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北风,有时低沉,有时高亢。低沉时,喘出了大地般的厚重,而高亢时却又好像是风筝的线一样,越崩越紧,越拉越直,让人担心着它会不会断开。
乔娜一夜未睡,清晨时候,她看到风别云在一片沙尘中独自走了回来。难道他没有找到海棠?怎么可能,海棠只是一个普通人,刚走出那么一会,又能走出多远?可是,确实没有找到。
自从那一夜追寻海棠未果,无功而返的风别云就沉默了。任谁都看得出,他处在暴发或是崩溃的边缘,人们见了他都远远的躲开。那一夜后,郎钏彻底的沉寂了,不知是离开了嘉夷还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海棠走后的日子,乔娜与风别云之间像是多了一道无形隔膜,每当想起风别云,她就会自责,就会愧疚,所以她总在躲避。当然,要躲开一个人,躲得合情合理,躲得不着痕迹,也要有合适的理由才行,现在,就算她不想躲,做为城主女儿的她,也着实没有时间见面了。
只因为,魔族来了!这个消息就像寒冬里的一记响雷,闪电过后,不论你是否准备好,那摄人心魄的巨响已经贯穿你的耳朵。一时间,过年的喜气没有了,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流言,到处都是争论。有人宣扬着魔兵的强大,有人反驳着说嘉夷城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也有人在分析着这场无可避免的战斗有几成胜算。越来越多的人传播着魔族与红毛人的战斗有多么惨烈,而最终胜利的魔族人有多么恐怖.这传闻像个雪球在全城人的嘴里滚动着,越滚越大,越滚越结实,它压得全城人都喘不气来。惊慌的情绪一点点变成
恐惧,恐惧是可以传染的,而且越传越重。
这几天,风别云怎么也躲不掉那锥心刺骨的心痛,他急需一件事来分散他的注意,来减轻他的心痛。什么事可以减轻这种痛?分析这件事的疑点吗?分析海棠究竟去了哪里吗?这些都已经被他想得熟透了。最后,想起这一切的起因,还是落在了自己的武力不够强大上面,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危险的决定。
今天,他一次服下了两颗龙阳丹,不是他冲动,只是他太需要一件事来分散注意力了,用肉体的痛来分担心里的痛也是不错的办法。若是这一次,自己挺不过去,死了倒也干净。不必再心痛,不必再自责。
一个假丹期的修士竟然在一日之内服下了两颗龙阳丹,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十有八九会被人看作是自杀行为。不过在这个流言四起,传播谣言与制造谣言者已不可区分的时段,这样的消息,根本没人在意。
刚刚服下两颗龙阳丹,风别云便觉得一股极硬极热的力量在体内各条经脉里冲撞。这股力量狂放野蛮,像一匹烈马,像一只野猪,像一只疯牛,他只觉得自己的经脉已裹不住这股蛮力,已经快要撑破了。
风别云确实没有心情去心痛了,他拼命的催动自己丹田处的**圆珠。那鸡蛋大小的圆珠拼命的旋转,但每一圈旋转也只能将经脉中的一丝药力吸进,这一点作用对于缓解经脉的压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怎么办?此时的风别云,脑子的转速要比丹田处的假丹还快。难道就要这样完了吗?全身经脉的膨胀感让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爆炸。
风别云的意识逐渐模糊,飘飘然来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云中间,他孤零零的站着。这是什么地方?四下寻视一番发现,这里上不挨天,下不靠地,头上脚下,身前身后都是无尽的白云。突然,眼前的白云好像被风卷起似的极速消散,风别云眯起眼睛努的朝着稀薄的孔洞里看去。
那里正有一个背对着他的女子与另外一个男人拥抱着,呢喃着。这个背影是如此熟悉,风别云略一沉思,就想起,这正是舞袖。以往与舞袖相处的点点滴滴,化做断断续续的影相,飞速的在他眼前闪过。可是,他只是无喜无悲的站着,好像这一切全不关已似的。
当相拥的男女松开怀抱,现出的男人容貌,却叫风别云大吃一惊,那男人竟不是凌树风,而是纳兰若水!这怎么可能?
在他惊讶之时,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风别云回头一看,立刻高兴的把刚才的一幕撇到了脑后,因为眼前的人,正是他日思夜盼的秋海棠。
“海棠,你终于回来了,我要和你说,是你误会我了,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怎么可能对你毫不在意?其实我也是爱你的!”久积胸中的话,今天终于一吐为快,可面前的海棠却好像全未听见,只是满脸寒霜,冷冷的看着他,突然咬着牙笑道:“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不要说爱,你不配说这个词,你们男人全是狠心肠,从来没有把我们女人当人看,在你们眼里,我们女人只是玩物!对,你是对我有恩,是你带我脱离那个**窝,可你也只是沽名钓誉,是假慈悲,在你心里,何曾正视过我,你何时不把我看成一个二手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