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从侧门下到地下车库，开着早就停在那里的车离开医院，朝着一家私人会所驶去。
到了那边，他直接被带到楼上的包间，才一进门一个烟灰缸就飞过来。
啪——
烟灰缸砸在他的头上，他被砸得后退两步，搬住门框才站稳。
温热的血流下来，透过血液模糊的视线，他看见了包间里**靡的一幕。这里的气味，连烟酒味都盖不住。
在包间里的是霍正峰，以及他刚刚回国的儿子霍天浩，父子俩的左右围绕着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其中一个……是霍家传闻中的养女，霍雨佳。
她躺下地上，身上还有些难以言喻的痕迹。
沙发上大腹便便的男人，是霍正峰的合作伙伴。
刚刚被享用完，霍雨佳像是一块被用过就丢的抹布瘫在地上，男人的脚踩在她的身上，用她的掌心接烟灰，然后将烟蒂按在她的手心里捻灭。
霍雨佳痛得全身发颤，口中发出的却是舒服愉悦的声音。
她痛到流泪，脸上却挂着笑容。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喜欢什么，知道只有讨好这些人，她还能活着，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只有活着，才能把害她到今天的人踩在脚下！！
霍家二房的脏乱他向来是有耳闻的，只是如今亲眼见到还是有些被“震”到。
“人怎么样？”霍正峰睨着他，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可还是出声询问。
“抱歉霍先生。”医生道歉，然后直接跪下来，跪到破碎的烟缸碎片上。
血，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
他疼得一颤，却死死地咬着牙没敢出声。
“事情开始前，你告诉我事情万无一失。”
因为放纵过度，霍正峰的声音都是虚软的，可是却还是令人后背泛凉。因为他太残忍，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此时这幅慵懒、**靡的模样，简直将那种变态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
“结果呢？”
如果昨天事成，霍正霆这个时候应该因为杀人而在警局里。
“先生，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医生低头，“霍正霆要早到一些，后来霍家的女儿又回来了，有妻女的劝阻，他手上就有了分寸。”
汗珠顺着额头滚下来。
在霍正峰这里，失败就是废物，废物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霍家的女儿’，霍雨佳的眼里闪过怨毒的光。
都是因为纪舒语，都是因为那个贱人自己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在医院里被折磨了个半死，身体还没好就被拖出来，陪着霍家父子应酬，配合那些人变态的爱好、讨好逢迎……
她知道，霍正峰要对霍家动手了，所以她等着霍家成功，等着霍正霆那一家人落败，她要把纪舒语踩在脚下，把她们赐予她的伤害，百倍奉还！！
等不到霍正霆的反应，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医生全身都开始抖。
“我就是一问，你慌什么？”霍正峰笑着起身，然后将他扶起来：“我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懂吗？”
“懂，懂！”医生连连点头，“后边的事情一定不会有差错的，我以性命担保。”
霍正峰拍拍他的脸，满意地笑笑。
“去开心一下吧！”他说着瞅了一眼地上的霍雨佳，“就她吧！花样儿，多得很呢……”
……
家里发生那样的事情，整个氛围都有些沉闷。
霍正霆将管家和保镖都训斥了一顿，开除了今天所有失职的人。
“先生，真的抱歉。”
管家低低地垂着头，懊悔得只差跪下来。
“我实在是看他是顾先生的父亲，才放他进来的。”他说着，重重在自己的嘴巴上抽了一下，像是懊悔于这个时候提到‘顾’字。
“阿姨们都忙着小姐……回来吃的事，这才疏忽了后院。”
这个人是老管家的侄子。
老管家为霍家操劳一生，甚至几次救过霍邵骞的命，霍正霆到底是看了老管家的几分面子。
“这样的事情，我不想有下一次。”
“是，是！”管家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然后退出去。
霍正霆烦躁地扬扬手，然后吩咐助理再调一批人过来。
如今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在这边，今天的事情也算是一个警醒。
他安排好了一切才离开书房，然后下楼给妻子倒牛奶。
卧室里，纪舒语陪在妈妈身边。
晚饭她没吃，整个人看起来烦躁又不安。
“妈，您是不是不舒服啊？”纪舒语担心地看着她，“我叫医生来看看。”
“没事。”陆清怡安慰女儿，她就是心慌得厉害。
纪舒语心疼地抱住妈妈。
“傻孩子，妈妈真的没事。”陆清怡反过来安慰女儿。
霍正霆这时端着牛奶进来。
“爸爸。”
“没事了。”霍正霆揉揉女儿的头发，“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纪舒语点点头，“妈，那我先回房了。”
陆清怡笑着点点头，霍正霆送女儿出门，“小语，不要想太多。”
夫妇两个都极力地安抚着女儿的情绪。
纪舒语忍着酸涩点头。
回访前，她先过去看了一眼睡得乱七八糟的宝贝，亲亲她们的小脸才回到自己的卧室，可躺在**，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傍晚前，顾修远说有点事情要处理就离开了，之后就没再发消息。
她打电话的时候，他说先回碧水湾看奶奶了，让她在家里边好好陪陪妈妈。
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知如何形容这种焦躁感，连着喝了两大杯水都无法压下心头的不安。
天色漆黑一片，顾修远靠在车身上吸烟。
他一遍遍地看着手机里两人的消息，妻子的安慰让他窝心得厉害。
他自己心中都放不下，何况是作为女儿的她。
他心疼她，怪自己总是让他夹在他原生家庭和自己爱的爸爸妈妈的两难里。
狠狠吸了口烟，直到最后一支烟燃尽，他才坐进车里，看着霍家的大宅。
这里并看不见她房间的窗口，可是这样远远看着，他心里也能得到安抚。
就在他望着霍家的大宅出神的时候，霍家大门打开，接着一道人影迅速朝这边过来。
是霍家的管家。
“顾先生，请你离开这里。”管家冷脸下着命令，以往日里的恭敬判若两人。
顾修远微微蹙眉，看着管家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和打量。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变化太明显，他又道：“顾先生，我们也是拿人薪水办事的，还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摆明了态度，仿佛这就是主人的意思。
说完他微微颔首，直接走进院子。
“把大门看好了，再放不相干的人进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他厉声呵斥，派头十足。
“是！”
今天回家刚因为玩忽职守而开了一批人，其他当值的自然加倍谨慎。
管家离开前微微侧脸看了一眼那个车影，却冷笑一声，然后心情愉悦地走开了。
顾修远没动，就那么靠在这车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倦意来袭。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睡半醒见他听见车子离开的声音。
从后视镜里看见的车影，是霍正霆的车。
……
次日，纪舒语早早起来陪着妈妈吃饭。
以往就算再怎么没胃口，在女儿面前她也会强迫自己吃一些，可是今天才吃了两口她就表示不想吃了。
“妈，再吃一点吧！”纪舒语将粥喂到妈妈嘴边，“我亲手熬的。”
“小语，先放下吧！妈妈真的没胃口。”陆清怡握着女儿的手。
纪舒语紧紧咬着唇，“妈……”
“小语，妈妈没有别的意思。”见女儿红了眼圈，陆清怡赶紧安慰：“妈妈就是心慌。”
是真的心慌，她说着捶了捶胸口。
昨晚，她整晚都睡不实，是吃了片安眠药才睡下的，只是早上醒来还是被噩梦惊醒。
她梦见很多血，又梦见很多车撞在一起，还起了火，发生连环爆炸，火光冲天，最后又好像看见起火的地方是家里。
这种心慌的感觉带着致命的熟悉和恐惧，这种感觉是她的噩梦，上一次这样惊慌还是临产的时候。
“你嫂子过来了吗？”
“嫂子送豪豪上学去了，阿姨带着三个小的在楼下玩。”
“我去看看。”陆清怡说着就要下床。
“没事的，阿姨会照顾好他们的。”纪舒语安慰道，“您要是不放心，我就让嫂子把那边的阿姨也叫来。”
“你哥不在国内，让你嫂子这段时间就在这边吧！接送豪豪的多加派些人手。天气凉了，早早她们也别出去了。”
“你和修远出去的时候，也多带点人。”
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和家里的几个宝贝。
“好，我会叫人安排的。”
纪舒语安抚了母亲，哄她睡下。
见母亲不时地蹙着的眉，她在母亲身侧躺下来，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直到母亲安稳起来，她才起身出去。
……
客厅里，贺婉言正被陪着几个宝宝游戏。
这两天咚咚这个小家伙有些生病，整个人都蔫蔫的。
见纪舒语下来，贺婉言走上前，“妈怎么样？”
“刚刚睡下了。”
看着纪舒语乌黑的眼圈，贺婉言揉揉她的头发，“去睡一会儿吧，我来照顾宝宝。”
纪舒语摇头，“嫂子我没事，你睡一会儿吧！”
这两天咚咚身体不舒服，哥哥又不在，咚咚是个粘人的小家伙，和早早一样，一不舒服就要抱着。
“我没事。”贺婉言笑，“别看我年纪比你大，可熬夜你还真就熬不过我。”
纪舒语被逗笑。
“这才对嘛！”贺婉言也笑了。
“小语，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女孩子的事情跟哥哥不方便，嫂子也是一样的嘛！”她轻抚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在我心里啊，你和我亲妹妹是一样的。”
纪舒语点点头。
贺婉言抱住她，心疼地拍拍她的背。
纪舒语顺势靠到贺婉言肩上她其实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有些慌，坐立难安的，慌到不知所措。
……
顾斌住院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奶奶的耳中。老人一大早就打电话问原因。
顾修远对老人的解释是病情加重，D市医疗资源更好，暂时算是安抚住了，然后又给纪舒语打了电话，说有点事情要处理，晚点过来看他。
因为心情烦乱，两人也没聊。
纪舒语又上楼看了眼妈妈，她前脚上楼，后脚手机就响起来。
电话是碧水湾的阿姨打来的。
“少，少夫人……”
阿姨在那边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你慢慢说！”纪舒语第一反应就是奶奶，手不自觉地抓紧楼梯扶手。
“我联系不到少爷，刚刚医院打来电话，顾，顾先生出事了。”
顾先生，顾斌？
纪舒语蹙眉，“我会联系修远的，你照顾好奶奶。”
“少，少夫人。”阿姨颤抖，“电话里说，顾，顾先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