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玄关处，顾修远的吻热情又急切。
他不是不顾及她身体状况的人，今天好像有些……怪。
“修远？”纪舒语被吻得站都有些站不稳。
“抱歉，一时……有些是失控。”他低笑，然后抱紧她。
纪舒语不知道他的异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应该是和顾家，和她的身世有关吧！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她们遇见了顾斌，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之后他就不对劲了。
纪舒语抱紧他，“修远，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着她的话，顾修远心情更沉重。
如果改变她命运的，是顾家，是他的爸爸呢？
现在一切还是只是猜疑，可是他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
次日，顾修远送纪舒语去医院。
公司临时有个重要会议，顾修远只得离开。
纪舒语先去看了宝宝，然后打算去找医生询问宝宝的情况，在去找医生的时候，她意外在走廊里意外地遇见了贺子辰。
“妈咪……”
看见纪舒语，小家伙满是欣喜地扑过来，但随即又想起爹地的“警告”，然后不情不愿地改口：“阿姨。”
“豪豪？”纪舒语也有些震惊，“你怎么在这里。”
许久不见，可小家伙似乎并没有长高多少，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纪舒语忍不住倾身抱住他。
自从生下宝宝，她们的身体又不健康，母亲的代入感就更强烈了一点，对这个孩子也就更心疼。
“发烧了。”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然后顺势靠在纪舒语怀里。“豪豪难受。”
小家伙的依赖，让纪舒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说起来两人的接触也并不多，可是小家伙对她好像一直都很依赖，像是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豪豪，干什么呢？”
听见贺衍之的声音，纪舒语回头。
听见爹地的声音，贺子辰一把搂紧纪舒语，还把脸埋在她的肩窝。
纪舒语抱着滚烫的小身体，有些不解地看着贺衍之。
“衍之，怎么了？”
贺衍之努力地稳了稳自己的呼吸，然后摇头：“没事。”
他神色有异常，好像有些排斥她靠近豪豪。
纪舒语哄着豪豪放了手。
“管家，送小少爷回病房。”贺衍之脸色不好。
“妈咪……”小家伙不舍，将她搂得更紧了一点，
“贺子辰！”贺衍之沉声喝道。
豪豪被吓到，有些泪汪汪的，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了手。
纪舒语有些不解，看着孩子被带离，她才看向贺衍之。
他今天有些奇怪。
不对！
上次分别的时候，他就不对劲了。
看出她的局促，贺衍之有些自责。
“孩子怎么样？”他先打破了沉默，好像刚刚的气氛尴尬都是错觉。
提到孩子，纪舒语垂眸，“不太好。”
虽然医生总是说，好一些了，好一些了，可是……她知道，情况不好。
他们真的太小了。
贺衍之找不到语言来安慰，最后只是说了句：“会好起来的。”
“谢谢。”纪舒语真诚道谢。
从一开始，他就不断地帮她，可除了没意义的“谢”，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豪豪怎么了？”
贺衍之的握紧了又松开。
“没什么。”
她们正说着话，特护病房那边忽然打来电话，说晨晨情况不太好！
……
晨晨发烧了，那么小的一个宝宝，皮肤还皱皱的，可却肉眼可见的因为发烧而脸颊通红。
他躺在保温箱里，好像很难受，且无法表达，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双胞胎的心理感应，早早哭得厉害。
“宝宝~”
纪舒语不想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可是一开口声音已经哽咽。
明明听不见里边的声音，却好像有宝宝的哭声响在耳边，一如在急救室里那样微弱……
晨晨被医生带走，这次不像之前抢救那样危急，可是医生出来之后，脸色却好像比之前更要沉重。
“顾太太，顾先生。”
这次出来的医疗团队的主要负责人。
纪舒语看着他，好像血都开始变凉……
“医生？我的宝宝怎么样？”纪舒语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克制自己的情绪，好像只要她不表现出悲伤，宝宝的情况就不严重。
她认真盯着医生，其实什么都听不见，只从他的唇语间隐隐辨别出‘迟发性并发症‘‘病情罕见、特殊’还有……‘危及生命’
这几个词砸下来，纪舒语腿软，同时身后传来嘭的一声。
她慢半拍地回头，看见了摔在地上的陆清怡。
陆清怡听说宝宝的情况不好，匆匆赶过来，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话。
看着摔在地上的陆清怡，纪舒语的手紧紧攥起，眼中倏然蓄满泪水。
看着女儿饱含恨意的眼神，陆清怡一时间有些受不住，更受不了宝宝危重的打击。
如果宝宝有事，不要说是女儿，就算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医生，有什么办法吗？”顾修远拥紧纪舒语，“或者你们需要什么医疗资源、医生、仪器，或者药品，或者国外……”
“顾先生，孩子的情况很不稳定。”医生道，“而且孩子这个情况，也经不起折腾，如果中途有什么意外，那后果……”
纪舒语身子瞬间一软。
“所以呢？”纪舒语红着眼眶，“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吗？”
“我有位师弟，是专门从事早产儿病症研究的。”医生道，“晨晨的情况很特殊，但刚好在他的研究范围内，且手里有成功案例。”
“他在哪儿？”纪舒语听着，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是不是说宝宝有救了？
“说来也巧，他在现在就在国内。”医生说着，给了顾修远一张名片。
看着上边的名字，顾修远看向贺衍之。
柯丞洲？
贺衍之那个圈子里的，年长他们几岁，这些年一直在国外。
纪舒语看出了顾修远的意思，也想起之前和衍之说有一个医生朋友，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帮忙。
只是此时，贺衍之却没做声。
看见了这个希望，顾修远马上就约柯丞洲的时间，可是电话几次都没人接听，就连预约都排到了两个月之后。
柯丞洲才回国不久，就算再忙，也不会忙成这样。
那唯一的答案就是避而不见。
可是顾修远自问和柯家没什么矛盾，和柯丞洲更是没有私怨。
虽然和贺衍之的圈子不对付，但也只是不对付而已，何况柯丞洲并不曾参与他们年少时的矛盾。
这边电话联系不上，纪舒语把希望寄托在贺衍之的身上。
“衍之？”
纪舒语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可以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贺衍之，可是他是宝宝的希望，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贺衍之紧握的手慢慢松开，最终还是道：“我试试。”
他不忍说出拒绝的话，不忍看她伤心失望，可是丞洲哥……
他看了一眼跌坐在门口的陆清怡。
事关霍家，丞洲哥不会帮忙的。
……
晨晨的情况暂时稳住了，可是‘并发症’可能引发的危险真的太多了，何况他本身就是一个早产的小婴儿。
纪舒语隔着玻璃看着保温箱里的孩子。
昨天她出院的时候，负责医生还说他情况不错的，怎么才一转眼，就又告诉她孩子的情况很危险，会危及生命了呢。
陆清怡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让女儿发现自己。
“柯家那边怎么说？”
陆清怡含泪看着丈夫，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霍正霆摇头。“联系不到。”
柯家是云城是医学世家，柯家老爷子医术了得，其孙子的医术更是青出于蓝，盛名享誉国内外。
只是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此次回国原因不详，但有一点可确定，他不会轻易帮忙。
顾修远去联系柯丞洲，纪舒语也一直等着贺衍之回信。
可是他离开之后，就一直都没有消息。
好像，希望渺茫。
……
顾修远叫人查到柯丞洲实验室地址。
他回国不久，但是实验室已落成，可见是早有回来的打算的。
顾修远在外边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问了几次得到的回复都是：柯医生在忙。
等再次询问，得到的答案变成：柯医生已经走了很久了。
同一时间。
实验室顶层的办公室里，柯丞洲正对着自己实验数据忙碌，不时看一眼他对面的贺衍之。
“丞洲哥……”
“你要是还当我是哥，就收回你的话。”柯丞洲掀起眼皮，“我不可能同意。”
“可你之前说会帮的！”
“可那时候，你并没说她是霍家的女儿。”柯丞洲摘下眼镜，“衍之，你别告诉我，她就是你放在心里喜欢多年的那个女孩子。”
贺衍之扶额，知道她是霍家女儿的时候，他也很震惊。
“可是这些年小语一直在外边，跟霍家没有任何关联。”
“血缘就是最强的羁绊。”柯丞洲道，“你要是来跟我叙旧的，我们就出去喝一杯，若是为了她，就请回吧！”
“小语只是生在霍家而已……”贺衍之有些急。
“去看看你姐，再看看还在生病的豪豪，看你还能不能说出‘她只是生在霍家’的话。”柯丞洲的脸色沉下来。
"可小语的事情和霍家……"
“只要她身体里流的是霍家的血，在我这就罪无可赦，你可以走了。”
逐客令吓得毫不客气。
“丞洲哥，那两个孩子真的很可怜。”贺衍之试着劝他。
“你姐和豪豪不可怜吗？”柯丞洲的脸色更加阴沉，“别跟我说什么医者仁心的话，出去！！”
两人虽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可是霍家是柯丞洲的雷点，贺衍之知道这件事上自己劝不动他。
贺衍之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顾修远还等在那。
见他出来，顾修远站直身体，却看见他摇头。
这件事劳动贺衍之来求情，顾修远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可是为了小语和孩子，他的“滋味”并不重要。
看着他的脸色，顾修远就知道柯丞洲拒绝了。
顾修远知道柯丞洲和贺家姐弟是一起长大的。
年少的时候，也是众人都看好的一对，只是后来柯丞洲出国，贺家陷入危机，之后贺家姐弟俩在圈子里也淡了。
传言贺衍之的姐姐和霍家少爷关系暧昧，可也只是传言而已，后来霍家少爷订婚，这件事也就没人在提起了。
贺衍之点燃一支烟，然后递给顾修远一支，他摇手拒绝了。
知道他拒绝是因为小语不喜欢烟味，贺衍之也不强求。
“想别的办法吧！”他深深吸几口，“事情牵扯小语的身世，他不会帮忙的。”
身世，因为霍家？
贺衍之没有多说多余的话，好像对于帮这个忙，他自己也很纠结。
他深深吸了一口，柯丞洲的责备的模样历历在目，其实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姐姐这样都是因为霍家的儿子，可是小语只是恰巧生在霍家而已。
顾修远回到医院的时候，纪舒语仍隔着玻璃看着晨晨。
一夕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日子，每天都看着宝宝，伤心、偷偷流泪。
“修远。”见他回来，纪舒语赶紧上前。
站了太久，她的身子都有些僵了，踉跄着险些摔倒。
看着她满含期盼的眼神，顾修远有些不忍告诉她结果。
“柯医生很忙，今天没见到，明天我会再去看看。”
纪舒语听着，用力咬住嘴唇，然后点头。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小语，我会想办法的！”顾修远抱紧她。
这是宝宝和小语的希望，不管有多难，他都不会放弃。
纪舒语心里明白，如果真的有办法可想，他们也不会见不到人，连电话都打不通。
贺衍之之前说需要帮忙时候的笃定，和今天的为难，这让她觉得事情和她有关。
……
连续数天的阴雨，今晚倒是个不错的天气，只是气象台刚发布过台风预警，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柯丞洲从实验室里出来，助手将查到的资料放到他面前。
纪舒语，顾家的养女，霍家流落在外的女儿。
呵……
贺衍之依旧在给他发消息。
一起长大，他还没见过贺衍之对谁这样上心。
贺家的人，都是死心眼儿，动了心就不会轻易收回自己的感情。
霍家的人，凭什么伤害了别人，自己却能心安理得的幸福？
既然是求人，那总该付出点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