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他吃饭?除非是我脑袋让驴踢了我请他吃饭!”陆准从位子上跳起来,毫不掩饰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冯谦,你说!你说说,他把我折腾的还不够惨吗?这时候请他吃饭,不就说明我认怂了吗?那不行!绝对不行!”
陆准到底还是陆准,等闲一点儿小亏都不愿意吃。脾气无上限,智商无下限,无论何时都觉得自己很讲道理,虽然他的道理却往往被别人认为是强盗逻辑。
只可惜,他那满级的脾气在冯谦面前却永远都显得弱不禁风。
冯谦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对上陆准。
陆准撇撇嘴,很不习惯的转开了眼神。
“不想去。”陆准固执的说道。
“你不喜欢吃亏,我知道。”冯谦的语气一如往日的温润,不急不躁的声音钻进陆准的耳朵,“但是,你也了解我,我是个喜欢吃亏的人嘛?”
陆准的眼皮跳了下。
冯谦喜欢吃亏吗?当然不!所以……
“鸿门宴?”陆准挑起一边眉毛,有些兴奋的问道。
冯谦没有正面回答,只笑着反问,“去不去?”
“当然去,必须去!”陆准利落的答应,飞快的跑掉了。
※※※
陆准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收拾停当从内宅回到大堂的时候,也不过是才刚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而已。
可还未等他从后面转进来,屋内的声音却让他不禁驻足停下,皱起了眉头。
“冯谦,陆爷的确信任你,但那不代表你能做得了咱们左千户所的主!要么,把陆爷请出来,弟兄们听命行事。要么……咱们左千户所可还有两位副千户没说话呢,应当是轮不到……呵呵,你说是吧?”
说话的声音,陆准再熟悉不过,那是他手下的一个百户,名叫袁守清。这人平日里就不怎么安分,整天拉拢这个、挑唆那个,捣乱惹事乐此不疲,哪有乱子都少不了他。
袁守清的话音落下,冯谦却没有接他的茬儿。
过了一会儿,副千户俞汝用的声音响起:“冯谦,守清这人你是知道的,向来是嘴上没个遮拦。你呢,也别往心里去。不过,不管怎么样,守清这回也算是话糙理不糙。陆爷是咱们左千户所的主心骨,不能被谁平白无故的折辱。你要摆酒巴结谁那是你的事情,弟兄们要去给陆爷讨个公道那也是弟兄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会搅了你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干涉我们!”
有了俞汝用的支持,袁守清颇有些狗仗人势的得意的嚷嚷,“弟兄们,咱们走!今晚,咱们必须得给陆爷争回一口气来!”
听着外面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陆准的壁脚显然没法听下去了。
“回来!”他喊了一声,迈步转进了大堂。
让陆准有些意外的是,左千户所总共两个副千户、十个百户,居然都到齐了,每个人还都带着几个兄弟。持刀拿棍的,俨然是一副要去打群架的样子。
“哟,这是要去打谁啊?”陆准说着,随手从袁守清的腰间拔出刀来,空劈了两下。突然一个横扫,刀自左向右扫过戛然止在了袁守清的脖颈旁。
陆准的眼神中满是毒蛇吐信般的危险信号,袁守清被他吓得一哆嗦,浑身猛然间绷紧,紧张地脖子上都露出了青筋。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袁守清额头上冒着冷汗,支吾道:“陆爷……卑……卑职……”
俞汝用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劝解,却被陆准一眼瞪了回去。
锋利的刀刃紧贴着薄弱的颈部皮肤,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迸射的鲜血。陆准歪着头,对袁守清笑道:“冯谦能做老子的主,怎么?做不了你的主吗?”
袁守清当即便想摇头,脖子碰到刀刃又猛地定住,“不……能!能!陆爷,卑职不敢了,您饶了我……”
“哼。”陆准冷哼一声,慢慢将刀挪开,甩手扔在了地上。目光环视一圈,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今晚你们都很闲吗?聚在这儿干什么?行,你们没事干,我替你们找点事情干。今晚谁都甭睡了,左千户所负责的皇陵各处岗哨由你们亲自巡察。你们可以尽管阳奉阴违,但要是谁偷懒恰巧被我撞上,就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滚!”
以副千户俞汝用、张应奎为首,一屋子人等均噤若寒蝉。纷纷诺诺的答应着,退出大堂,快步离开了左千户所衙门。
众人身后,陆准余怒未消,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佩刀踢飞出去。
“你不至于吧?”冯谦依旧坐在刚刚陆准离开的时候他坐的位置,丝毫没有动过。
陆准转回身来,“什么不至于?他们这是诚心看我笑话来的!咳,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全是萧赞给闹的!现如今,咱们孝陵卫都称得上是群魔乱舞了!人心思乱,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是吗?大乱大治,大破大立。依我看未必不是好事!”冯谦说道,“再说了,刚刚那些人,看笑话的心思不能说没有,每个人也揣着自己的小九九,但毕竟还不敢明目张胆吧。”
陆准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半晌,他叹口气说,“行了,行了,你总是有道理!走吧,先去解决了萧赞那个祸害再说。”
陆准说罢这话,冯谦却依旧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反倒是点点头,笑着说,“那就快去吧!我刚刚已经派人去请了,你早点到也好。”
这话说的,陆准心中一阵怪异的感觉,“你不去?”
冯谦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陆准,今晚的事情,怕是需要他自己去解决了。一想到萧赞那副嘴脸,陆准就觉得堵得慌。本以为自己人到了就算是给他面子了,谁知道,竟然还需要他开口去应付!
冯谦看出陆准的不情愿,不禁笑道:“今晚的事情我不能出面,否则,萧赞就没那么容易上钩了。你只需要记住,言语上尽管硬一些没关系。嘴上占了便宜,手上就稍稍吃点儿亏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