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惨跌停日(5)
柳妍把三张选票并列排在筷子旁边,敲了敲桌子,说道:“怎么回事?我弃权了,你们谁选的我?”
票选本来玩的就是猜人心,柳妍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猜中,拿到结果大跌眼镜,忍不住豁开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金惜早看了看桑仲夏,举手说:“我也弃权了。”
桑仲夏可怜巴巴地收起毛活说:“我选阿妍的。”
“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陆展颜吗?给你机会你还不选自己?”柳妍郁闷道。
“难道你不喜欢陆师兄?”桑仲夏把眼睛瞪得像猫头鹰眼一样圆。
金惜早说:“很好,看来你们早就知道我是不愿意搅混水的,我这一票弃权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你们就说你们的动机吧。你们先说着,我开吃了,饿死了。”她抄起一碟冬瓜片,扫进了红汤。
柳妍一摊手:“我早就说过不能容忍男人花心。本来也只是谈谈看,还没有找到心有默契的感觉,他要另有打算我也没意见。不过我始终瞧不起花心的男人,所以也不推荐夏夏和他在一起,就弃权了。如果夏夏自己愿意,给自己的名字打了钩,我也不阻拦。”
桑仲夏摸了摸筷子说:“其实……我早就想解释的。只是觉得既然你没有提出来,我自己先来撇清,好像是越描越黑。洗澡你也知道的,我想换个相机,吃了一个多礼拜的饺子,吃腻了……正好你陆师兄请我吃饭,感谢我帮他出主意,我想正好改善一下伙食,就去了,我也没有白吃白喝,我后来不是帮着出了好多主意吗?”
柳妍叹了口气。
金惜早在等冬瓜片烫熟的空隙里说:“可是我们看见的是,你指导陆师兄和阿妍谈了一场桑仲夏式的恋爱,最后不过瘾,干脆自己赤膊上阵了。那个玫瑰种子啊、蛋糕啊、小狗啊,都是你的爱情审美。”
“最后,起初觉得很浪漫,可是如果恋爱不能自内而外生出来,一切看起来浪漫的举动都成了形式主义。我越来越觉得,可能你和陆展颜更谈得来,反正本来就很为难,索性就借机解决掉这个问题好了。”柳妍扶起了筷子,开始找冬瓜片。
桑仲夏双手交握,低头说:“上帝请原谅我因为一时馋懒犯下的罪恶。”做完了忏悔,她抄起一碟牛肉丸,噗通噗通赶下白汤。
“喂,让给你,你真的不要?不要跟我不好意思。”柳妍边吃边说。
桑仲夏双眼发亮盯着锅里的牛肉丸,虔诚地等待它的成熟,嘴里应付道:“不要啦。我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而且怎么感觉是阿妍给了我一双买回家又不喜欢的新鞋子一样,不能要。”
“你们让我怎么跟师兄交代。”金惜早更郁闷了。昨天还是香饽饽,今天被弃如敝履,她要怎么让陆展颜平衡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瞬时转换的落差。今天人家还打算坐山观虎斗呢。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柳妍不管金惜早的问题,问桑仲夏。
桑仲夏想了想说:“应该能有很多时候在一起的,偶尔轰轰烈烈浪漫一下,平日里润物细无声,能换坏掉灯泡、能修漏水的龙头、能通堵塞的马桶,还要能和我喜欢同一个作家,每天晚上交换心得。当然,也不能太穷,不能嫌弃我的工作。”
金惜早把脸杵到盘子里说:“你们两个就捆在一起做梦吧……”
桑仲夏安慰金惜早:“我和阿妍不同,并不给自己定期限把自己嫁掉。有生之年能遇到这个人是幸运,如果遇不见,我也会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并且一直给自己保留一份希望。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这么好这么适合我的人,只是我还没有和他遇见罢了。”
“夏夏的心态真好。”柳妍羡慕地说,“我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奋斗很辛苦,不说内心里的孤单了,有些问题是非常实际的。我总想找一个人来跟我一起分担。两个人轮流做饭,两个人轮流洗衣服,每个人都可以轮流休息一天。还有电视机、电灯、冰箱,一个人住也是开,两个人也是开,水电费用分摊下来又会少很多。人力和金钱成本都会下降,这是规模成本效应。”
桑仲夏说:“说什么,你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不正在与你一起摊水电费吗?我们也经常一起叫外卖凑足起送价。我也就这段时间勒紧裤带过日子,没有做饭,否则你每次按时下班,吃的都是我做的饭啊。”
金惜早也说:“你还是谨慎点好。感情固然可以作为你孤单苦闷的良药,可如果你只是求一块浮木,找个男人摊生活成本,那么你们在一起,只会让苦恼加上苦恼,烦躁乘以烦躁。两个人住在一起,所有情绪都会成为一个反应堆。好的更好,坏的更坏。”
她说的这种情况,虽然在理论上人人都能明白,也都会说,但毕竟冷暖自知,没具体落到自己头上,是不会太当回事的。所以柳妍也只是点点头,不反驳,也没有附和。
“你们都到了?我来晚了,抱歉抱歉。”一个外人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接着一个男人风风火火地坐在桌边唯一一个空位上。他感觉桌上三个女人都把注意力转向了他,这是预料中的效果,于是神情动作在不经意间就带了点小夸张,像个太用力的演员。
一边请柳妍把他的包放进靠墙座位的内侧,一边向众人解释他堪堪被工作拖住,又是如何排除万难拼命赶来,按时赴约,真是没有想到,大家都来得很早。
金惜早压根没机会向他发信号,没机会传递出“风向已转,取消原计划”的情报。
柳妍和桑仲夏分别向陆展颜打了个招呼,先后站起来告辞,各有各的借口,加班写汇报材料啦,赶画稿啦……末了临走都语重心长地在金惜早的肩上轻拍一下,拍得金惜早也烦躁起来。怎么最后都推给她擦屁股?算了,谁叫她是始作俑者。
陆展颜还莫名地说:“啊?要走了?吃饱了没有哇?还早嘛,再坐坐,工作也不差这一会儿。”预期里的追光灯都撤了,整个舞台灰暗无比。
金惜早叫来服务生小弟:“来两扎啤酒。”她把三张被油渍汤水和酱料沾染得炫彩斑斓的小选票丢给陆展颜,“要不是兄弟,我也不爱管你。你看你这人嫌狗厌的。什么都别说了,吃好喝好。”
大堂还是人声鼎沸,只是空了两个座位的桌上,连白色水蒸气都冒得很寂寥。陆展颜明白了发生的事后,就开始灌啤酒,还硬抓住金惜早干杯。
“没事,下次再帮我介绍。”陆展颜大着舌头说。
金惜早苦着脸说:“你让我缓缓。这种事情以后还真不能轻易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