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道声音，纪舒惊慌望过去。
门被推开的瞬间，她用出全身的力气将人推出去。
手臂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气。
“妈妈~”
嘭——
书房的门被彻底推开，早早抱着她那只旧旧的小熊出现在门口，后面紧跟着的是豪豪。
空气，瞬间凝结。
看着这一幕，两个孩子都惊呆住。
豪豪顿了一瞬，他抬手捂住妹妹的眼睛。
“豪豪，不要打扰姑姑工作。”
贺衍之过来，本是想把两个孩子抓回去，哪想到一过来看见的就是满地的凌乱，以及……坐在地上的两个人。
两人的衣服有些乱，发生过什么，显而易见。
眼睛被捂住，早早有些不满地将哥哥的手拉下来，然后瞪着大眼睛看着顾修远，“叔叔，你为什么又躺妈妈身边？！”
早早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有个似懂非懂的豪豪在，又是当着别人的面，纪舒语扶额，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那个，妈妈不小心摔了一下。”顾修远磕磕绊绊地说着。
她咬牙，恨恨地瞪了一眼顾修远，
贺衍之神色尴尬，转身走开。
豪豪也赶紧扯着妹妹离开这里。
“哥哥，妈妈摔倒了。”早早担心地往回挣扎。
“舅舅会扶她起来的。”
豪豪依旧记得自己小时候喊顾修远舅舅的事情，此时没多想，顺口也就叫了出来。
“可是，衍之舅舅不是已经走了吗？”早早一步一回头，有些不放心。
衍之舅舅都走了，谁扶妈妈起来啊。
那个医生叔叔吗？
声音渐行渐远。
书房里，一片死寂。
纪舒语又气又恼，也不管抓到的什么，噼里啪啦地就往过砸。
顾修远一边护着自己的脸，一边道歉：“老婆，不要这样嘛！”
他只是一时忘情，没想到早早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滚——”
纪舒语咬牙。
心中恨极，可是发出的声音却暧昧嘶哑。
那些两人亲密的曾经，都是他掌控一切，他太过于熟悉她的身体，也太知道要如何唤起她的本能。
纪舒语起身，身子被他撩拨得虚软，起身的瞬间差点倒下去。
“顾修远，我给你五分钟，马上给我滚。”纪舒语整理自己的衣服，“五分钟内不消失，我叫保镖请你出去。”
看出她的认真，顾修远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小语。”他起身，“为什么？”
当初那样是他不对，可是他歉也道了，求也求了，这些天他这样低声下气，脸面都不要了，为什么她还是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出去！！”
顾修远微微蹙眉，人却未动。
纪舒语冷脸，直接过去拿手机。
看出她的认真，顾修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试图从她的眼里找出一丝置气的情绪。
可是，没有。
好像这么久以来，他的解释、他的求和，她没有一丝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独角戏，若不是被逼急了，她连情绪的波动都不会有。
“小语。”
“阿姨！”纪舒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
阿姨匆匆跑过来，看着自己小姐脸上的怒色，吞了吞口水，“小姐。”
“送顾先生出去。”她冷声道。
她神色冷漠，顾修远看了看，然后怒气冲冲地出了书房。
客厅里。
原本陪着宝宝做游戏的贺衍之已经不见了。
他看着几个孩子，可她们只顾着跟哥哥玩，根本没抽出时间理他，只有早早“施舍”他一个眼神，跟他挥挥小手，说了句：“叔叔再见。”
电梯口，贺衍之靠在那里。
在等他。
“顾总，我送你。”
送？
呵，顾修远冷笑，但是也不欲和他在这逞口舌之快。
“好啊，刚好，我也想找你。”
……
停车场
两人停下脚步。
“顾修远，你不该再来打扰她们的生活。”贺衍之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说吗？”顾修远好笑，“贺总，你现在追求的是我的老婆，你的行为是介入别人的家庭，叫第三者。”
嗤，贺衍之嗤笑一声。
“三年生不见人的，老公？”贺衍之看着他，满眼嘲讽。“顾修远，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已经离婚了，是你提出的。”
“只要差着手续，她就还是我太太。”
他恨极了‘他提出’这三个字，更气她们用他的不得已，来攻击他。
“不知，这句话你敢不敢去小语面前叫嚣。”贺衍之笑着将烟捻灭。
“我敢不敢说，说什么，都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顾修远抬眼看他，“我们之间是有些小矛盾，但我很快就可以解决。”
“请你，离我老婆远一点。”
小矛盾？
呵……
贺衍之看着他，眼中难掩怒气。
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以为这是小矛盾？
“顾修远，你就那么紧张我在小语身边出现吗？”
“紧张的，难道不是你吗？”顾修远不急不缓地笑着，“如果你有自信，你会提前结束马那边的行程，直飞D市吗？”
“你敢说提前回来，不是因为我回来了？”他笑，“贺衍之，别白费心思了。这么多年，如果小语有那个心思，早就答应你了。”
是啊，从他表明心意至今，也四年多过去了。
后来，顾修远走了.
他默默陪伴，希望有一天她可以看见他对她的感情，可是……她却一直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三年多了，在她眼里，他是她嫂子的弟弟、是豪豪的舅舅、是她的朋友，好像唯一不是的就是会考虑在一起的男人。
他对她的感情，她从来都是知道的，也都拒绝得很明显。
“我从来没有绑架她的情感，要她回应我什么，爱她，是我自己的事。”
爱？
顾修远一噎，随即嗤笑。
“这份用情至深，怕是连你自己都要感动了吧！”
顾修远的话里不无嘲讽，同样也嫉妒。
嫉妒他这几年的陪伴，更嫉妒孩子们对他的依赖和喜欢！！
“可是怎么办？你做得再多，也感动不了她。”
“啊，不对。”顾修远笑着摇头。“就算她感动，那也不是爱。”
“她当然可以不爱，甚至不用感动。”贺衍之回击，“我只希望小语幸福，但……你不配。顾修远，别再打扰她们。”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们夫妻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听着他的话，贺衍之没再出声，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同情……
就这样的态度，还妄想挽回？
笑话！
……
因为顾修远的突然出现，原本想要跟贺衍之“谈”的事情错过了时机，纪舒语又有新的忙碌。
模特的事情并未对新品发布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还给发布会带来了一波热度。
纪舒语和品牌方代表一起看了发布会的场地，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
“总监，我送你回去吧！”Ada打开瓶水递给她。
“不用了，今天跑了一天，你也辛苦了。”纪舒语看了眼时间，“你先回去吧！”
“你今天没带人出来，还是我送你吧！”Ada坚持。
“周末出去约会不好吗”纪舒语笑，“我像你这个……”
“嗯？”
她像Ada这个年纪，都结婚了。
“没事。”纪舒语笑，“该工作的时候努力工作，不工作的时候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儿。做自己，嗯？”
Ada点头，她能理解总监这话背后的意思。
努力工作，任何人都没自己可靠，永远不要为别人迷失自己。
“我知道了。”Ada笑着垂头，眼中有些愧色，“那我先走了。”
Ada告别了纪舒语，刚一出门，一辆黑色的魅影吱一声停在她面前。
车窗落下，是贺衍之。
“贺，贺先生……”
……
纪舒语接到豪豪电话的时候，正在回家的路上。
“姑姑救命，妈妈要杀了我～”
纪舒语赶到霍家的时候，豪豪正被追得满屋子跑。
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咚咚坐在地毯上开心地‘啪啪’拍着小手，好像在给哥哥加油。
“姑姑~”
豪豪嗖一下跑到纪舒语的身后。
“嫂子，怎么了？”纪舒语看着贺婉言。
她是温柔的性子，豪豪平时也乖，怎么就突然被气成这样了？
“小语，你别管，我今天非教训他。”贺婉言撸着袖子，“贺子辰，你自己说！”
豪豪被妈妈直呼大名，瞬间有些怂。
“你不说，我找你舅舅？”贺婉言是真的被气到了，阿姨不敢上前来，连咚咚都收了声音。
“诶，妈妈有话好说！”豪豪秒怂。
“什么要我说？”
贺衍之人还没进门就听见姐姐的话，“贺子辰，你又闯什么祸了？”
听见贺衍之的声音，纪舒语愣了一下。
那天他去碧水湾做客，先顾修远之前离开，就没在回去，想来也是因为尴尬。
豪豪怂怂地往姑姑身后躲。
“姑姑，你说我现找爷爷奶奶，还来得及吗？”他悄悄问。
纪舒语看着侄子，然后摇头，无情地告诉他‘来不及’的现实。
虽然爷爷奶奶宠他，可是在家庭教育的事情上，她们是从不插手的。
“妈咪~”他扯着姑姑衣角撒娇。
自长大，他就没这样叫她过了。
贺衍之在一边，想起豪豪小时候，执意地喊小语妈咪的事情。
心酸来得突然，他低头。
弟弟的失落，贺婉言看在眼里，可也只能叹气。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勉强不来的。
“那你跟姑姑说，你做什么了？”纪舒语捧着侄子的小脸。
“我就是，就是……”他低头，“把霍文俊揍了一顿，然后他就掉水里了。”
咳~
纪舒语一呛，“贺子辰！”
“姑姑。”豪豪被叫得一缩脖子，“怎么你也这样叫我啊～”
霍文俊是堂叔的孙子，家教差了一些，可豪豪平日是懒得理他的。
“为什么打架？”纪舒语蹲下来，“他欺负你了？”
豪豪摇头，又点点头。
“姑姑，我下次不会了，你们别生气嘛～”
贺婉言简直要被气笑了，刚刚和她是这么说的吗？！
他分明在叫嚣：揍得轻。
见嫂子被气到了，纪舒语揉揉豪豪的小脑袋，“我先去看看妈妈，一会儿找你。”
纪舒语过去安慰嫂子，咚咚见姑姑过来，直接往姑姑腿边爬，然后张开小手臂求抱抱。
纪舒语将小宝贝抱起来。
另一边，豪豪被舅舅一个眼神示意带到外边。
“怎么回事？”
从小到大，豪豪对舅舅都是又爱又怕。
“那个臭小子说姑姑很难听的话，还说子瑜和子琰是野……”豪豪气鼓鼓地握拳，“反正，我就是打了。他再敢说，我还揍他！！”
“豪豪。”贺衍之皱眉表示不赞同，但声音却没有那么严厉了。“不管怎么样，打人是不对的。”
要不然呢，告状吗？
豪豪不以为意。
“反正揍都揍了。”他不服气地揉揉鼻子，“舅舅，我可是把姑姑搬来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贺衍之愣了，还不待回神，那小子已经跑开了。
“……”
贺衍之怔愣片刻，然后苦笑。
结局，早就注定了，“搬来”有什么用呢！
……
纪舒语离开的时候，贺衍之也跟了出来。
“我送你。”
纪舒语没拒绝。
车子离开霍家，最后车子在江边停下。
他知道，她有话想对他说。
“那天的话，是不是造成你的负担了？”
“……”纪舒语没想到他会先开口。
“我知道你的意思。”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确实如顾修远所说那样，他这次的长久停留，让他有了危机，他想最后努力一次。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说清楚，想必一定也是很严肃认真的。
她担心对他造成伤害，那就让他自己来说吧！
“我们还是朋友吧！”他笑。
纪舒语的眼眶有些湿，然后点头。
“那就好。”他笑。
纪舒语忍着眼中的酸涩。
“衍之，好好爱自己吧！”她看着他，“或者，去爱更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小语，你就值得。爱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心里这样想着，他笑着点头。
“好。”他笑，“你也是。”
去爱更值得的人，不要让自己受伤。
“就送你到这了。”他笑，“之后的路，慢一点……”
一语双关。
纪舒语没出声，直到他下车，紧握的手才慢慢松开。
看着手心里的指甲痕迹，她低声呢喃：对不起。
她轻轻缓了口气，就这时手机响起。
“请问是顾太太吗？顾先生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