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望着熊熊烈火燃烧着的别馆,这场大火也一并把他在这里和霜儿所有欢快的记忆燃烧殆尽,柳三刀趴在地上痛苦不止。从他出生直到现在都呆在这别馆里,对这别馆感情深厚,望着被大火吞噬的别馆,老泪纵横挥洒不完。
柳三郎下狱,霜儿被抓进青楼,别馆被焚烧,柳三刀一干家眷阿真命他们住进客栈。一瞬间所有人都退去了,大火足足烧了二个时辰,才把别馆燃成一片灰烬。顿时他心里空****的,突然之间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阿真强忍住从眼里夺出的眼泪仰天喘着气。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地走出城外,走进当日霜儿想要自尽的那片林子,走到霜儿要上吊的那颗大树下。见树干上残破不堪的还绑着当日霜儿要上员的床单。床单还没被风干,人却早有了变迁。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哈哈……”
阿真仰天长笑,泪却也挂满脸。回忆起昔时的柔情,回忆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情何以堪啊。
“酒,给我酒。快给我酒。”阿真大吼。站在远远的大将小将见教练竟然挥泪怒吼,心里也难受万分。教练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偶像。大将咬了咬牙,马力全开快速的向城中酒楼飞去。不到二盏杯,一手各拿一灌酒向他走近。放在教练旁边又退的远远,大小将隐进林子里让阿真看不见,在暗处保护着。
阿真靠在霜儿当日要上吊的大树下,树干上挂着没被风干的残破被条。背靠着枝腰缓缓坐下,抱起旁边的酒缸猛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醉的沉沉睡去,连夜间大雪来袭也没醒来。大小将怕教练寒冷,不敢惊动的在他旁边燃起堆火,为他披上厚厚的绒被,心情万分沉重。
隔日他又缓缓醒来,继续抱着旁边的酒缸又猛灌。他太痛了,一颗心血不停在流着。虽知逃避不是办法,可唯有醉后才能忘了霜儿那张巧怜颦笑的容颜。又把一整缸酒灌完,阿真双眼迷糊头晕的把酒缸摔破在旁边喊道:“酒呢?快给我酒。”
任强硬的大小将也禁不住的流泪,走向他跪下劝道:“教练别再喝了。”
“快给我酒,听见没有,给我酒。”阿真哭着呐喊。
大将咬了咬牙又向城内飞奔过去,一会儿又抱着两缸酒来,来时他早沉沉的睡去了。大雪从昨晚下到白天,两人清理了他满身的雪花。缓缓退开,双眼通红分不清是无眠的通红,还是哭泣的通红。
陆陆续续他们见教练醒来几次,每次醒来就抱着酒缸猛灌,边哭边喝。有时仰天长笑,有时埋地痛哭。两人见教练如此糟蹋自己,心里难受万分,却也不懂怎么开解。
阿真抱着那缸酒还没喝完又沉沉的昏睡过去,酒缸从他身上跌落在旁边的地上,酒水马上把旁边的白雪融化了。
日近午后,两人见二少和向小姐急急向他奔来,如见救命浮漂的围过去。
“真哥怎么样了?”柳风扬见大将小将也在,心里一喜抓着他们的手着急的问。
他们接到飞鸽说真哥把睢县别馆给烧了,言语中好像是旷雪霜那丫头给他戴了绿帽。心中大惊,不敢惊动庄里的人,自己又苦无办法安慰,只好告知真哥至将入门的妻子芊芸。芊芸一听也脸色大变,两人连夜向睢县奔来。来了好一会儿了。见别馆被焚烧尽殆。回客栈见到柳三刀,怒斥了一顿。见这两鬓斑白的老掌溥自己也羞愧的老泪纵横,他也心中不忍,问其真哥踪迹竟然不知,气的当场在客栈里砸桌摔椅。还是店掌柜精明,说是见真哥的随丛来买过几趟酒,问方向说是出城了。猛然他就想起旷雪霜当日要上吊的林子。往林子一找果不其然,就见大小将守在旁边。
大小将见二少问道,眼眶通红的指了指不远处。柳风扬和向芊芸顺着手指一看,就见不远处白雪堆里埋着一个人,两旁东倒西歪摆放着无数空酒缸子。
芊芸见状,泪当场就洒出来,捂着嘴跑到他身边。见心爱的人儿头发乱蓬蓬,满身酒渍,凌乱的发上被白雪紧紧掩盖着。
芊芸捂着嘴痛哭,轻柔痛苦为他抚了抚那凌乱的发丝。
“何苦为了个青楼女子糟蹋自己,难道忘了婉儿和芸儿了吗?”芊芸对昏边中的夫君喃喃泣诉,绝美的脸庞痛彻心悱,泪顺着那天仙般美丽的脸庞流不停。
阿真一晃动,缓缓睁开迷茫的眼神,迷糊的脑袋见到芸儿绝美的脸庞。泪又流了下来,紧紧抱住芊芸,把头埋进她怀里,痛哭不止。
“我好痛,好痛,好痛啊。”阿真抚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模糊地喃喃泣语。
芊芸紧紧抱着那颗深埋在她怀中的黑脑袋,也止不住的流泪:“不痛不痛”手不停轻抚着他的脑袋。
一会儿阿真抽出脑袋,脸上挂着泪水,捧起旁边的酒缸又开始猛灌。
“不要喝了,不要喝了。”芊芸哭喊着,要抢下他的酒缸。
“让我喝,就放纵一次,一会儿就好。”阿真哭求道。
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就让他一次发泻够。一次痛个够。
芊芸跪坐在他旁边,心有不忍,哭着看着他糟蹋自己的捧起酒缸狂灌着。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凤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阿真把酒缸往旁边一丢,痛苦的仰天长吟。
大小将,柳风扬一干人见他竟痛苦至如此。也忍不住悄然拭泪。
芊芸紧紧抱着他号啕大哭。一会儿阿真就倒在她柔软的怀中沉沉又睡去了。
众人见他又沉沉昏睡过去,静静站在远处情绪万千。芊芸紧紧抱着他跪坐在地上,手轻抚着他的背,泪还止不住的流,林子一片寂静无声。
“去城里叫顶轿来。”柳风扬拭去眼角的泪,缓缓对大小将说道。
大小将一应便快速的离去。处远那两人还紧紧拥抱在一起,雪又开始的下了。不停飘**的雪花似是在为阿真奠葬那逝去的感情一样,苍白无力的从天空不停的飘落,把大地粉刷的一片雪白。
不久一群人把阿真抬进客栈的暖**,众人退去。芊芸抹了抹脸边的泪水,坐在床椽边深情凝视着他的睡脸。轻柔的用她的小手摸着阿真的脸庞喃喃自语:“睡吧,睡醒后要坚强起来,婉儿与我都不能没有你。”喃完泪又掉下来:“别再糟蹋自己了,我与婉儿会心痛的。”
良久芊芸才缓缓站起来,抹了抹泪的打开房门向外面走出去。大小将见她出来了,赶紧站正。
“他已睡下了,你们也去睡一会儿吧,辛苦你们了。”芊芸道谢的向他们说道。
“是”两人应了声便退去。
芊芸走下楼向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你知道那丫头被关押的青楼是哪一间吗?”
掌柜的已知她是什么人,恭敬的命人带她前去。向芊芸向掌柜致谢后跟着小斯就离开。
上次来别馆虽有见过这个叫雪霜的小丫头,可却隔在太远,没太仔细看清,到底是多么的美丽非凡竟然能夫君如此痛苦,咬了咬牙紧紧跟着小斯。
一会儿她就来到一座华丽堂煌的青楼,楼上楼下都站满着姐儿,芊芸脸微微红的咬牙走过去。
“是哪来的姑娘,生的这么标致呀?”青楼老鸨顶着她那团肥肉朝芊芸扭了过来,肥手眼看就要摸到她那白嫩的小手上了。
芊芸板着脸喝道:“放肆。”
那肥胖的老鸨见这如天仙般的姑娘向她走来心里大喜,以为是要投身青楼的姑娘。一靠近便被怒喝,见状好像不是来投奔的。如果不是来投奔的,那来青楼的女子便是来找寻自己的丈夫的。也不知道是那个老爷竟然这么丧尽天良把这天仙般的美人儿扔在家里,来逛青楼,想她踏遍所有青楼,自认也难找到像她如此的绝色。家中有如此美人,还来逛青楼,简直就是混帐之极,可身为老鸨,见这天仙美人儿大概是来砸场。顿时脸上没摆什么好脸色。
“我说姑娘,这里可是青楼,你来这里作甚?”老鸨也板起脸不客气的反问。
“带我去见一位名叫旷雪霜的姑娘。”芊芸板着脸说道。
老鸨听了心里一惊,这雪霜丫头,半年多前被总掌收进帐内,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昨天命人把她关进她的青楼里,来人说无论是谁都不能见。没想到这天仙般的姑娘一来就指名道姓的要见人。
“老身没听过旷雪霜这名字。我们楼里雪香、雪桂倒是有,姑娘要吗?”老鸨打哈哈的推脱。
“混帐,昨天才刚送来,怎么会没有?”芊芸板着脸知道老鸨正和她打哈哈,也不打算与她纠缠。
老鸨这一惊可不小,不知这位天仙姑娘是什么来头,连什么时候送过来的都知道。可来人说了不管是谁都不能见,她也苦恼之极。
“真的没有这个人,姑娘不送了,去别家找吧。”老鸨也不打算纠缠,没好气的怒喊就转身进门。
“混帐的东西,怎么敢对总掌夫人如此话说?”莺莺在不远处急急赶来。她也是刚到不久,昨天接到飞鸽说总掌在睢县出事了,好像是为一个青楼女子。可是一整日查问下来,也都没见过总掌有来过青楼,直到听到总掌送了一位姑娘关押在青楼,才知道原来是这名叫雪霜的丫头,顿时狠狠的甩了报信的两巴掌,她可是很忙啊呀。他那柳三刀的事关她什么事,害她惊心了几日,吃不了睡不找。见柳三刀的别馆竟然被总掌一把火烧成灰烬心里直喊不妙。看来这三刀的日子也混到头了。刚转身要离开,走到三刀的客栈门口,里面的掌柜便赶出来拉着她说:“总掌的夫人向她的青楼去了。”这一惊莺莺就赶紧的回头向青楼奔来,一来就见这老鸨与总掌夫人正起争执着。
老鸨听到怒斥回头一见竟然是掌溥的来了。赶紧哈腰向她走来弱弱的道:“不知掌溥何时来的?”
“我何时来的不重要,你这奴才怎么对总掌夫人如此无礼。”莺莺喝斥那老鸨。老鸨大惊赶紧向芊芸跪下害怕发抖道:“不知总掌夫人驾临,奴才该死。”
“起来吧。”
芊芸冷冷的说道:“带我去见那叫旷雪霜的丫头。”
“这……”老鸨不知这总掌为何要把雪霜关押在青楼里,现在见总掌夫人来了。怕是这丫头被夫人发现了,总掌才赶紧把这丫头送到青楼里藏着。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怕自己就要被赶出燃柳山庄了,她怎么就遇了如此差事呀,老鸨暗暗叫苦。
芊芸见她犹豫不决,一瞬间脸又板起来了。
莺莺见状大惊,她是知道内幕的人,赶紧喝斥:“该死的奴才,还不快带夫人进去。”
老鸨见掌溥发话了,战战兢兢领着芊芸走入关押雪霜的房间。
“你们退下吧。”芊芸对门旁边站着两壮汉把守说道,老鸨与壮汉便退了下去。
她推开房门,就见琴桌上坐着位姑娘。芊芸走过去,仔细的打量着她,也算清丽可人。
原本雪霜抚琴到一半停下来冥思,见突然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天仙般的人儿。见如此天仙般的人儿朝她走近凝视着她。雪霜近看更觉这天仙的人儿更美了,连花儿遇着她怕也要羞愧的折了腰。不知她找她何事,为何她能进来。公子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不是吗?连送饭的都是从门缝里递进来。自她被关进房里后,外面的那把锁就从来没被打开过。这天仙的人儿为何能进来?
向芊芸见她疑惑,微笑着问道:“你就是旷雪霜吗?”
旷雪霜不明白这天仙人儿来是为了什么事,见她开口问道便点了点头。
“我姓向名芊芸。”芊芸缓缓又接道。
雪霜不明白她为何要把名字告诉她。站起来福了福身道:“雪霜见过向姑娘”
向芊芸点了点头,也算有礼,温柔可人。难怪能令夫君如此痛心。想到夫君两字,两颊微红,心喜不已。
雪霜见原本美丽非凡的向姑娘突然双颊冒出红晕,更加的诱人绝美了,一时忍禁不住看呆了。
“会弹琴吗?”芊芸问道。
雪霜回过神点了点头。
“可否弹一曲给我听呢?”
一说完旷雪霜便坐下抚起琴来。纤芸静静的聆听着,琴艺不错,可还有待磨练,音符间接不通顺,偶尔有出现乱音现像。芊芸自己琴艺可是非常的绝顶,她弹的琴无人不称赞。一想到这,便想起第一次和夫君见面的庄内小亭。那时夫君大力吹捧,反被她剑气所伤。回想起,芊芸心里就一阵幸福。
一曲罢芊芸点了点头道:“琴弹的还不错。”
“我是林阿真未过门的妻子。”芊芸定了定缓缓说道。
雪霜一听一瞬间惊吓的站了起来,原来这天仙般的姑娘就是公子既将过门的妻子。
“我早知他把你藏在睢县别馆,我们应该还见过,半年前他来别馆时旁边就有我。”向芊芸缓缓又道。
雪霜一惊,原来那时远处的姑娘便是这天仙的人儿。可是不知道公子的夫人找她何事,是来算帐的吗?或是来放了她的。
向芊芸见她眼里疑惑缓缓道:“别惊讶,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能和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吗?”
虽然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前因和后果却不明了。
旷雪霜幽幽的落泪把一切缓缓的道了出来,从公子在青楼见她,到昨日又把她送到青楼的一切都向芊芸说了,边说泪还不停的落。
良久芊芸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位可怜人。可做法却不敢荀同,也许是因为还小的因原吧。可她却也没比她小一二岁呀。听完后芊芸叹了一口气,沉默了。
“读过书吗?”芊芸沉默中问道。
雪霜见她问了,摇了摇头。
芊芸点了点头,又一阵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不知这些你娘亲有否教过你。”
旷雪霜不明所以,咬着唇望着她绝美的容颜,等待着。
“一身伺主,终身不改。洁拒*逸,誓死卫贞。壹与之齐,以天为尊。善动污移,倍死不贞。”芊芸叹了口气轻轻吟道。旷雪霜虽没读过书,可却也知道这些的意思,脸色苍白,悄然落泪。
“虽然夫君还未娶你过门,可你的身子已给了他,夫君情重早晚迎你过门。你应当洁身自爱,为夫君守身才对。好马不配双鞍,一女不伺二夫。你应该懂得的。”芊芸幽幽的说道。
旷雪霜苍白着脸喃喃道:“夫人误会了,我与三郎只是两情相悦,并没作出荀且之事。”边说泪还边流。
向芊芸叹了口气道:“误会的怕是你了,我们女人身子给了谁,除非死外,心也必然交予。若心里想着别人已是不贞了,你却还实践了,守节难,可死节易呀。你的三郎恐怕是在害你。”
旷雪霜不吭一声的幽幽听着。
“你好好的想想吧。”说完向芊芸便站了起来,走出房门。
一会儿旷雪霜便听见门外落锁的声音,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到底是对还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