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黑请闭眼(4)
说好久不联系,可是看到一串裸号依然能认出是前男友的号码。史甘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如果他知道金惜早与这个人有好几年不联系,依然背得出这个人的号码,神色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促使人隔一段时间就检查一下自己是否忘怀的,不一定爱也许还是恨。像你踩死了一只蟑螂,是一定要确认它是否死透的。只有害怕到了无以复加,才连确认死亡都不敢。但是无数次的确认带来的后果是那串数字烙得更深,很容易造成对某个人还刻骨铭心的错觉,自己和别人都很容易这样想的。
这种时候,现任男友也很难做人。大方一点,有被标以不在乎、不关心的风险;小气一点,又在女友跟前落了下风;不发表意见就更不好了,缩头缄默,蔫蔫乎乎,不是大丈夫所为。“你还是接吧。”史甘权衡了一下,他想他还没有资格过分在乎的,他好像还没表白过。
“嗯,好吧,如果他借钱,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滚蛋。”金惜早洗干净手,接了随后打进来的第四个电话。
吴新飞说:“嗨,好久不联系。”
他也知道好久不联系也没必要联系,还联系干什么?没安着好心吧。
金惜早不置可否地嗯哼了几声,算是回答,也表明了一种“我不想理你”的态度。
“你一个人?”吴新飞结束了寒暄,开始进入正题,似有所图。
“你怎么知道?”不算上她召唤来的史甘,和不请自来的马滔滔高福新,她本应该是一个人的。
“我看你微博的。”吴新飞深情款款地说,“每一条都看,你一个小时前抱怨说家里停网停电又是一个人。怎么样?需要我来陪你吗?”
怎么所有人都惦记着她一个人的时候来干点啥。
这也是自作多情症候群么?每条弦外有音的微博,都以为是向自己传递信息。就算没有多余意思的话,也能被看出点意思来。
金惜早不说话,她在运气,考虑用什么样的话把对方喷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再也别来恶心她了。
“你一个人,不害怕吗?一个人最容易胡思乱想了,想什么来什么。”见对方不回答,吴新飞加重了言语的份量。隐含了恐怖的威胁。如果没有一大帮子人陪着,还真会被吓到。
“那好吧,你来吧。”金惜早飞快地说。
挂掉电话,金惜早端着一大碗烂番茄,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心事重重,不知想起了什么。
“汤就这样炖着。番茄酱好了加进去。那么我先走了。”史甘洗手,去客厅拿外套。
金惜早追到客厅里:“汤没做好,菜没上桌怎么就走了?”
史甘握着外套不穿,说:“我在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有个屁的不方便。”金惜早冷哼,“你什么时候变得脆弱敏感小心了?”
当着另外四个人的面,金惜早的话让史甘有点下不来台。大家也都感觉到了金惜早的
烦躁。她打蛋,搅拌番茄酱,无不是带着种日本怪兽电影的风格。
一个小时后,吴新飞给金惜早打电话:“我在楼下了,是四楼没错吧?”
“是的,你上来吧。”金惜早说,“我帮你把门打开了。”
他抬头看,四楼两户人家,都亮着灯,不提前把门打开,他上去还不知道敲哪扇门呢。
他走进楼道的时候,楼道里的感应灯是亮着的,他走进去的瞬间灯暗了下来,他咳嗽了一下,灯又亮了。一个男人从二楼匆匆跑下来,与他擦肩而过,跑到外面去了。他没有在意,上楼梯,走得很慢,享受胜利来临前一刻的喜悦,可能会超过真正得到意见想要的东西以后的喜悦。从三楼跑下来一个男人,与他擦肩而过,下去了。他觉得有什么不对了,这个男人穿着醒目的橙色外套,与在一楼撞见的那个一样!回头,男人的脚步声消失了,消失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转角。他追到二楼,没有人在那里,只有夜风从打开的楼道窗户里灌进来,冷飕飕的。
他让自己不去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回到二楼上三楼,从四楼猛地冲下来一个男人,在他发愣的几秒里,又腾腾腾迎面交错而过,他只顾留意对方的脸,在一楼没看清,二楼看清了一点,是同一张脸!脚步声消失在三四楼之间的转角。他再一次冲到脚步声消失的地方察看,依旧没有人。他有些胆寒心虚了。可是眼前诡异的事件并没有伤害到他,再说,金惜早的家就在眼前了,不进去的话岂不是白跑一趟?
他回到三楼上四楼,这次并没有从五楼下来什么人。右手边的门开了一条缝,他飞快闪进去,逃一样,用脊背顶上门。房间里没开灯,客厅茶几上放着几盘菜,点着一只香薰蜡烛。很安静,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令人浮想联翩,也许走过去就会在茶几上发现一张字条,写着“饭在锅里,我在**”之类的话。
他笑,放松下来。他配合着气氛,没有高声说话,走进房间,向**摸过去,摸了个空,**没人。他又挨个房间搜寻,连卫生间和厨房都看过了,没人。他放松的神经又绷紧,寒毛孔关闭,摸出手机给金惜早打电话。
“我已经到你家了,你出去了吗?”他问。
“我在家呀,没有出去。”金惜早很讶异。
“我没看见你,是不是我走错了?是上楼右手那间?”
“是呀,我在沙发上坐着等你,你没看见吗?”
吴新飞回头,沙发上没有人。此刻他发现茶几上的香薰蜡烛是白色的,好像祭奠用的白蜡烛。
他后退了两步。“没有,我一定是走错了。”现在他又把上楼遇到的诡异男人想起来了,也想起今天晚上是冬至夜了。 不要乱想,一个人在黑屋子里,想什么来什么。这是他对金惜早说过的话。
他飞快地跑到门边扭门把手,可是出不去。门不是打不开,而是开了一条缝,就有一股力量与他角力,他拼命拉门,外面也拉住了门。外面那股力气比他大。他看见门边的电灯
开关,翻来覆去开关好几下,室内没有一盏灯有反应。
“喂?你还在吗?”电话里的金惜早说,“我就在门口站着,没看见你啊。”
他吓得立刻从门边退开,他跑到客厅窗边,拉开窗帘,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逃生通道,一个白影窗口上方垂下来,披头散发,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胸口都是鲜血。她张口,吐着鲜红的舌头。
窗户外的女人冲他咧嘴,嘴巴一张一张在说什么,“我就在窗边,你看见我了吗?”手机里的金惜早说。
吴新飞丢掉手机,再度向门口冲,扭住门把手全力向后拉,没想到门后那股与他相扛的力量不在了,他被自己的力量带着向后跌去,门把手脱手,他仰面跌倒在地上,充满惊恐地盯着门口方向,有个脑袋硕大无比的人影走过来了,走到他脚边蹲下来。吴新飞就吓得结结实实昏过去了。
“真没劲,还没用大脑壳砸他,他就晕了。”金惜早从门外踱进来,抱着一个KFC全家桶,啃着玉米棒,“搜搜他。”在门外拉着门把不放的是三个女人。三个女人的力气叠加在一起也不小。
大脑壳摘下来,扮大头鬼的是史甘,他反对:“随便搜身不好。”
“你不搜我搜。”金惜早把全家桶塞给随后进来看热闹的马滔滔和桑仲夏,问她们,“你们那两个男人呢?”
“祯祯还在拉着高先生。”桑仲夏说着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抹了一下巴番茄酱的高福新从窗口爬进来了,头上顶着拖把上拆下来的破布条,身披浴帘,就像个异装癖。范家祯随后跳进窗来,帮他解开身上一环扣一环的安全绳结。
高福新很亢奋,第一次做那么疯狂的事,太过瘾了,他拍着范家祯:“哥们,你教爬墙吧,我认识的攀岩专家也没你利索。”
听出高福新的称赞是真诚的,范家祯回以点头一笑,笑容又有了羞涩。
马滔滔说:“学爬墙?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入室盗窃?”
高福新说:“还可以学罗密欧,爬姑娘的阳台。”他向范家祯挤眼。
男人一起做了坏事就成了好兄弟了,男人的友谊。高福新扮女鬼,范家祯做的则是跑下楼又从楼道窗户爬回上一层跑下来,来来回回吓唬不速之客。
金惜早从吴新飞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杜勒斯,一盒的,全新,未启封,她做了个无语望苍天的POSE:“我就知道是这样。一盒,是不是买多了?他一个礼拜内绝对用不完。”她含蓄又恶毒地评论,把盒子丢给马滔滔。
马滔滔觉得烫手似地,刚接住就抛给桑仲夏,桑仲夏也不好意思拿着,丢给范家祯,范家祯犹豫一下,递给高福新。高福新算是老吃劳做了,也像沾了脏东西一样用两根指头捏着盒子说:“给我干嘛?”
“我以为你们可以分赃,别浪费了。”金惜早继续翻他身上的东西。在他的皮夹里找到一张信用卡大小的优盘。她估计自己要找的是这个。她了解,这个家伙有这种习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