不止这一件？
这些还不够？那他还做了什么？！
慕苒看向男人，而这一眼直接让尉迟皓宸慌了神。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尉迟皓宸激动地吼着，想扑向这个证人，却没能一下起来。
“苒苒，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他。一定是他为了自己脱罪陷害我的，一定是！！”他指控着，完全失了冷静。
“我为什么要害你？”男人高声喊着，像是害怕被抢走活命的机会。
之前说好了的，只要他将当初的事情解释清楚，只要慕苒相信了，尉迟磊就饶他一命。
“我有什么理由害你？为了报复你杀我灭口的仇吗？！”
他恨恨咬牙，都是因为尉迟皓宸自己才落到这一步的。
当初尉迟皓宸承诺，说事成之后就给他一大笔钱，可这人心狠手辣，慕苒前脚因为受刺激过度而晕倒，后脚就有人对他痛下杀手，甚至为了掩人耳目毁了他的脸。
慕苒本来对当初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疑惑了，可看着尉迟皓宸激动的样子，她忽然想知道他还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还做了什么？”她平静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苒苒！！”尉迟皓宸嘶喊着，然后扑向那个男人，结果被沈亦一脚踢开。
咳咳……
他呛咳着，看着那个男人无力又绝望。
“当初他除了谋杀尉迟先生，制造了慕小姐是帮凶的假象，就连袭击慕小姐的那些杀手都是他安排的！”
“你胡说！！”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这么被揭穿，尉迟皓宸简直要崩溃了，“苒苒，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也受伤了，甚至昏迷多年，如果是我策划的袭击……”
“因为那是计划中的意外！！”男人不客气地打断，“你策划袭击，然后自己英雄救美，想让慕小姐因此爱上你，为保万全你还安排了我和周韵演戏，让她以为是尉迟磊做的。”
“这不算，你还想慕小姐恨尉迟磊。你甚至计划好了借那次机会解决她腹中的孩子……”
男人每说一个字，尉迟皓宸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慕苒也更震惊一分。
她想到了所有的事情都和尉迟皓宸有关，就是没想过那次袭击也是他的策划，如他所言，就是因为他因此昏迷了。
“你给我住嘴！！尉迟磊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样污蔑我？”他越是慌张嘶喊，越是视线模糊。
这些计划他从不怕别人知道，可是这其中不包括慕苒。
“苒苒，你不要听他胡说……”
“如果你那么无辜，你为什么先杀我，又杀了周韵呢？”男人问着。
此时，心中的快意已经战胜了恐惧，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死在这，仇也报了。
“这次，你不是也早就醒了吗？你一醒来就叫人调查慕小姐的一切，发现她和尉迟先生在一起了，就骗慕小姐过去。”
“你先是安排周韵出现旧事重提，然后假装残了腿想骗慕苒嫁给你……”
“住口，你住口！”尉迟皓宸嘶喊着扑过去，结果被尉迟磊的保镖轻松踢开。
他狼狈摔倒，然后看向慕苒。
“我没有，苒苒不是那样的。”他摇头，“一定是他想给自己脱罪才骗你的，一定是。”
慕苒冷眼看着在躺在地上的尉迟皓宸。
因为伤口血流不止，衣服被浸透，血已经流到地上了。
他一点点往过爬，拖出一片迷糊的痕迹。
“苒苒……”他可怜地叫着她，然后对她伸出手，“相信我……”
他看起来那样无辜，那样可怜……
如果是今天之前，她可能真的会犹豫，可是再次亲耳听见他的做过的那些事情，慕苒才知道心里的恨比想的还要多。
他的那些卑劣手段差点害死莫沉，让他被伤痛折磨多年，让她们相互误会，相互憎恨。
“还不止如此。”男人看着尉迟皓宸痛苦的模样继续道，“慕小姐，想必您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尉迟先生一口咬定是你背叛他吧！”
“因为这也是尉迟皓宸和周韵的设计。尉迟皓宸灌醉了你，让尉迟先生看见你们躺在一起……”
慕苒震惊，什么？！
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一件件地被扯出来，尉迟皓宸此时只恨自己做事不够利落，当初就应该割了他的脑袋。
慕苒看着尉迟皓宸，突然有些恶心。
她此时的这个反应，比凌迟还要他难受！
因为她曾和他躺在一起，所以……她恶心？
呵，哈哈……
“慕苒，我是那么珍惜你。”他撑着地面坐起来，手捂住肩膀，血从指缝里流出，“我碰都舍不得碰你一下，你居然……”
嗤，哈哈哈……
原本还畏惧死亡的男人笑得癫狂。
“尉迟皓宸，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面对现实。”他突然好像没那么怕了，然后支撑起来，“你又何必美化自己呢？”
尉迟皓宸脸色发白，却来不及阻止……
“你没做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不行吗？”
轰隆——
尉迟皓宸的脸色霎时惨白，这样的事情在心爱的人面前被揭穿，在自己最讨厌的尉迟磊面前被说出来，比死还要难堪、还要羞辱……
男人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笑得快意，然后靠近了羞辱。
你这个废——物。”
他疯狂地刺激着尉迟皓宸的敏感神经，尉迟皓宸越是愤怒、难堪，他就越是快意。
“尉迟皓宸，你连男人都不是，还想要别人把自己交给你？让人家跟你守活寡吗……”
尉迟皓宸已然被刺激疯了。
“啊——”他忽然大叫着扑向得意的男人。
男人没有丝毫的防备，被这股强势的力道扑得身体失衡，两人就那么从楼上掉下去。
事情发生的瞬间，尉迟磊一把将慕苒搂进怀里，不让她看见这样的一幕。
嘭——
楼下传来嘭的一声，接着就是车子疯狂的警报声。
沈亦跑过去往下看，只见尉迟皓宸从车上滚下去，而被他砸在身下的人，已经口鼻喷血。
“叫救护车。”
沈亦吩咐的同时，楼下的人也开始追捕尉迟皓宸。
尉迟皓宸拖着伤重的身体，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
不管是落到谁的手里，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拼尽了力气，可是失血过多加上从楼上坠下来的冲击让他力不从心，后边的人越追越近，仓皇间他没注意到迎面加速冲过来的车子。
嘭——
身体瞬间腾空，然后重重坠落，他好像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噗，咳咳……
血从口中呛咳出来。
耳朵一片嗡鸣，他不甘地看着自己逃离的方向，看着楼顶。
他期盼着可以看见慕苒，希望她对他还有一点担心，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血在身下汇集，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
自己快死了吗？
不会的，他知道尉迟磊不会让他这么痛快。
可只要不死他就不会放弃，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放任尉迟磊痛快，哪怕是同归于尽！！
心中的恨意疯狂滋长，可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是没死，可世界上有太多比死还恐怖的事情……
……
慕苒和尉迟磊先到医院看了纪舒语，好在她发现问题及时，摄入迷药不多，她们过去的时候人刚刚醒来。
听说慕苒遇到的危险，纪舒语吓得小脸煞白。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慕苒安慰着好友，“倒是我连累你。”
“说什么傻话！”纪舒语不满地捶她，“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嗯。
慕苒点头，“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虽然想起来有些后怕，可是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纪舒语出院回家，慕苒和尉迟磊也回到家里。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慕苒疲惫得很。回到家里她狠狠地洗了个澡，依旧觉得自己满身都是血腥味。
尉迟磊看着心疼，也自责自己的保护不够严密给他钻了空子。
“傻瓜，这不是你的错。”慕苒安慰。
有谁能想到他的腿根本没问题呢！
从一开始他就设计好了一切，不是她们不够严密，而是低估他的阴暗。
慕苒抱紧尉迟磊，心疼他的生长环境，心疼他的那些伤痛，也怪自己没有好好听他解释，让误会越来越深。
“都过去了！”尉迟磊轻轻吻她，“苒苒，以后我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
慕苒点头，“我也是。”
她说着收紧搂在他腰间的手臂。
“老公，以后我们有事都要讲出来，好不好？”
那声老公砸得尉迟磊心头一颤。
“好。”他说将她抱得更紧一点。
她真的很少这样叫他，就算两人最甜蜜的时候也是。她叫他‘莫沉’、‘莫先生’，调皮的时候叫他‘莫莫’。
“再叫一次。”他抵着她的额头看她。
“老公~”她尾音婉转，叫得百转千回。
在情感的表达上，她从不吝惜。
尉迟磊听着，直接将人抱起来。
“啊~”慕苒失声尖叫吗，温馨瞬间被冲散，“尉迟磊！！”她微恼。
“你叫我什么？”他淡淡地威胁。
最近他“兴致”太高，慕苒有些怂。
“老公，我肚子疼。”她可怜巴巴地先服软。
看着她可怜又哀怨的样子，尉迟磊笑，
“傻瓜，逗你的。”
她刚刚受过惊吓，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她。
“安心睡吧！”他轻轻亲吻她的额头，“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
医院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尉迟皓宸终于脱离危险。
这次他伤得极重，在医院一趟就是半个多月。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是永久性损伤造成高位截瘫，他这辈子都只能躺在病**度过了。
瘫痪让他感觉不到疼，可是他可以闻见身上的恶臭，那是褥疮发出的味道。
尉迟磊走进病房的时候，护工正骂骂咧咧地清理着尉迟皓宸的排泄物。
“滚，别碰我。”
尉迟皓宸大发脾气，护工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护工恶狠狠地叫骂道：“你个废物东西，再TM啰嗦，老子把东西塞你嘴里！”
护工的手上都是排泄物的味道，被这样低贱的人打脸，尉迟皓宸恨不能杀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可是，这里不是A国，更不是尉迟家，没人会顾及他的身份，就算眼前的只是个护工，他也拿他无可奈何。
“瞪什么瞪？废物！”知道他在意‘废物’两个字，护工专门往他的痛处踩。
废物两个字狠狠凌迟着尉迟皓宸的神经，护工骂的是他不能自理，可他听见的却是自己的缺陷……
护工清理完毕，还唾了一口：“呸！”
转身看见尉迟磊的是，他点头哈腰地打了声招呼，然后走了出去。
尉迟皓宸的脸近乎扭曲，大小便失禁的屈辱让他生不如死，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幕被尉迟磊看见。
他眉眼间似乎含着淡笑、同情……
“啊——”
尉迟皓宸嘶叫着，痛苦又崩溃。
他抬起头来咚咚地往下撞，可是枕头极软，他根本伤不到自己分毫。
他想死，想要逃离，不想自己的不堪被尉迟磊瞧见，可他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她看笑话一样地看着自己。
他在这边发疯一样地折腾，尉迟磊则闲适地在一边看热闹。
“尉迟磊，你这个畜生，我是你叔叔，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激动地嘶喊着，可无论他怎么激动，尉迟磊都只是含笑看着，更衬得他无能又狼狈。
呵……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身份来。”
尉迟磊坐下来，淡淡地睨着**狼狈的男人。
“是你，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一定是他买通医生，是他害他的。
尉迟皓宸恨恨咬牙，眼里迸发出疯狂的恨意，可是这个时候，他的‘恨意’对任何人都没有了威胁，甚至只剩可笑。
他手下的人被清理了个干净，他再也没有任何可依靠、可利用的人了，沦落到连一个护工都敢对他随意打骂的地步。
“你错了，是你自己把自己变成这样的。”尉迟磊淡笑，“你杀了周韵，周家对你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你自己跑出来，周家根本抓不住这个机会。”
尉迟皓宸一怔，周家？
难怪他觉得那辆车看见他的时候是加油径直撞过来的。
好一个借刀杀人……
“我不出去，尉迟家就会放过我吗？！”他怒，“跟他们回去，我只会更惨！”
“可至少你还有反抗的能力，而现在……”尉迟磊可怜地看着他，“小叔叔，是你自己切断自己的路，怨不得任何人。”
“你……什么意思？”尉迟皓宸突然慌了。
“意思就是……堂哥和长老们商议，把你交给周家。”他扫扫裤子上的灰尘，“下午他们就来接人了。”
“……”
不！！
“尉迟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样对得起你爷爷吗？！”他绝望地叫着，想支撑起来却只能抬起一点，然后又重重地摔回去。
“我爷爷要是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估计会亲手解决你。”尉迟磊淡淡掀起眼皮，“尉迟皓宸，事情到今天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苒苒呢，我要见苒苒。”
他不能让周家的人带走他，不行。
“你还敢提苒苒？”提到慕苒尉迟磊平静的眼底也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尉迟磊上前狠狠揪住他的发丝，然后用力拎起。
尉迟皓宸忍着疼痛，可嘴里还是发出低叫。
“为了你自己的目的，你竟然用她的命冒险！”
想到她被子弹击中，尉迟皓宸心头一扯。
他不想伤害她的，可若不这样她怎么会恨尉迟磊，怎么会感激他！
如果她一开始就答应跟他在一起，她还用吃这样的苦吗？
都是她执迷不悟，都是她自找的！
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样子，尉迟磊手上更用力。
尉迟皓宸疼得扭曲。
“你就那么怕我吗？”尉迟皓宸问，“想用折磨、羞辱我来掩饰你心里的不安？”
他笑着，好像他不变成这样，他就会是那个胜利者。
呵……
尉迟磊好像听见笑话，他松开他的头发，然后擦了擦自己手，随后将消毒湿巾丢到他脸上。
“当年我都没把你放在眼里，更别说……你现在这个德性了。”
他抬手堵住鼻孔，这漫不经心的动作血淋淋地提醒着尉迟皓宸此时他是什么鬼样子。
尉迟皓宸僵住着，鼻息间都是排泄物和皮肤糜烂的味道。
温润、儒雅的尉迟家少爷，如今成了一个废人。
不，他不能让苒苒知道。
让她见到他这个样子，他还不如去死……
他满眼屈辱和绝望，看着尉迟磊的目光也更恨。
“尉迟磊，我只恨自己没早点下手，只恨自己不够狠……”
是因为自己太过心慈手软，才让事情变成这样。
或者，如果自己早一点要了慕苒，她也就不会对尉迟磊那么死心塌地了！
“尉迟磊，如果时间重来……”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尉迟磊不理会他的幻想，“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周家承诺不会伤你性命的。”
尉迟磊弯下腰，略带同情地看着他，“小叔叔，好死不如赖活，还望你……好好珍重。”
他笑着，可是那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尉迟磊，你卑鄙。”他叫骂着，尉迟磊已经转身离开。“你回来，有本事杀了我！！”
他绝望地嘶喊着，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以及尉迟磊的吩咐：“别叫他死了……”
……
A国，某州
尉迟家给尉迟皓宸办理了保外就医，他被周家关在地下的屋子里，只有靠近屋顶的位置有个通风口，那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这里阴冷潮湿，他的手臂、脖子长满了湿疹，为防止他自杀、自残，他的手腕被绑着，连抓痒都做不到。
沦落到这个凄惨的地步，痒居然是他唯一能感知到的。
尉迟磊说‘别叫他死了’，有了这句话就注定了他死不了。
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留他一命，是给他最狠的报复。
通风口透进来一丝光亮，每次看见这道亮光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没死，他还要继续在痛苦、屈辱里煎熬。
他分不清是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只要不死，他就要在这屈辱中苟延残喘，日复一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