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妈逼婚没(3)

桑仲夏被柳妍的举动吓着了,抱着小猫站在客厅里,好久才察言观色地说:“你妈妈还穿着拖鞋呢……”

柳妍从鞋架上抓起母亲的一双旅游鞋,将门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甩了出去。柳母撑住门板,要钻进来,柳妍死命往外推,终是她年轻体健力量占了上风,把门碰上了。

“养个女儿嫁不掉,让旁人看笑话,老娘不操心谁还会操心,没良心!把老娘赶出门,养个女儿还不如养条狗!”柳母捶门大骂。很多父母骂孩子不孝,都会用的经典台词,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养条狗它还会对你摇尾巴呢。问题是孩子不是狗,不会任你打扮,不会你踢了它一脚还跑回来给你舔脚。

“我做人做成这样,还做什么人呐!女儿都不要我,还有谁要我,我死了算了。女儿不让我进门,我死你门口,让你这辈子良心不安!”柳母手拍疼了,在楼道里捡了样东西砸门。

“做你的事,别理她。闹一阵就好了。跟台风一样,骂完了就消停了。”柳妍从小到大,身经大小无数战,对新意奉欠的骂词背都能背出来,早就充耳不闻了。她走到厨房里去洗白菜,打算做个白菜咸肉,量米时,稍一犹豫,还是如前几天,多舀出一人份的。跳脚撒泼打滚破口大骂样样是体力活,一会儿就得饿了,今天一定会胃口大开,饭做少了还不够。

这年头,邻居们都只会隔着门板听热闹了。楼道上下通达,柳母一个人扯起嗓子唱大戏,没有一个人开门出来看的,可是估计只要在家的,都站在门板后面听呢,一面听一面讨论这家出了什么事,估摸着事情要坏就直接打电话报警,绝对不会冲上火线拉架的。

过了一小会儿,桑仲夏在厨房门口探头,说:“阿妍,要不我出去看看,把阿姨劝进来吧?邻居听见也不好。”

“不准去,去了我跟你急,我第一个切了你。她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现在

谁怕丢脸啊。她骂我有病我还管她,我是真有病。”柳妍在砧板上剁白菜,声势也颇吓人。白菜切完了她火还没消,顺手抄起一个土豆,继续切,切块,切丝,切末,切成泥。看起来这个土豆已不能做什么菜了,也许可以加工成猫食。

桑仲夏吓得缩了回去,心神不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又附在门板上听外头动静。听着柳母嗓音嘶哑,上一句和下一句之间歇息的时间越拉越长,再往下,柳母呜呜呜哭了一会儿,就没声了。她跑进厨房,对柳妍说:“阿姨骂过了,还哭过了,这下锋芒已过,你去拉阿姨回来吧。”

柳妍盯着翻泡的汤锅不说话,正在考虑是不是时机。

楼道里不知谁逼尖了喉咙叫了声,“啊——”拖得很长很长,好像那种走夜路猛回头,发现背后站着个白衣人影的惊吓。

柳妍推开桑仲夏,率先夺门而出,看见下一层楼梯转角平台,马滔滔瘫坐在地上,一抬头,猛然看见母亲挂在上一次楼梯转角平台下方。她霎时也双脚发软,险些跪下去,一气跑上楼梯,上半身横出护栏抱住母亲双腿,把她从绳套里摘下来,回头对呆掉的两个人喊:“快帮忙!”

三个人七手八脚,把柳母弄到楼梯上,一试鼻息,还有气,就是昏厥了,幸亏发现得早。抬进房间,放在**,柳妍守着母亲不知如何是好,桑仲夏打电话叫救护车。

马滔滔结结巴巴地重复说她在楼道里看到的情形。昨晚看柳妍母女吵那么凶,估计一天两天还好不了,就想回来摸摸情况,果真不行,她先搬去父母家,把房间腾给柳妍住着,顺便拿些日用品回家。走在楼道里,隐约觉得头顶上有什么物件在晃,还以为是对门邻居把伞或者洗了的衣服挂在楼梯扶手上,抬头一看,就看见一双赤脚,在楼梯栏杆外垂下来,摇摇晃晃,还打转,仔细一看,是柳妍的母亲。

柳妍的母亲闹了三十多年自杀,吵架吵到巅峰就扬言跳楼、上吊

、跳河、撞汽车或者买把耗子药放在饭里毒死全家。家人一开始还紧张,后来浑不在意,中学时,柳妍就对母亲说:“你真的要买耗子药?太好了,哪天真的我们一家全死了,倒是件好事。哪天你真放了,千万别跟我们说,不说我绝对敢吃!”她早就被父母隔三差五的战争搅得生不如死,就算母亲的威胁是真的,她也不怕。她不怕了,母亲反而不敢真的下耗子药了。这世界本来就是比谁更作,谁更作得出,人家就都怕你。今天,柳母竟真的自杀了,她们在检查楼梯护栏的时候发现,上吊的绳子是两根鞋带绑在一起做成的。鞋带是柳母旅游鞋上的,旅游鞋是柳妍从门缝里扔出去的。

救护车拉出尖利的啸声,停在楼下。白大褂医生和裙子超短的护士夹着急救用具冲出车子,冲上楼来,一面向柳妍等人问情况,一面忙活着准备注射药剂。等护士小姐用手指甲弹柳母的手腕找静脉时,柳母直挺挺爬起来,抓住人家护士的手问:“这一针多少钱?”

其实,被马滔滔发现时,柳母也是刚把身体悬到绳子上,还听得见身外的动静,可是心里头余怒未消,觉得就此了事太便宜了柳妍,决心今番要吓她一吓,所以被解下来后一直装昏迷,直到听说要打针,心说怎么又要花钱,她心疼钱,这一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扎下去。

柳母无缘无故蹦起来,把护士吓得尖叫一声,一缩手,针管掉在地板上。柳母坐在**摆手,说:“这针是你们自己掉的,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能算我们的钱!”当她听说叫救护车还要付出车费,更是气得骂:“谁让你们叫救护车的?老娘我还不是还没死吗!你们叫的,我可不付钱。”可花柳妍的钱她也心疼,她把司机推到门外,坚决要人家打个折,没谈成,一回头,看那个斯斯文文青年才俊的白袍医生夹着东西要走了,眼珠一转,又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马上以手扶额,说自己头晕恶心,说不定留下后遗症了,要医生给她检查检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