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人真的想与红海翻脸,因为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海上,翻脸通常就意味着不要命了。
但他们既然忍辱负重到了今天,没道理因为一天的等待就不要命了。
于是帆船继续开始乘风破浪,而船员也继续等待着所谓真相露出水面,如果它存在的话。
航行中的时间是极度无聊的,但仅仅一天,再无聊也很快地度过了。
于是扎登又再一次地跑到了红海面前:
“红骑士大人,已经一天了,您的答案呢?我们的眼前除了海洋还是海洋,什么也没有。”
“蠢货。”红海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指着船头方向的天边冷笑道:
“睁开你们的眼睛,答案早已经摆在那里了。”
答案?真的有答案?扎登有些愕然,他原本所求的,只不过是一些自由,或者转一个方向回家的借口罢了。
这么漫无目的地航行,真的能到达什么地方么?扎登首先是不相信,其次才转头向红海所指的方向看去。
但无论远近,他看到的依然除了海水还是海水,深感被愚弄的他正想再次回头,却突然定住了。
他看到海平线上盘旋的云,他看到了云雾在绕动,然后,他看到了云雾之后的东西。
那是一根线,漆黑的线,就像是被谁随随便便地画在蓝天之上一样。
线还算直,但时不时地还是会弯曲一下,这也是在证明它自身的存在,它并不是被谁随便画出来的线。
“那是什么?”好几天都沉浸在背井离乡的茫然中的拉拉,不知什么时候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她也看到了那条线,她也不明白那是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一根线可以画到那么长,好似已经冲出了天际一样。
“我告诉过你的。”红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回道。
“告诉过我?”拉拉楞了一下,随后惊骇地转过头来,她想到了。
“那是天柱山?”
“没错,那就是天柱山。”黑线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红海终于从座位站起,
凝视着那条他离开其实并没有多久的宏伟之山。
“天柱山?怎么可能会是天柱山?它怎么可能真的存在?”扎登入了魔一样喃喃自语,他和他的船员们,眼神几乎全放在了黑线上不动了。
不过黑线再清晰,那也还是条线,也就意味着它还足够地远。
远到无论是拉拉,还是扎登和他的船员,都有充足的时间去消化这条信息。
拉拉所想到的是,既然天柱山是真的,那么余秋水要扫清男人世界的事可能也是真的。
那么攀爬天柱山,就成了一件她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了
而在扎登的脑海中转悠的却是,天柱山存在的消息,如果卖给阿拉贡城的达官贵人们,可以卖出多高的报酬。
不,也许连消息也不用卖,就开通一条通往天柱山的海陆就行了,不但有垄断的优势,同时也能赚到更多的报酬。
至于那些船员,自然一个都不能让他们离开,用什么方法呢?这个XX可以,那个XXX好像也不错。
而在那些船员的脑海中,天柱山这种遥远的东西,看过也就算了。
他们既没有攀爬的兴趣,也想不出靠它赚钱的点子,一个个只想着要早点回家,好在陆地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各报心思的一船人,缓缓地以黑线为目标前进,一天又复一天。
红海也很纳闷,自己是怎么就在四天里被海浪冲到了阿拉贡的,海浪比帆船的速度要快出这么多来么?
这个问题,随着风枭的失踪,他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在航行的第十天,终于在黑线的下方,森林的影子从海平面中缓缓升起。
看到久违的森林,红海喜笑颜开,虽然他的心底还是有一层的隐隐的担心存在,但马上就要去攀登天柱山的兴奋,掩盖了所有其它的情绪。
也许那该死的飞虎已经找到别的乐趣了,也许它已经被更强的猛兽给干掉了。
无论这些可能有多小,红海还是没办法绕过丛林去攀登天柱山的,森林是必经之路。
在森林的山崖边,
红海和拉拉分别跳到崖壁的一角上,然后看着帆船远远离去。
他不是没有劝导过那些船员留下在森林中生活,但女人要毁灭男人这种话,换了谁都是没办法轻易去相信的。
所以他们还是选择了返航,甚至没打算多休息一天。
“一帮蠢货。”拉拉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回去后都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事都是说不准的。”红海却摇头道:“他们有船,说不定面对余秋水,他们还是能跑得最远的一群。
而我们的路,更是与一帆风顺靠不上边。”
拉拉没有反驳,半晌后扯出一丝笑容:“说的也是。”
余秋水的阴影几乎是催促他们前进的最佳动力,虽然现在还没看到黑暗蔓延过来,但天柱山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攀登到顶的小山丘。
也许他们够快,能跑出男人世界,也许余秋水更快,直接让他们的逃跑计划胎死腹中,谁都说不准。
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每一秒的时间,以争取更大几率的逃生机会。
进入原始森林后,两人半刻也没有停留地继续朝着天柱山的方向前进。
到了这里,天柱山的轮廓已经能初窥一二了,和红海记忆中的别无二致,一样地土黄,一样地不起眼,但也一样地宏伟无比。
一天一夜地狂奔,渴了就痛饮山泉,饿了就随手抓只猛兽。
森林中的物产,丰富到拉拉差点就不想离开的地步,在阿拉贡城,可以吃的食物就那么几种,也是拜戈壁地域的福了。
但再留恋,森林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又是一片大海,海水的中央,天柱山的根基便从那里伸展出来。
这片海水远比森林另一头的海洋安静平和的多,而且天柱山已经没多远,砍下大树,扎起木筏,两人便开始了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海上旅行。
一切都是安静的,包括他们自己。
天柱山越来越近,而他们则显得越来越渺小。
当终于到达黄土铺就的山脚时,这宏伟的山,才终于将真面目展露在红海和拉拉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