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霍雨佳往茶几上撞了过去，纪舒语抬脚踹到她的肩上。
“啊——”
霍雨佳就着这么滚了出去。
“雨佳，你这也太不小心了。”纪舒语抱着手臂。
要说，她们也真是够舍得下血本的，这一下撞上去，这是想玉石俱焚？
霍雨佳一身的狼狈，嫁祸不成，还被踹了一脚，她咬牙恨恨地瞪着纪舒语。
“纪舒语！！”
“既然你磕头赔罪，那我就原谅你之前的无礼了。”
纪舒语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过，我提醒你。”她笑，“别在背后耍手段，要不然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靠霍家。”
冷冷睨她一眼，纪舒语转身。
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了门口的豪豪。
他两只手捂着晨晨的眼睛，小嘴微张，显然有些被惊到了。
“……”
不是说哥哥带着他们在一边玩吗？
纪舒语扶额，也不知道他们看见了多少，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自己的暴力。
晨晨还小，倒也好哄，可是豪豪已经到了似懂非懂的年纪了，何况还有之前把二房的孙子打到水里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最后证实，是那孩子自己跳水里的。
霍雨佳躺在地上哎哎哭叫，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恨
但不能广而告之：自己被“霍家小姐”欺负了。
偏厅里议论纷纷，正在这时，一串脚步声传来。
霍家老爷子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此时的霍雨佳捂着脸颊，哭得妆都花了。
霍正峰在偏厅，从众人身后过来，一副自己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霍正峰匆匆上前看着霍雨佳，“佳佳，你脸怎么了？！”
他一脸的心疼、惊慌，满眼都是“人在屋檐下”的无奈。
“爸爸～”
呜呜……
霍雨佳这一声爸爸，叫得纪舒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霍国鸿看着霍雨佳的脸颊，又看看眼带怒色的孙女，微恼：“发生什么事了？”
在这么多亲戚面前，成何体统。
“爷爷。”霍雨佳哭得委屈，“您别怪姐姐，都是我不好～～”
她哭得柔柔弱弱的，一贯也会在长辈面前卖乖，此时这番委曲求全的样子，若不是被不知情的人看了，定会夸她识大体。
众人也等着看霍老爷的处置。
霍国鸿早年间和哥哥就有些矛盾，直至哥哥去世也没能解开。
对此，他多有遗憾，所以年岁大了，对这个侄子也就更宽容一些。
纪舒语也看出众人的意思，只是她并不慌。
霍雨佳戏不错，只是她此时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大闹警局的事情，纪舒语已经叫人“报告”到霍老爷子面前了，连带着之前“潜规则”的事情是由她策划的证据。
非霍家血脉，却顶着霍家的身份胡作非为，还利用舆论栽赃陷害。
这的事情，她栽赃的不只是纪舒语，而是“霍家千金”这个身份，事关霍家声誉，老爷子又怎么会容忍。
霍雨佳哭得娇滴滴的，就等着爷爷责问，这么多亲戚面前，看她纪舒语怎么脱身。
可等了许久，却换来一句不轻不重的嗔怪，“姐妹玩闹，也要注意分寸。”
这样的包庇是众人意料之外的，霍正峰和霍雨佳也更显得像笑话。
霍国鸿看着新寻回的孙女。
少了二十几年的亲情，爷孙俩的关系上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尊敬有余，亲昵不足，但霍国鸿对这个孙女的印象是不错的，性子虽有些淡，但不谄媚讨好，这点，他很喜欢的。
“太爷爷。”
原本事情已经结束，可豪豪扯住老人的手。
“什么叫老不死的啊？”豪豪突然笑得弯起眼睛，“佳佳姑姑，你是说太爷爷会长生不老吗？”
气氛，瞬间死寂。
霍雨佳惊得瞪大眼睛，“你，你在胡说什么！！”
她说着就往过扑，惊得声音都变了。
如此反应，不打自招。
“爸爸，我没有～”她拼命摇头。
霍正峰一时也是惊，“叔叔。”他低头，然后冷眼瞪向霍雨佳，“我这就处理。”
霍雨佳被扯着拖了出去。
人还没走远，外边已经传来几声更清脆的巴掌声。
霍家的家宴，从来都少不了热闹，众人也都习惯了。
老人微怒，却先低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小重孙，“那不是好听的话，不要学，嗯？”
他威严，又不失慈爱。
“嗯，知道了！”豪豪乖巧地点头，还不忘低头似模似样地“教育”弟弟，不可以说脏话。
“哦，知道了太爷爷。”晨晨拉下哥哥的手，甜甜笑道。
纪舒语看看侄子，这小子怎么这么腹黑呢？
他哪听来的这些话？
豪豪则用眼神表示：我真的听见她那样说了。
……
餐桌上，纪舒语对着侄子解释自己打人的事情，小家伙却表示：姑姑，你还是那么酷。
“……”
她好像记得，当初嫂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哥的那位‘女朋友’大闹病房，她出手教训那个人的，被这个小家伙看见了。
“但是，不能像姑姑这样，知道吗？”
豪豪点头，他已经七岁，很多事情都是懂的，是那个人欺负弟弟妹妹，姑姑才动手的。
“姑姑，以后豪豪会保护你和弟弟妹妹的！”
纪舒语听着鼻子一酸，然后揉揉他的小脑袋。
“好～”
这次家宴极为热闹，霍家直系旁系的亲戚都在。
霍正霆一家几口，自然是在主桌老爷子身旁的。
席间，霍正峰往这边看了几次。
霍雨佳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对！
根本原因，是他们根本不把他们这一脉当人！
就算今天霍雨佳真的被怎么样了，他们也会大事化小。
想着，心中更恨。
霍正峰瞪着纪舒语，一个外面回来的野丫头，也敢当众人打他的脸！！
“二叔，您有事？”纪舒语与霍正峰对视。
霍正峰没想到纪舒语会开口，片刻后笑道：“雨佳不懂事，小语啊，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您言重了。”纪舒语淡笑。
霍正峰面上带着笑，可看着身都不起的纪舒语，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攥紧，然后仰头将酒喝光。
一个个的都给他们这一房脸色看？
他冷眼看着叔叔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的模样，眼底一片阴寒。
一顿家宴，表面和乐，却吃得风起云涌。
酒店外。
霍雨佳的脸颊已经肿得看不出模样，她坐在车里，狠狠地捏着手机。
纪舒语，一次又一次地羞辱我，你真当我好欺负吗？！
她狠狠咬着牙。
我一定会要你付出代价的，走着瞧。
……
家宴结束，天色已晚。
霍家一大家子人出来，待霍老爷上车，其他人也各种散去。
原本被牵在手里的晨晨，突然冲了出去……
“小少爷！！”孩子突然脱手，阿姨吓得声音都变了。
纪舒语听见声音回头，看着儿子跑开，几步就追了过去，很快就把冲出去的小家伙抓回来。
“霍子琰！”纪舒语真的被吓到了，一时有些生气，“妈妈不是说过，在外边，不许挣脱大人的手吗？！”
阿姨也追上来，急忙道歉，这可是千尊万贵的宝贝，且不说出什么意外，就算磕碰一下她们也不好交代。
突然被叫大名，晨晨有些委屈，然后伸出小手指了指，“干爸！”
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就是柯丞洲。
与他同行的几位看着都有些年纪了，想来是领域内的前辈。
柯丞洲也看见了纪舒语，送走了几位前辈，他上前来。
小家伙看见他，张开手臂就往过跑。
纪舒语扶额。
难怪他舅舅口中总是嫌弃‘白养了’，这么看，确实有点那个意思。
“这么巧。”她起身。
“嗯，在大学时候的教授回国，和几位前辈一起吃个饭。”他看着霍家渐渐散去的一大家子人，又看看她的脸色，“还好吗？”
“嗯。”她点头，有些疲惫。
“干爸，我想去厕所。”晨晨见自己被忽视，扬起小脸。
“……”
纪舒语无语，你的大眼睛里是看不见别人了吗？
刚刚舅舅问他的时候，他分明说不要去。
“好。”柯丞洲笑，“那我先带他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聊着天走开了。
看起来，真的是私交甚好。
这画面让纪舒语想起了上学时候，结伴上厕所的男同学。
“我是抱错孩子了吧！”纪舒语看了眼阿姨。
阿姨被逗笑，“许是，投缘。”
阿姨起身，又就着没拉住孩子的事情道歉。
纪舒语摇摇头，“以后多注意就好了。”
洗手间里，晨晨解决完，正由着柯丞洲洗他的小手。
“谢谢干爸！”小家伙甜甜地道谢。
“不客气。”柯丞洲笑，“晨晨长大了，会给干爸洗手吗？”
“不会！”小家伙摇头。
柯丞洲当场石化。
“为什么？”
他可是自信满满地等着这个小家伙嘴甜地说，‘会’的。
“因为我不想长大啊～”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道。
柯丞洲直接被气笑，然后点点他的小鼻子：“你说疼你有什么用，还不如疼个土豆儿。”
“晨晨不是土豆。”他甩着小脑袋否认，“我是大老虎，嗷呜～”
他说着做凶猛状。
这萌凶的模样，简直要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为什么是大老虎？”柯丞洲配合询问。
“要保护妈妈。”小家伙说得认真。
“可是，不是要长大了，才能保护妈妈吗？”柯丞洲笑。
“可哥哥说，长大，妈妈会变老。”他思考了一下，“所以，嗷呜～”
一时间柯丞洲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的小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复杂的东西？他揉揉他小脑袋，“只要晨晨听妈妈的话、不挑食、不生病，就可以保护妈妈。”
“好！”小家伙用力点头，显然对干爸的话深信不疑。
他牵着小家伙出去的时候，纪舒语正带着早早在一边等着。
见他们出来，纪舒语上前。
“丞洲，给你添麻烦了。”
她显然，比之前更客气了一些。
“这么客气做什么，不是说，这个小家伙道谢就可以了吗？”他的大手落在晨晨的小脑袋上。
“……”
竟然用她之前说的话堵她？
“晨晨，有说谢谢吗？”纪舒语蹲下来看着儿子。
“有啊，有啊！！”小家伙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然后主动牵着妈妈的手，“妈妈，晨晨再也不会乱跑了。”
纪舒语看了看柯丞洲，然后摸摸儿子坐的小脑袋，“乖。”
“好了，跟干爸说再见。”她起身。
两个宝宝被阿姨带上了车。
柯丞洲看了看纪舒语。
他没问那晚的电话，因为自己自还没那个资格，也并未急着去问她的答案。
与她来讲，迈出一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确实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所以他愿意多给她一点考虑的时间。
“那我先回去了。”
黑色的宾利吱一声停在她们面前，接着顾修远从里边出来。
顾修远知道今天是霍家家宴，可是却没想到会在这看见柯丞洲。
所以，什么意思？
她那样决绝地要律师来找他，还带柯丞洲参加了霍家的家宴？
她们的进度，已经这么快了吗？
一时间，心中不安又苦涩。
他看着纪舒语，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从他出现来开始，她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他收回目光看向柯丞洲。
“前两次见面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好久不见。”柯丞洲主动伸出手。
这大方的样子，对于顾修远来讲，无异于挑衅，但还是握住的手。
“好久不见。”他笑，“听小语说这些年，晨晨的身体你费了很多心思，这份恩情，我和小语都记得。”
他话里话外，都在强调自己的身份。
纪舒语心中气恼。
“丞洲，你先回去吧！”纪舒语开口，“可以开车吗？我叫人送你？”
柯丞洲笑着摇摇头，“等我一下。”
他说着，迅速回到车子旁，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袋子。
“这是我托人带回来的药，眼睛不舒服的时候，用一点。”
“好。”纪舒语接过，“谢了。”
柯丞洲只是笑笑，然后对着颔首，转身离开。
“干爸再见。”晨晨落下车窗，远远地喊。
柯丞洲笑着跟他挥挥手。
看着他们的的互动，顾修远满心都是妒忌。
柯丞洲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轻而易举地就占了上风。
“小语。”见纪舒语转身，顾修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