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是我。”
见自己吓到她，顾修远安慰。
纪舒语惊魂未定，一个吻已经落到她的唇上。
“傻瓜~”
他又心疼，又好笑，心软得一塌糊涂。
“……”
起身的动作太突然，纪舒语有些晕，一时间更有些反应不过来。
手机持续响，纪舒语却顾不及恼火，一把推开他去拿手机。
是贺衍之。
看着，纪舒语松了口气。
过去的三年，她一直都怕电话在晚上响，尤其是云城的电话，每次看见都是心一沉。
“衍之。”纪舒语揉揉太阳穴，然后接起。
“小语，还好吗？”
贺衍之在问热搜的事情。
事情爆出的时候他正在姐姐家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她反应这样迅速，但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她进入社会时间尚短。
“嗯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纪舒语揉揉太阳穴，睡了这么一下，不但没缓解疲劳，反而更难受了。
这时候，微凉的手指贴到她的太阳穴上。
她微顿，蹙眉回头瞪过去。
顾修远确是一副温柔、贴心的模样，轻轻帮她按摩。
“早早还好吗？”贺衍之问，“明天我去看看她？”
他在询问。
“……好。”
纪舒语点头，有些事情，也确实该说得更清楚些。
顾修远的手顿了一下。
她竟然答应？！
“嗯，老婆，谁啊～”
慵懒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似有似无地透露着暧昧。
气氛，瞬间陷入死寂。
下一秒手机就被抽走、挂断，一气呵成。
“顾……”纪舒语蹙眉。
“都这么晚了他还给你打电话。”他不满地哼唧，“老婆，我不开心。”
纪舒语有些晕，她闭眼缓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拨开他的手，起身。
“顾修远！”
所以，之前她的那些话，都白说了，是吗？！
“老婆，你别生气嘛~”他扯着她的衣袖，然后搂住她的腰，“我昨天不知道宝宝病了，不该那个时间缠着你。”他可怜地道歉，“但是不要再说不爱我的话了，好吗？”
他说着，声音里有些委屈。
那句话的杀伤力，他真的承受不住。
醒来只有一个人在病房的时候，他真的很心痛。
他想等她来看自己，等到最后都绝望了，直到后来奶奶说，他才知道宝宝发烧，小语整晚都没睡。
“老婆你辛苦了，手臂疼不疼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捏手臂，“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纪舒语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顾修远，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的话是在跟你开玩笑？”
她忍着怒气，严肃又认真。
“当然没有，我知道你生气。”他诚恳地望着她：“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呵，生气？
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男人，纪舒语简直要被气笑。
看他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只是在生气，在闹别扭！！
“以后，我一定不会有事瞒着你了。”他认真地给她捏着手臂、肩膀，好像她们真的只是闹了个别扭，好像这是在闲话家常。
渐渐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顾修远吞吞口水：“老婆，你怎么……”
“顾修远，你要不要先给我解释一下，你怎么进来的？”
睡前她检查过门的。
顾修远听着顿了下，然后干笑：“你老公自有办法嘛！”他嬉笑着，想避开这个话题。
可渐渐却在她严肃的神色中笑不出来。
“顾修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非法入室，我可以报警。”
“……”
“出去。”她蹙眉冷喝。
“我就是来给你送个宵夜。”他笑着，“来吃一点吧！”
“不需要。”她冷脸，恨不能将这个听不懂人话的踹出去。
“来吃一点……”他自顾自地拉她。
“你是听懂我的话吗？”
“我听得懂啊。”他笑着点头，
不管她如何恼怒，他都嬉笑着，一副赖皮的模样，让她的怒火无处发泄，像是一拳在棉花上。
“顾修远！！”她受不了地喊着。
许是嘶喊得太过大声，她一时间有些头晕。
轰隆——
窗外一声巨响，接着整个工作室都陷入黑暗。
灯熄灭前，顾修远看到她身体摇晃的样子，一把扶住她。
“老婆……”
突然陷入黑暗，视觉受限后，听觉变得十分敏锐，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都带着怒气。
“你怎么了，来坐。”顾修远摸索着想扶她坐下。
纪舒语冷冷甩开，然后摸过手机往安保那边打电话。
那边说是雷暴问题引发的线路问题，正在检修，可能需要半小时。
纪舒语不想呆着这里，借着手机的光亮转身就往出走。
“老婆，这么黑你要去哪儿啊！”顾修远紧跟着，因为眼睛没适应黑暗，还踢到门框上。
“嗷~——”
他夸张痛呼，可是却连她的脚步停顿都没换来一个。
纪舒语打开手电筒直接走向安全通道。
顾修远的脚还在疼，单腿跳着跟过去。
“老婆，你等等我。”
安全通道里只有闪电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穿着高跟鞋不安全，纪舒语直接把鞋脱下来。
“老婆，小语~”他的呼唤没能让她停住脚步。“小语！”
顾修远几步追上去。
这一刻，他的声音里才退去嬉笑，有了几分往常……
不，不是往常，而是她熟悉的正常的模样。
本就头晕，这样迅速下了几层楼之后，眩晕感更是来得严重，有那么一瞬间她站都站不稳。
顾修远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许她挣脱。
“光线这么暗，你要去哪？摔倒怎么办？！”
他又气又心疼，就算生气也不该这样闹脾气。
“我背你下去。”
纪舒语挣扎了几次，眩晕感让她站不稳，甚至还有几分恶心。
“不必。”她皱眉，“如果你愿意消失，我想我可以不必冒这个险。”
闪电划破夜空。
楼梯间的光线随着窗外的闪电明暗。
站在这里，顾修远想起那年。
想起望江大厦停电，他去工作室找她的时候。
那次她扭了脚，他从二十八楼将她背下来，那时候……她乖乖地伏在他的肩上，亮晶晶的眸中仿佛住着万千星辰。
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那时候，他们说要一辈子都这么走下去……
可此时，这双眼眸却没有了当年的晶亮，多了几分沉寂、冷静，口中说出的话也更是伤人。
纪舒语靠在墙壁上，她想推开他，但强烈的眩晕感让她站直都没做不到。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顾修远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捧着她的脸吻下去。
这个吻来得强势又突然，纪舒语整个人都在被抵在墙壁上，甚至连一丝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她的肩膀死死扣着，深入咽喉的吻令人窒息，唇瓣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因为这个强势的吻而在此破裂。
血腥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纪舒语几次推拒无果，干脆放弃了挣扎。
她的“顺从”一时有些让顾修远忘情，他将她拥入怀中，强势的吻慢慢变得温柔、深情。
可是，还不待在这份深情中沉沦，他已然察觉异常。
睁开眼睛，明灭的光线里，那双令他痴迷的眸中，平静得一丝情绪的起伏都没有。
纪舒语急喘着，然后开始干呕。
顾修远心中剧痛。
他知道她一夜未睡，知道睡不好会干呕、恶心，可是在当前这个情况下，他好像无法不去想：她这样，是不是因为他的触碰。
胃里翻涌，纪舒语的手撑着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让开。”她咬牙。
“老婆……”
“顾修远，你有完没完了！！”她嘶吼。
下一秒，身体软得更厉害，直接倒了下去。
“老婆！”顾修远惊呼着，接住她的身体。
知道她头晕，这个时候晃动只会让她难受得更厉害。
顾修远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扑到台阶上，扶着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纪舒语不敢睁开眼睛，更不敢动。
无法避开他的怀抱，她紧闭双眼，只想等这种不适快点过去。
顾修远一直抱着她，直到窗外才有灯光亮起，他这才抱起眩晕的她，迅速走向电梯。
……
此时，已临近午夜。
大雨欲来，整条街上都很空**。
顾修远将她抱进车里，然后亲吻她汗湿的额头，无声道：老婆，我们回家。
碧水湾
顾老太太一直没睡，见孙媳被抱回来，被吓了一大跳。
“修远？”老太太被吓到了，“小语这是怎么了？”
“奶奶，您别担心，就是没休息好，有些晕。”顾修远说着，然后看向迎上来的阿姨，“卧室在哪？”
“……”
面对这个突然的闯入者，阿姨有些懵
顾修远蹙眉，阿姨立即指指卧室的方向。
顾老太太紧跟着孙子，看着他把那孙媳送回卧室，看着他脱掉她的外套、鞋子。
“你怎么……？”
老太太狐疑，之前看孙媳的意思，是完全不想和他再有交集的，可是……他们怎么会一起回来？
“我和小语从工作室回来，她没睡好，有些不舒服。”
阿姨在门口徘徊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修远也没时间理会那个阿姨，迅速解开她领口的纽扣。
“顾先生。”阿姨见状立刻上前。
“那个，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劳烦您动手呢，还是我来吧！”
顾老太太看着，示意孙子让开。
现在小语不原谅他，她们两个走到哪一步也不一定，事情由他来做，确实不合适。
顾修远看出奶奶的意思，心里有些委屈，但也没敢反驳。
毕竟当初的事情，他对奶奶也没有一个解释。
……
窗外，电闪雷鸣。
纪舒语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摸出耳塞，她将耳朵堵住，口中喃喃：阿姨，送顾先生出去。
她的声音轻而无力，几乎要被窗外的大雨掩盖。
顾修远听得不甚清晰，却被她拿耳塞那一幕狠狠刺痛。
看着她额头上的细汗，他拿来湿毛巾轻轻帮她擦脸，又擦擦手。
握着她手臂的时候，她蹙眉轻哼了一声。
疼。
顾修远心头抽痛，他抓着她的手臂，轻轻帮她捏着。
许是真的疼得厉害，她整张脸都皱到一起。
两个宝宝虽然比同龄的孩子要小，但是那么一直抱着，又怎么受得了。
过去那些宝宝生病的日子，她是不是都这样过来的。
这两个宝宝，几乎要了她的命，也差点……要了他的。
再之后，就是宝宝体弱带来的一系列的事情。
回想她们这些年的艰辛，他的心都快要裂开了。
纪舒语迷迷糊糊的，头很晕。
自己好像置身于楼梯上，她顺着楼梯往下走，怎么走也到尽头，然后就是越走越晕，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在晃，她本能地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顾修远见状抓住她的手，然后将身体紧绷的小女人拥入坏怀中。
有东西在手里，纪舒语也有了安全感，渐渐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睡眠也安稳起来。
“睡吧！老婆，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连日的疲惫让纪舒语这一觉睡得极其沉，心爱的人在怀里，他也睡得很香。
天微亮的时候，他听见卧室的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却没有脚步声响起。
顾修远睁开眼睛，撑起身体面撞上一双写满震惊的眼睛。
早早穿着连体的小睡衣，怀里抱着一只有些旧旧的小熊。
看着这个出现在妈妈房间里的叔叔，她捂住张成O型的小嘴巴！
嘘——
顾修远将手指抵在唇边，然后轻轻起身。
早早有些怕他，可是每次看见，又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不行！
她晃晃小脑袋，他凶妈妈，晨晨说他是坏人。
见他靠近，早早转身就往出跑，慌乱间左脚绊右脚，小身体向前摔去。
顾修远见状，一步跨上前接住女儿，将她带进怀里。
她软软的小身体入怀的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重重撞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
这是他和小语的女儿，是他们的早早……
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的时候，她摔在自己面前，可他却因为受伤不敢扶起她，更不能抱抱她。
泪水滴落，他将女儿搂进怀里，泪滴落到女儿的小肩膀上。
“宝贝，对不起，爸……”
“叔叔，你怎么了？”
他想亲亲她，想说：对不起宝贝，爸爸回来晚了，可孩子一句‘叔叔’却将他狠狠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