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唐诗走到我身边,老太婆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带走了那只硕鼠。
唐诗看我手上的伤口,挑挑眉,“老穴咬的?”
她领着我走进房子里,一阵甜腻的熏香味儿钻进了我的脑仁儿里,随即啪嗒一声,灯光照亮了房间。
客厅里一入目就是两块灵位,香炉里正在冒着淡淡的烟圈,除此之外仅剩一套陈旧的长椅和方桌。最右边,两扇门相对关闭,门上挂着两块铜镜。
唐诗燃起一支香,拜了一拜,插进了香炉里。末了,走到了其中一间扭开门把,喊我进去。
我迟疑着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唐诗毫不在乎地说,“那是我家婆的房间,她是个鬼婆。那只老耗子叫老穴,从我出生就在我家养着了。”
我声音涩涩地哦了一声。
说话间,唐诗已经脱下了外套,露出被小衣包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紧致得橡根皮鞭,火红的短发衬得皮肤更加雪白。
她将长裤卷到小腿弯,抬头见我还站在门口,恶劣一笑,“怎么,不知道鬼婆是什么?”
“鬼婆啊,就是吃死人这口饭的,看阴宅,算八字,配冥婚,都干。”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简单地洗漱之后,钻到地铺里就睡下。本以为这一天的事情会让我辗转难眠,谁知道闭上眼,我的眼皮立刻黏到一起,睡得无比香沉。
咯吱……咯吱……
迷糊间,我听到窸窣的声音,扭头看向**,原本睡着唐诗的地方空无一人。因为睡在地上,我隐约看到门缝里透出了些光,我揉揉眼睛,凑近去看。
细细的一条门缝,晃动着对面黄色的光,我正想直起身,谁知一双眼睛盯了上来,在夜晚里幽幽发绿!
我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那双眼睛狡诈地看着我,嗖地后退,露出了老穴庞大的身子。也是在它的身子挪开后,我见到了一幕让我心慌意乱的场景。
对面鬼婆的房门打开,里面变成了一个简易道场,正中间坐着唐诗,她居然在啃食着死人头!
她手里的人头已经啃得残缺不全,她吃得津津有味,随口咬下人头的鼻子,在口中嚼了起来。一边嚼,粘稠的血液从她的嘴角低落下来,老穴赶紧凑过去,和她分食。
我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想远离这幕场景。
移动间,我的视线落在手腕上,眼睛猛然瞪大。
我,为什么会穿上寿衣……
我弄出的动静被鬼婆听到,她哑着嗓子开口,“你醒了,那祭祀正好开始!”
祭祀,我,变成了唐诗的祭品?!
这一认知没有让我落荒而逃,吞了口唾沫,我打开门,走到了道场处。唐诗看着我走近,放下了手里的吃食,一边舔着手指一边打量我,和之前老穴的眼神一模一样。
鬼婆抬眼看我,“你不闹腾,也省了我动手。”
她说话时显得很虚弱,一下子又老了好几岁的样子,可是语气却显得很平静。
我哽了哽嗓子,颤抖着说,“唐诗已经死了,你不能再这么养着她了。”
这件事我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直到了这里,我才终于相信了我的猜测。唐诗身上有淡淡的黑气,让我误以为她和东皇御一样,是阴气缠身的体质。可是当我看到老穴之后,我才明白。
这只大老鼠常年啃食腐肉,肚子里都是黑色的积块,和唐诗身上的一模一样。这不是阴气,是尸气。
房间里燃着的香叫引魂香,能够让尸体自如行走,魂不离体,门口的铜镜更不是为了驱鬼,而且喊鬼回家。
我静静地看着鬼婆,“你喂她吃死人头,是为了巩固她的身体,不让她溃烂,可是你知道的,吃得越多,她最后会变成毫无意识的尸鬼。”
听到最后两个字,一直虎视着我的鬼婆一下子爆发,“你胡说!对……吃了你,只要吃了你幺孙就活了!”
她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一把将我扑倒,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把你的棺材心给我,给我!”
我哭笑不得,在鬼眼里我的身体就这么值钱吗?虽然我命不久矣,可是我还挺喜欢活着,立刻奋力挣扎起来。
在我和鬼婆僵持时,可悲的是唐诗也加入了进来,她现在更像个牲畜,在我们周围爬来爬去,时不时在我胳膊上撕咬一口。
对了,我忘了还有老穴,它早聪明地候在一旁,等着我没力气就来分一杯羹。
力气慢慢流逝,我心里也渐渐绝望,难道我就要在这里交代了?
感觉到我的颓势,鬼婆大喜,狠狠将我的头朝地上磕了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眼见她举起刀,朝我心口剜去时,我脖间的莲秀猛地蹿出飞起!
莲秀不断地旋转,散发出来的光芒让两人一鼠惨叫起来,跌坐到一旁。他们身上的尸气像是被融化一般,流到了地上。
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东皇御环臂倚在门边,邪气一笑,“就知道你们要来这一招!”
“所以,你早知道唐诗会来找我,特意在莲秀里布置了机关?”地点转到了路口一家24小时便利店,我捂着脖子,仍不住咳嗽。
东皇御刚给张玄海打完电话,让他收拾残局,“我只是以防万一,谁成想你不光去言镜那里装神弄鬼,还傻不拉几地送到人家嘴边让人宰。”
我委屈地扁扁嘴,“你就不能明说?”
东皇御被我气笑了,“我还怎么明说?我都赶到医院那里,亲自告诉你少管闲事,你听我的话了吗?”
“那,那我不是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吗……”耷拉着脑袋,我说得有气无力。
他脸上的笑意变浅,“一命抵一命,就这么简单。”
“可是唐诗还是死了!”我继续提问,“而且你不是还和言镜交易了吗?”
“那是意外,”天师的脸一下子臭了起来,“要不是幽冥横插一脚,唐诗会被那臭老太婆带走?!”
咦,越来越复杂了。我很受伤地看着他,就不能一起把话说完吗。
东皇御被我一脸都是因为你而遭了大罪的神情搞得受不了,用力挠了挠头发,愤愤说,“草,真是上辈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