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远一路追过来，可是自己焦急的声音并未能让她停住脚步。
“小语！！”
他加紧两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纪舒语狠狠拧眉，整整一晚，他都在她的怒点上疯狂踩踏。
纪舒语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放手。”
“不放。”顾修远摇头。
纪舒语恼怒，奋力想要甩开，却又一次被他搂进怀里。
“老婆，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这是上天赐予他“重生”的机会，就算死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顾修远，我以为‘不出现在彼此面前’，是这几年间你我最好的默契。”
“不是。”顾修远摇头。“小语，我可以解释的。”
顾修远激动又兴奋，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小语，老婆。”他抱紧她，扣着她的后脑，贪恋地在她的额角蹭着，“我们不用分开了，我们不用分开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有一丝兴奋、有一丝激动，又有一些悲伤。
为他们错过的这些年，为他们受过的那些那些痛苦、折磨而心痛。
不得不分开的这些年，他真的觉得生不如死。
有时候他想，干脆给他个痛快吧！
死了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可转念又想，如果死了，他就连远远看着她都不能了。
他想看着孩子长大，还想……看着小语幸福。
尽管一想到会有一个人站在她身旁，顶替他的位置，占据她的心，他就痛不欲生……
可现在不用了！
他可以自己照顾她，可以自己给她幸福，看着孩子们长大。
“老婆，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他深深亲吻她的额角，“我爱……”
几次奋力挣扎都无法摆脱，听到后边她忽然笑了。
呵——
一声淡淡的冷笑直接击穿他的心脏。
“顾修远，要我提醒你吗？”她淡淡抬眸，“我们已经分开了！”
她着重强调着‘已经’二字。
“……”
“我最后说一次。”她冷眼看着他，“放开。”
简单的两个字，透着入骨的森寒。
顾修远一愣，渐渐在她冷淡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极度兴奋和她的平静冷淡，一直都在两个极端。
对，自己没还没对她解释过呢！
所以，她还在生他的气。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他干笑着，小心翼翼地道歉，“小语，我可以解释的。”
他转而握住她的肩，“我……”
“我对你的解释没兴趣，放手。”
“不，我要解释。”他摇头。“老婆，我当初不是真心的要和你分开的。”他眼圈微红，“我也不想的。”
想到那日的心痛，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我不是因为我妈的事怪你。”他小心地拉着她的手，“我当时以为自己病了，我以为自己被感染了HIV，才提出分开的。”
什么？！！
饶是说着已经不想知道了，她也想过事出有因，可是听到这里还是难免震惊。
“不，不是以为。”他摇头，“当时是确诊了的，我以为是之前霍雨萱刺伤我的时候被感染了。”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说着笑，“那天警方来调查三年前的案子，不，那些都太复杂了，过程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没有感染，也不会感染。”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他又去查了霍语萱的案件相关。
因为太过重要，不敢有一点马虎，毕竟这个东西还存在着一个可怕的潜伏期。
除非排除所有可能，否则他绝对不敢迈出这一步。
现在，他确定了。
那把刀也没有问题，他没有感染几率。
“老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他说着再次抱紧她，“我好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
没有讨厌的其他人在场，他终于可以好好地和她解释，可以好好地抱抱她，好好倾诉自己的思念。
“老婆，我们不用分开了。”他激动得声音发颤，眼里都是泪花，“我们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他激动的话语没得到一丝回应，从始至终，激动、兴奋的好像都只有他自己。
“小语？”顾修远不解地看着她，“我说清楚了吗？我没有感染，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哦。”
话没说完，已经被打断。
那轻飘飘的‘哦’让顾修远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哦？”顾修远看着她，“小语，你是不是没听清啊，我……”
“听清了！你没被感染，万幸。”
她淡淡地拂开他的手，退后了一点。
“……”
顾修远有些懵。
他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是这样一种反应。
他以为她会跟他一样开心的。
“老婆，你……不开心吗？”他问，“我没有病，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他红着眼眶，心里满是不安。
小语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已经解释了，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没有那个阻碍，他们一家人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你没事，我当然开心。”她轻笑，那平静的笑容，好像他只是一个‘朋友’。
顾修远的脸渐渐失去血色，“老婆……”
“顾修远。”她平静而认真地叫他的名字，“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
顾修远一怔，随即干笑着。
“老婆，你在说什么啊！”他逃避着她的态度，然后又来抱她。
“都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纪舒语推开他，“三年前，我把话说得很清楚。”
她说，如果他签字，不管他有什么不得已，她都不会原谅他。
“可是，老婆……”顾修远心中委屈，“我是有苦衷的啊。”
嗤……
纪舒语冷嗤。
渐渐，顾修远强撑的笑容也有了裂痕。
“可是，那是艾滋病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冷漠的小女人，唇都有些抖，“染上这种病，我怎么敢和你在一起。”
“所以，我成全你感天动地的无私，签字了啊。”
“……”
不，他摇头。
“我不是真心的。”他冲过来抓她的手，“那个时候我没有选择，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紧急握着她的手，然后想到脖子上的那枚戒指，一把拽下来举到她面前。
“老婆，这个戒指我一直随身带着，我们……”
“顾修远，三年真的太久了。”她愈发的平静。
他当然知道三年很久。
他度日如年，甚至在以秒计算的时间里煎熬。
“我知道你很辛苦。老婆，我会用余生好好补偿你的。”他慌乱地将戒指套到她的手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挣脱摘下。
“原谅我吧，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
“我是说，三年，很多事情都变了。”
纪舒语淡淡抽手，她看着手上的戒指，只是轻轻一抖，戒指便被甩了出去。
叮——
戒指从手上脱落，弹跳着落在地面上。
顾修远呆呆地看着她，“老婆？”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我知道了。”她淡淡点头。
顾修远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不明白自己已经解释清楚，她为什么还是不原谅他。
“小语，我知道你很辛苦。”他声音颤抖着，“可我的这三年……绝对不会比你这三年好过。”
“你误会了。”纪舒语摇头，“我不是要和你诉苦，这三年我也不辛苦。”
“……”
“只是，都过去了。”她淡淡道，“以后，如果你想看望奶奶，提前说一下，我会让出时间。”
“至于宝宝，她们还小，我希望你等一等。”她微顿，“当然，前提是你想认的话。”
“小语？！”
她这是什么话？
那是他们俩的宝宝，他怎么可能不认！
顾修远有些难以接受她的近乎绝情的冷漠，“我是为了你们……”
纪舒语轻轻嗤笑。
“是，你是为了我们，我很感动，谢谢。”
顾修远此时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既然知道我的苦衷，为什么……不原谅我。”
他不解。
“可是，你凭什么觉得，你解释我就要原谅？”她淡笑反问。
“……”
“你又凭什么认为，这么多年，我还会对你痴心不改？”
轰隆——
他仿佛被一个雷击中，然后摇头。
“不会的。”他抓紧她的手，“老婆……”
“顾修远，该说的都说完了，放手。”
“我不。”顾修远痛苦摇头，“老婆，我不放……”
纪舒语拧眉，“我再说一次，放开。”
“我不放！！”他大声吼道。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重新站在她身边的机会，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他怎么可能再放开她。
“放开妈妈~！”
就这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接着两道小身影冲向这边。
早早是听说衍之舅舅给她带了礼物，这才着急出来，可看着妈妈被坏叔叔欺负，所有对礼物的期待都忘了。
她拉着妈妈的手指，往后躲避，晨晨更是张开小手臂挡在妈妈面前。
“凶妈妈，坏人！！”
晨晨气鼓鼓地凶道，然后丢过手里的玩具砸向顾修远。
看着一双儿女，顾修远的眼眶更红，他的唇颤抖着。
“晨晨，不是……”
顾修远微微上前一步。
晨晨眼中敌意更重，却没有退缩。
他挺起小胸膛，完全是一副：我不怕你的模样。
“小姐。”
一出门就看见小姐被人纠缠，阿姨快步上前，她有些戒备地看着顾修远。
看那架势随时准备叫保镖。
“没事。”纪舒语拦住阿姨，然后安抚地揉揉女儿的头发，“晨晨，到妈妈这来。”
晨晨不退让，纪舒语蹲下来，将他搂进怀里。
“这个叔叔就是来问问太奶奶的情况。”
她亲吻儿子的小脸，安抚他们的情绪，再抬眼看向顾修远，眼中已经有了怒意。
显然，她因为孩子的情绪波动，而生气了。
“顾修远，我希望以后我们能保持不出现在彼此面前的那份默契。”
她起身，牵起儿女的小手，温柔道：“我们回家吧！”
“小语……”
“顾先生。”阿姨拦住他。
她是霍家跟来的，对自己小姐的情况清楚，自然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您这样会吓到小少爷和小小姐。”
顾修远看着走出去，还怯怯回头的早早心头狠狠一抽。
直至爱人的身影消失，他才颓然踉跄了一下。
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吗？
……
夜色渐深，纪舒语哄着两个宝贝睡下。
早早的小手还不安地抓着被子，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
她俯身亲亲女儿的小脸，轻轻地拍着安抚许久，早早才渐渐稳定下来。
宝宝渐渐安稳，她的心却慌起来。
不是因为动摇，而是……后怕。
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原因，也有些不敢想象，如果他是真的感染……
算了，既然是虚惊一场，那其他的自然也无需她担心了。
他的事，早在他执意推开她的时候，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碧水湾外。
顾修远依旧站在楼下。
他回想着自己的解释，在想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或者有什么没解释清楚。
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又一遍，他确定该说的重点，自己都解释清楚了。
他没有生病，他们可以在一起了。
这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吗？
他以为他们应该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