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资料询问完,男警察直入主题,“昨天晚上十点之后,你在哪里?”

“那时候我已经睡觉了,一直到今天早上9点才起来。”

“有没有证人可以证明?”

我脱口想说有,可是素姝并没有合理的身份,连身份证都是造假办的,万一到时候没有把我摘出去,再把素姝牵连进来。

“没有,昨晚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可以证明。”

男警察点了根烟,抽了两口,不善地说,“小朋友,你最好配合一点,这样口说无凭的东西,怎么能够洗脱你的嫌疑呢?”

我笑了,反驳他的话,“我没有杀过人,有什么嫌疑要洗脱的?”

“你最好搞明白,警察是不会平白无故抓一个人来询问的,”他又深深吸了口烟,不紧不慢说,“要是等我拿出证据出来,你再承认,那后面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拜托,警察先生,”我站起身,凑到他面前,眼神不屑,“先不说我连死的女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有证据,请你尽快拿出来,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他眯眼与我对视,彼此火花四溅,一把将我按坐在椅子上,接着对一旁的女警察开口,“把视频放给她看!”

女警察从一旁拿来个平板,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昨天晚上的7点58分。

视频只有三分钟,主人公就是那个死亡的研究员。视频里,她站在检验所门口,不时看着时间,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她手里拎着个包,包带攥得很紧,看起来非常重视里面的东西,时不时还要看一眼。过了半分钟左右,她还是没有忍住,从包里拿出了一股玻璃瓶,摩挲了半天,又小心放到包里。

等时间到了8点01分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研究员立马跑过去上了车。

视频到此为止,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呢?”

“今天早上10点,她被发现在郊区的垃圾场里,变成了一堆人皮,是拾荒者发现了她的眼珠,才报的警。你说,她为什么会跑到那么老远的地方死了?”

我无辜地眨眨眼,不说话。

男警察掐灭了烟,冷笑一声,“还和我装傻是吧?告诉你,她带出去的那个玻璃瓶里面,就是古尸身上的杀人病菌。如果你不尽快把玻璃瓶的下落交代出来,再死人,你就不是无期徒刑能够判的了!”

这一大段话说完,我已经无聊地撑着胳膊,放弃和他交流,转而和另外一个女警察对话,“小姐姐,你看起来比较有文化一点,你能不能简单直接地告诉我,这些和我杀人,又什么关系没有?”

女警察看了我一眼,将那个轿车的车窗不断放大,露出了一个女人的侧脸。

梁教授不禁瞪大眼睛,“她,怎么是她……”

我眯着眼,什么都没说。

男警察料到了我们的反应,掏出一个按钮按下,只见后面一堵墙突然缓缓变亮。这是一堵双面玻璃墙,身后的窗帘缓缓拉起,露出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审讯室。

柳夙玉身边坐着东皇御,她正面对着我,笑眯眯地朝我挥手。接着,她和对面的警察说了两句,那个警察便站起身,朝这边打了个手势。

男警察点点头,掏出了对讲机,打开开关,放到我面前。

下一秒,柳夙玉拿住另一个对讲机,一句一句地说着,“我承认,我曾经见过姜烟,那晚的车里的人就是我。”

对讲机里的声音有点变调,可是不妨碍她那自带三分笑意的语气,“同时,我不否认在官天咫的安排下,协助杀害姜烟的可能性。”

嘶啦,对讲机关掉,我抬眼看去,柳夙玉笑眯眯地摇了摇手里的机器,红唇轻启。

好好享受。

她说着。

后面的窗帘再次落下,我看到东皇御在看着我,他的眼里有些堂皇,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窗帘落下,终究是隔断了我们的视线。

一小时后,我面色如常,无论对方问什么,嘴里只有一句话,“不知道。”

梁教授已经被请了出去,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警察们的逼问。可以说自从柳夙玉说出那句话之后,我身上的脏水已经是洗都洗不干净了。

六个小时后,我的脑仁一阵阵抽疼,嘴上起了一层层的白皮,那句话依然不变,“我不知道。”

不知道多久之后,一道强烈的光在我眼前炸开,那一阵雪白让我的眼前一瞬间经历了过曝的空白,好一会儿后酸涩地要命,好似一堆针扎着。

长达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不睡,接受着连轴转的审问,我的身体表现出了透支的后遗症。脑袋里仿佛有榔头捶着我的脑仁,耳鸣眼花,心脏猛烈地跳动,快到下一秒有可能会断掉一样。

“妈的,”男警察上前,用力拽住了我的头发,头皮的刺痛给我带来了一些清醒,“说不说,后面还有苦头给你吃的!”

我与他四目相对,咧嘴一笑,鲜血从我干裂的唇瓣中流下来,“要不,你先把窗帘打开?我看看我那个所谓的同伙怎么样了,再决定我要怎么交代?”

男警察脸上的横肉都纠葛到一起,“你少给我谈条件!”

“我不是谈条件,”我笑得更夸张,鲜血流了满下巴,“你们根本就没对她审讯,对吧。”

每当我提出这个要求,警察们的眼里就会躲躲闪闪,避而不谈。我难免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在我被片刻不停地审讯折磨的时候,柳夙玉却躺在舒适的房间里,欣赏我的惨状。

“喂,”我喊住他,神情渐渐变得可悲起来,在他眼中的倒影里,我简直苍白得风都能吹得倒,“只是她的一句话,凭什么你们就这样对待我。我说了无数遍我没有罪,我没杀人,你们怎么半个字都不相信呢。”

这一句轻而又轻,我没指望他们赞同,然后就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别人相信。

可是东皇御,怎么连你都用那种眼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