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黑请闭眼(2)

高福新带上了他用失败的木刻作品改成了大头娃娃头套,与马滔滔来到楼下,在配电箱上做了点小手脚,打算趁金惜早陷入黑暗进屋再弄点锅碗瓢盆之类的小效果,但金惜早没干等在屋里,直接下楼来了。两人在楼梯转角狭路相逢,高福新也吓了一跳,想不到金惜早那么猛,见了鬼不但不尖叫,还饱以老拳,追打不休。

始作俑者找到了,供电也很快恢复了正常,室内灯火通明。史甘在楼下鼓捣了三两下,网络信号也有了。

金惜早塞了两鼻孔脱脂棉球,气咻咻地看马滔滔:“说是陪我,夜宵呢?”

马滔滔尴尬,她以为回来看看她就很好了。不知道是自己不通人情世故还是金惜早要求太多。

高福新拒绝用棉花球,捏着鼻梁仰头止血,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我治好了金惜早的脸盲症。”

“不可能。”金惜早托着下巴,“之前尝试过的治疗比你那两下刺激多了,都没好。”

“也许是没试过流鼻血。”高福新非要把自己的战绩固定下来。

金惜早否认。与高福新没关系,与流鼻血没关系。现在回想起来,前一天和桑仲夏去演播厅看范家祯,她已经可以从大屏幕上锁定他的脸了,只是当时心思不在上面,完全没意识到,再往前追溯,似乎还有,越往前,这种追索越模糊,越不确定,但她对男性面孔的识别能力的确在恢复。

“康复早就开始了。”金惜早喃喃自语,“如果说非要找人感谢。我宁可感谢舅舅舅妈和他。”她指的是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凑材料给大家煮夜宵的史甘。从心结解开的那一天开始,表症就在一点一点瓦解。她起身到厨房里,“要不要帮忙?”

史甘回头看她:“伤员还是不要乱动。等我给你煮个红糖鸡蛋补血。”

流个鼻血,又不是生孩子,吃什么红糖鸡蛋。她想喝罗宋汤。她打电话给桑仲夏:“你把罗

宋汤的调料藏在哪里?”

桑仲夏好脾气地回答:“冰箱门第一层。光有调料也做不成汤啊。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卖蔬菜的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金惜早奸笑,“没打扰你的约会吧?”

“你本来就想打扰我的约会,我该说什么好,你也是为我好。”桑仲夏无奈,“你准备个大锅子先炖牛肉吧。我们两个回家吃夜宵。”

“得是六人份的。”金惜早吹了声口哨,满意地挂掉电话。

一个小时后,牛肉还没炖烂,桑仲夏和范家祯回来了,大包小包活像周末探访父母的小夫妻。聚餐的成本比平时吃饭高一些,晚上菜市关门,只有去超市买,又贵又不新鲜。好在人很多,吃个开心,就不管心疼不心疼,新鲜不新鲜了。

把卷心菜、胡萝卜、洋葱、土豆一众蔬菜搬运进厨房,桑仲夏轧了轧苗头,金惜早和史甘合作无间,她想帮厨似乎有点不大识趣,就要退出去。在门口遇到范家祯,是往厨房里走的。

“他们……”范家祯向后一指客厅里的两个人。他也遇到了疑似电灯泡的处境。两个人夹在厨房门中间,不进不退。

金惜早回过头来,笑着说:“既然有六个人,分成三组各发挥一下厨艺,菜色不是更丰富吗?”她又可惜着,“阿妍回老家去了,否则我们可以凑个三菜一汤,也凑合吃一顿了。”

桑仲夏指着客厅里两个人:“你最好别把他们算进去。厨房是我的主场,我还不想我的地盘被点了。”

“我们就不计较他们用外卖作弊好了,使用场外救助的话得加一个菜,凑成三菜一汤了。”金惜早耸肩。

桑仲夏宣布了夜宵的最新规则,拉范家祯躲进小房间说体己话。

马滔滔和高福新各自在手机上查询外卖电话,低头忙了好一阵,谁都不说话。马滔滔不久就搞定了,放下手机,看高福新的选择困难症。她犹豫着说:“你的心事终于了了?”她的眼神指向灯光昏

暗的小厨房。如果他还不肯放弃对金惜早的执着,那么他的竞争者已经瓜熟蒂落,他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其实话也不能那么说,人家是发小,再早也早不过发小了。

高福新翻着网上订餐信息,突然重重感叹:“就算放下了一件大事吧,又吃什么都不香了,什么都不是很想吃。”

马滔滔看出来了,对面这个男人一脸欠抽表情,典型的有钱有闲烧得慌,没有人生追求了,要吸引他的目光,必须给他点挫败感,又不能一巴掌拍扁,他就喜欢那种缓口气爬起来继续挑战的感觉。一旦达到目的,不再有刺激戳着他的神经了,他就像海参一样懒洋洋的。她忽然觉得很可气,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关注、揣摩和取悦一个已经厌倦了被关注、揣摩和取悦的人,比去沙漠做日光浴还多余。

就连他仰头靠在沙发上,高抬手举着手机皱着眉摇头晃脑决定不了吃什么的样子也很可恶。能吃的太多所以吃什么都不是必须的了。

“这有什么难,闭着眼睛选一个。”马滔滔无事可做,拖过茶几上的一张报纸,翻到副刊。

桑仲夏在小房间听到报纸翻动声,把头伸出来:“能把填词游戏那页给我吗?我特意留着等无聊的时候做的。”

马滔滔手中握着一支铅笔,正要对填词游戏的空格下手,听见桑仲夏说,只好把报纸递过去。

她们两个沦落得到这种地步了,明明和心仪的人坐在一起,不是想话题圆场却要靠填词游戏打发时间。

桑仲夏很敏感,发现马滔滔手中的笔,难为情地发出邀请:“要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做。”

两位男士都被赶到单人沙发上去玩手机了,两个女孩偎依着凑在一张报纸上指指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研究藏宝图。

“系统归纳出的五笔输入法字根的汇总表……是字根表吧?字根表!”

“以黄金为主要原料制作的纪念币或货币。有没有这么直白的提示?金币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