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折磨一个人,折磨心比折磨一具肉体来得更加让人快慰。

他走了,她知道,她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静了,这个时候,她想出宫。

“小姐,被子怎么掉在了地上。”知夏还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看到地上的被子就急忙要去抱起来。

“别动,让下人去收就好,你去叫一个粗使的宫婢来,以后,这样的活计不要你再亲力亲为了。”

“小姐,你准许别人进你的房间了?”

“嗯。”她要让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现在与燕墨是如胶似漆的恩爱着的,只她,再也怀不上他的孩子了。

也许这样,她的这具身体便再也没有诱`惑力了吧。

如是的想着,手执笔,又是开始抄写起了经书。

抄了一会儿的功夫,便真的有粗使的宫婢来抱走了那条被子,看着她走出去时,窗子外的她面红如赤,她一定是看到了那被子上白色的一片了吧。

那又如何,她再也不会怀上燕墨的孩子了,那红花,让她从此一劳永逸。

“知夏,明天,我想去拜见太妃还有太后娘娘。”

“小姐,去了也好,你不知道,这些天你哪也没去,外面都在议论着呢,说小姐娇贵,说王爷不许任何人来探访你,说王爷怕来人影响了你休息,你瞧,就连皇后娘娘也被王爷挡在了咱们清心阁外呢,太妃就更不必说了,我还听说,就因为这个,他们母子闹嫌隙了。”

“不是吧,这有什么,母子终归是母子,总不会有隔夜的仇的,知夏,你小题大做了。”

“希望是吧,反正,明天小姐去见见太妃和太后,还有皇后娘娘就什么都好了。”

什么都已想开,这世界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与她无关似的。

她的心已死,随着她孩子的死而彻底的死去。

那之后是很安静的时光,窗子微开,有风拂入,也涤静了之前房间里还残存的暧`昧的气息和味道,她想,也许燕墨再也不会来找她了,那她,便请求出宫吧。

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想逃了,逃到哪里都一样,她再也不会有快乐了。

一大早,盛妆而行,走出房间的时候,一乘轿辇候在那里,倒是比从前送她过来的那乘奢华了些,“知夏,谁派来的轿子?”

“哦,是江公公派过来的。”

“江鲁海?”有点诧异的问,她这小妾的身份,再加上现在孩子又没了,都说母凭子才贵,她现在可一点也不娇贵了,所以,怎么也没有想到江鲁海会亲自过问她的琐事。

“当然是皇上吩咐的了,我是听别人这样说的。”知夏低声说道。

“哦。”原来是燕康,想起他生日宴上的那一天,她的手又下意识的落上了小腹,她好象是中了毒,燕墨还问她来着,可后来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为她下了毒,不过,从她逃出了宫,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孩子没了,她又何必再查呢,她不可想遂了燕墨的意,永远都查不出来才好,所以,即使是她现在想起来

了,她也不想理会。

轿子走得飞快,隔了一月光景,已晚秋了,很快,就冬天了,忽而,就想要看看雪,掬一捧在手,冰冰凉凉的感觉一定是好。

清心阁里,不住有三三两两的宫女和太监走过,所经,无不停下来为她让路。

夕沫有些奇怪,何时,她在这宫里还有了地位不成?可是那些宫婢和太监们应该是看不到她才对的。

还有,清心阁的宫婢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了呢?

正迷惑时,就在她的轿子就要走出清心阁的时候,夕沫突然间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正扶着腰慢慢踱步的女子,看着那腰围,少说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原来,在她才进入逍遥王府的时候梅妃就早已有孕了,她却是最近才知晓,就是被燕墨掳回宫里的时候才知晓的,燕墨瞒她瞒这所有的人瞒的真紧呀,可终究还是被人知道了,所以,梅妃也才被接入了宫中。

呵呵,现在,她的孩子没了,再也没有人替梅妃做挡箭牌了吗?看着梅妃隆起的肚子,夕沫的心痛的无以附加,真的好痛好痛。

也许,就是因为梅妃有孕被人发现了,所以,她才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燕墨才亲手结束了她孩子的命。

死死的看着梅妃的小腹,她恨呀,她恨燕墨,恨透了他。

就那般的默默的望着,心仿佛又一次的如那夜般的被凌迟了。

“停轿。”她淡淡的,可却不容人拒绝。

抬轿子的两个轿夫不妨她这突然间的命令,前面的回头看了看后面的,然后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还真是停了下来。

“小姐,你这是……”

“我想下去走走。”

“小姐,我们不是要去广元宫吗?”

“走着去也无妨,坐这轿子真累人。”

“小姐,这可是宫里正三品的嫔妃才能坐的轿子呢,你瞧,里面多宽敞,坐着吧,才出了小月子,太吹风不好,累着了也不好。”

原来是正三品的嫔妃才能坐的轿子,怪不得这一路的人都为她让路呢。

“清心阁何时这么多人了?”

“哦,是梅妃呀,她需要很多人侍候着,所以,这里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夕沫轻笑,是了,在飘渺宫的时候,即使那是冷宫,梅妃身边的人也比她身边的人多多了,她那时除了清雪身边就再没有一个人侍候了。

人与人,果然是各不相同的命运,而她与梅妃,根本就是云与泥的区别。

既是路过了也看见了,她其实应该过去问候一下的,毕竟,人家是妃,她是小妾,妃大过小妾,这才是礼貌。

可她真的不想去,梅妃尖尖的肚子与她就是一道盐巴撒在了伤口上,那,太痛。

可她还没下轿子,梅妃却是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向知夏道:“知夏,可是蓝妹妹吗?”

那声妹妹叫得可真亲切呀,可这却是她第二次见到梅妃,其实,她们之间还可以用‘陌生’两个字来形容。

梅妃来了,不过是来炫耀罢了。

想躲,也躲不了,那便只好见了,不是她来招惹梅妃,实在是梅妃来招惹她的。

轻盈的下了轿子就向梅妃走去,脸上满是微笑,都是女人,所以,她从来也没有怪过梅妃,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呕心沥血,这也纯属正常,换了她,更是这样的。

错的是燕墨,是他把自己当成了棋子当成了玩物。

夕沫看到了梅妃身边的一个女子,好象有点熟悉的感觉,哦,她想起来了,是若燕,就是那个在飘渺宫里告诉她那个和着她琴声的人是在逍遥府外的女子。

“妾身蓝夕沫拜见梅妃娘娘。”她轻声语,象是怕吓到了梅妃腹中的宝宝一样。

“蓝妹妹,你现在没事就好,那晚上,我听说了也吓坏了,只是,王爷不许我……”似乎是不好说出是燕墨不让她来看自己的,所以梅妃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呵呵,王爷说我需要静养,姐姐不来看我是对的,不然,那血腥冲撞了姐姐的小王子也不好。”

梅妃的脸上一红,颇有些不自在,便转了话题道:“蓝妹妹,这是要去广元宫吗?”

“嗯,正是。”

“我也想去给太妃请安呢,可惜,王爷说,我不能离开清心阁半步,唉,呆在这里的日子还不如在飘渺宫里来得自在,蓝妹妹,我如今,终是理解你的难处了,只可惜……”梅妃说着就望向了夕沫的小腹,满眼里都是可惜。

可除了那可惜的意味,更多的却象是不屑,梅妃不屑的是她的身份,还有,她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那一瞬间,心中,仿佛被利刃重重的划过,让她只想要逃跑,“梅姐姐,夕沫已经与太妃娘娘约好了时间,夕沫先告辞了。”

“去吧,路上小心些。”

呵呵,她现在要小心什么?

什么也不必了,孩子已经没有了,不是吗?

不喜欢那轿子,她也不是什么三品的嫔妃,一路走着去广元宫,这样才好。

空气真好,清新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伸出手,掌心里都是阳光,真是美好的一天。

身后,空着的轿子不停的跟着她,想想,有些怪异,夕沫便停了下来,眼看着轿子近了,便道:“你们回去交差吧,就说是我的吩咐,我不必你们抬轿了。”有江鲁海,就有燕康,她现在,不想跟燕家的人有任何的联系,一点也不想,她恨姓燕的,有一个算一个。

“这……”两个轿夫谁也不敢吭声,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那儿不动。

“就算你们跟着我也没用,抬着的不过是个空轿子罢了,我不会坐的。”随他们便吧,她转身继续向广元宫而去,不远处,一大片的粉菊忽然映入眸中,真美呀,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片的**,而更重要的是这**清一色的都是粉色的,真美。

眸光,不自觉的就多看了几眼,甚至于不想举步,只想站在那里看着那**,真正的赏心悦目也不过是如此了。

可就在此时,她才发现那**深处的一座宫宇,“知夏,那是什么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