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实战新人王 (上)
吃过午饭,肖奕被淼淼赶到了沙发上进行午睡,刚刚眯上眼睛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喂,你好,找那位?”肖奕揉着眼睛拿起了听筒。
“肖奕啊,我是陈祖德。跟你说一下,三天后到北京参加新人王战。”陈祖德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看来癌细胞没有再找他的麻烦。
“新人王的比赛?我没报名啊,再说了奖金太少,对局费也太低,我还不如在家好好的练习官子呢。”肖奕有些惊讶,自己明明没有报名参加新人王战啊。
“我帮你报了,一直就给你留着呢。快过来。”电话那头的陈祖德说完这句就挂上了电话。
肖奕听着听筒里传出嘟嘟的声音,放下电话,暗骂了一声:“死老头,居然不征求我同意就为我做了主。看我过去怎么办你。”说着一脚就将地上的垃圾塑料桶踢到一边,只听见咔嚓一声,垃圾桶裂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流出一些汁液来。
“什么事这么吵啊?”房门打开了,蓬松着秀发的淼淼看起来有些臃肿,站在房门口打着哈欠问道。
“老陈让我去北京参加新人王的比赛,你也知道的,那比赛奖金少的可怜,对局费基本可以忽略。我都穷成啥样了,还要我贴差旅费啊。”肖奕快步走到淼淼的身前,搂着她的肩膀,转身边向房内走去边说道。
淼淼一把将肖奕推向门口,说:“为什么不去,你现在刚刚发现官子的缺陷,也作了一些相应的练习,但是还没有实战的练习,这次就当取练习官子好了。
肖奕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说的也是,不管什么练习,最终都要在实战中来体现,那就去吧,当作实战训练好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睡午觉了?”说着脸上浮起笑容就要伸手向淼淼抱去。
淼淼娇笑一声,将肖奕推出门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说:“好好的睡沙发吧,很柔软的。”
肖奕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走到沙发跟前,倒头睡下了。
这是肖奕参加的第二次新人王比赛,上一届在半决赛输给了最后的冠军古力,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本来没报名不参加也罢,但是既然参加了,那么目标就定在了冠军之上,多少也要补贴一些差旅费回来才是。
当天晚上,古力、老聂、马晓春等几人,由老聂做东在得月楼小聚了一下,饮了些小酒,品了一些得月楼的名菜。肖奕就跟着马晓春回到了那个他非常熟悉的地方。
“马老师,明天的对阵表呢?一过来就被古力拉了过去,还没有时间看呢。”肖奕进了马晓春的家门,踢掉鞋子,滚倒在了沙发上问道。
“明天第一轮的对手?我也没有对阵表,放在棋院了,不过我记得不是什么知名棋手,好像你也认识,还有点熟呢,可是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马晓春的酒喝得稍微多了些,脑子有些不太灵光了,跌跌撞撞的扑向房间。
肖奕这段时间在淼淼的教诲下,已经很少陪含有酒精类的饮料了,这时候见马晓春将要摔倒,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慢慢的搀扶到**,替他脱去了袜子,盖上被,转身出了房门。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了床头的一本马晓春的棋谱,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片刻就睡了过去。
新人王战的首轮比赛,肖奕坐在对局室里看着刚坐下来的对手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果然是熟人,熟的不得了的人。对手竟然是同为双良围棋俱乐部的选手李海。怪不得马晓春说他认识,还有点熟。
“老李,原来我今天的对手是你啊,哥俩好好的下一盘。”肖奕看着李海笑道。
李海为人老实,而且有些内向,闻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拿起棋盒请肖奕抓子。
“老李,你年岁比我大,段位好像也比我高了,怎么能请我抓子呢,应该你来。”肖奕接过棋盒,又递到了李海的面前。
“对啊,好像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你是队中的第一台,应该你抓子才对。”李海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伸手抓起一把棋子,握拳放在了棋盘上。
肖奕将棋盒中的棋子抓的咯吱作响,然后拈了一颗放在了李海的手边。李海缓缓地松开手,棋盘上出现了两颗棋子。
“老李,你小子这么滑头啊,平时也没看出来嘛。”肖奕将手边的黑棋棋盒推到了李海跟前,装出一脸的苦相。
李海抬头笑了笑,朝肖奕眨了眨眼睛,说:“你不是一直喜欢猜单数的嘛,我只要拿两颗就够了。”说着将手指间的黑棋拍在了左下三三。
肖奕苦笑一声,回应了一个对角小目。
两人是俱乐部的队友,本来应该是知根知底。但是肖奕在马晓春的教导下,官子大进,对棋局进行中那些细微目数的判断的长进却知道的人甚少,这局比赛也因此在落下第一手棋之时就已经向肖奕开始倾斜。
李海看着棋盘,有些惊异。现在棋盘上的局势虽然还是两分之势,但是白棋明显少了以往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那种不顾危险薄味行棋的棋风也有些改变,看起来扎扎实实,势力实地相得益彰。虽然依旧是为中盘的战斗做着准备,不过漏洞却少了许多。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肖奕竟然将黑棋刚刚送过去的先手又退了回来。
李海实在是弄不懂,也想不明白肖奕今天下的什么棋。抬头看过去,只见他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起码从脸上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看不出来他是否不在状态。于是夹了颗棋子在手中,迟疑了片刻,率先打入到上边的白棋阵中。然后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对面。
这时候肖奕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眼睛死死的盯着黑棋那手打入。探手到棋盒中,拈起一颗白棋,就向棋盘上落去,可是没等落下去又收了回来,脸色微红,牙齿咬住了下唇。
李海感到非常奇怪,不就是一手打入啊,要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低头看向上边,哪知道不看还好,一看立时脸色就变了。原来刚才打入的那手棋鬼使神差的偏了一路,现在只要白棋在上面飞封,那么黑棋只能苦活在里面,而白棋将在外面建立起一道万里长城,和左边的厚势遥相呼应,震慑着整个棋盘,端的是潜力无穷。一时间李海的脸色变得煞白,抬起手敲了敲太阳穴,静静而又无奈的等着肖奕落子。
谁知道肖奕拈着棋子的右手在棋盘上来回起落了几次,最后居然去占据了右边的一个大场。
李海愣了,在一旁观棋的裁判王磊也愣了。上边那手飞封就是一般的业余棋手都能看出来,但是肖奕偏偏就没去下,还思索再三,搞了半天去抢右边的大场,实在是令人费解。
李海也只是霎那间的出神,回过神来马上抓起一颗黑棋拍在了棋盘上,将打入得黑棋向中腹跳出。好像生怕肖奕反悔,将棋子拿起来重下似的。
肖奕只是看了看那跳起的黑棋,顿了片刻,手中的白棋点,飞,靠几手棋连续落下,将黑棋打成一根棍状刺向棋盘的中央。
然而就在黑棋逃出生天的时候,李海不知道是兴奋过头还是正暗暗后怕,居然马上又出了一个恶手。本来肖奕是用一手大飞远远的瞄着黑棋的棍子,以求能在左边多占一些便宜,谁知道李海思索了一会竟然没有理会白棋的大飞而在中间补棋,而是一手小尖逼住白棋大飞,寸土不让。
对面的肖奕的脸色看起来又是非常的怪异,轻轻的咬住了左手的小拇指,脸上洋溢着一股可惜又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拈起一枚棋子掐断了黑棋棍子和右边的联系,只留下了向左边出头的一个口子,但是左边刚才的大飞一子却正好在黑棋回家的路线上,起到了分断的作用。现在那棍状的黑棋突然看起来有些悬了,前途黯淡。
显然李海也看到了这一系列的变化,心头咯噔一下,于是额头上本来被空调强压住的汗珠终于在隐忍了许久后迸发而出,一颗颗晶莹的闪在灯光之下。
李海呆呆的看着棋盘良久,随后将手里那棵被汗水浸泡的黑棋缓缓地拍在棋盘中央,大跳一手。肖奕没有任何的犹豫,跨断,黑棋扳住,白棋顶,黑棋压,白棋断,那棍状的黑棋大龙就此被分断开来,再无生路可寻。
李海看着棋盘,摇头笑笑,抬起头说:“前面我的那个勺子你怎么不用飞封来进攻?”
肖奕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有些不自然的说:“本来老马说今天的对手实力一般般,赛前制订的策略就是进行官子的实战练习,所以第一次我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选择进攻,要不就到不了官子,起不到锻炼得目的。谁知道你接下去竟然又是一个恶手,而且我还不能不吃中央的黑棍,要不然我的实地就不够了,所以没办法了,只能选择中盘决胜负,吃住你的那条黑棍。”
“新人王这样重要的比赛,马老师竟然让你作为官子练习来下?输了。”李海看起来郁闷无比,伸手抓起一把黑棋扔到了棋盘上,投子认负,然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肖奕赶紧在一旁的对战薄上签了个名,迅速的追上了李海,勾着他的肩旁两人一起出了对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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