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刷拉刷拉”的声响从墙里发出来,像有东西从墙体之间穿过。木头首先反应过来,抄起铁钎子就往墙上砸去,就听叮的一声,震的他两手一哆嗦,铁钎子直接掉地上。

墙里的声音顿时消失了,不过墙上流出来的血一样的**越来越多,好像这间屋子是活物,被我们捅了几刀,便流出血来。

木头甩着手,骂道:“这墙真他M的硬,我去工地实习也没见他们用这么结实的建筑材料啊。”正说着,就见他摸了把脑袋,一伸手,全是血!

我抬头看去,屋顶上竟也滴下血珠来,像下了一场血雨一般,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腥臭。这血雨滴在身上黏黏糊糊,隐隐的,还能听见从墙壁里传来的声响,像有人在嘤嘤地哭着,这哭声随听不真切,却声声刺入心底,让人禁不住的绝望。

我忙掐住中指根,怕着了邪,对木头说:“这屋子里古怪的慌,一定要小心!”

木头也学着我掐住魂脉,点头道:“明白!可现在怎么办,也没地方能出去啊!”

我说:“我知道哪里能出去。”

说着便拉木头往水沟走,木头吃惊地看着我,说:“你不会是想从这底下趟过去吧?”

“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不走我可自己走了啊!”我说着,便探腿下去。

水沟里什么都有,水面上漂着塑料袋,还有腐烂变质的瓜果皮,一下脚就觉得整条腿瞬间被滑腻的污水浸透,沉重起来。

木头左右为难,一边是粘腻的血雨和鬼哭,另一边是臭气熏天的污水沟,两边都不是好出路。不过看我下水,他也没办法,跺脚啐道:“木大爷今天就豁出去!草!”

水沟的高度正好到膝盖,要想从墙洞出去,就必须趴下来,这样一来全身都要浸到水里,只靠一口气爬过去。

我弯下腰看了看,水面离墙洞最上面还有一定的高度,如果仰着脸倒爬,还能把嘴和鼻子露出水面换气。

木头见我还在犹豫,嚷道:“麻溜的!张总,我他妈快喘不过气来了!要走快走!

眼看屋子里的血雨越来越浓,空气越来越少,再犹豫恐怕连过去的劲儿都没有了。

当下也不管别的了,深吸一口气,趴下身子便钻进墙洞里。身子一下水,便像有无数只手在旁边拽着一样,膝盖擦着沟底,黏黏的也使不上劲。

往前爬了两步,眼瞅着憋不住气了,便猛的一用劲翻过身来,脸朝上正好露出水面。眼睛勉强能睁开,只觉得头顶有微弱的光亮,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喘息了几口气,脸边漂过一团团白色红色的卫生纸和死老鼠,隐约能瞥见老鼠尸体上蠕动的蛆,有几只掉进水里,正漂在脸边,只觉得脸上有东西动来动去,一阵发痒。

双手撑在沟底,也腾不出空来抹掉爬在脸上的蛆虫,任它们勾着身子往鼻孔嘴角里钻。往前一步一步地挪动,沟底也不知道有什么,手摁在上面一坨一坨黏黏糊糊的。

胃里一阵翻腾,顶在喉咙里就要吐出来。我忍着周围弥漫的腐臭味,强压了下去。这会儿就觉得脚下被人抓住,只听木头断断续续地说:“张……张总,啥时候……到……到

头啊……”

后面的声音淹在水里,咕噜噜的听不清,估计木头被水呛了。现在我俩仰面朝上,胳膊反撑在后面,想转身也转不了。我只好用脚碰碰他,好一会儿才听他喊:“我草!别踩我头!……”

刚才下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从水沟穿墙洞,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可这回儿却怎么走都到不了头。

这一着急心头就乱了,胳膊长时间的支撑,肩膀的位置已经顶的酸痛。我用力往前一抻,却不了脑袋“咚”的一声撞在墙上,这一撞可倒好,胳膊下面顺势一滑,还没等我有所防备,整个人全没进水里!

一时间污水全往口鼻里呛,水下也睁不开眼,只是本能的挥舞着手想抓住点什么爬起来。可这墙洞极为狭窄,墙面光滑平整,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就在我快被水呛得窒息的时候,墙洞上面却见了光亮,也不知是谁伸出的手,拽住我的衣服就提了起来。

我也顾不得看是谁救的我,趴在水沟旁边一通狂吐,刚才呛进喉管里的脏水秽物全吐了出来,满嘴满鼻的酸味儿。

只听旁边有人喊道:“喂,张总,死了没?”

我这才爬起身来,看到站在旁边的不是木头是谁。

“这……怎么回事?”我看了看旁边的水沟,一块石板翻了开来,刚才我就是被这块石板挡在下面起不了身,“你不是在我后面吗,怎么先出来了?”

木头摸了把脸,道:“还说呢,我就听你在前面哗啦呼啦的也不知道遇啥事了,我看头顶有个缺口,就钻出来。”

“上面有缺口?我怎么没看见。”

“你闷头往前冲,啥东西能看见啊,不过也怪,本来这个缺口我也没看见的,你在下面踢我的时候,我拿胳膊档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墙面,上面的石板就开了个口子。”木头说,“先不管这个,咱们好像进迷宫了,你过来看。”

木头走在前头,往前面走去,这里跟刚才呆过的地方很像,并不显得暗,反而像阴了天一样。

这间屋子(暂且说是屋子吧,应该说是山洞更合适)显得大了许多,长长的朝前延伸出去,像一条狭长的地下隧道,四周都是普通的泥土结构,根本看不出有混凝土或者水泥一样的东西来,走在这里面,要时刻提着心,怕顶上塌下来。跟着木头走了几十米,便见他停下,眼前没路了,转了个身,右面有条不宽的巷道,又走了十几米,便是另一个拐角,就这样拐来拐去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最后木头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洞,洞口一人多高,跟边上泥土结构完全不同,这洞口却是两块巨大的石头之间的缝隙,往里看去,黑漆漆的看不到头,也不知道这洞通向哪里。

木头回头看了看我,问道:“怎么办?”

我回头看了看走过的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对木头说:“咱们已经到了这里,已经回不去了,眼下只有进着洞里一探究竟了。要是能顺利出去,便是咱兄弟俩的造化,如果出不去……”

我没有把话说完,木头便挡住了我的嘴,说道:“咱不说那丧气话,这一路来经历了多少事咱自个儿清楚,那次没有化险

为夷的?我看咱俩自有造化!”

说完,木头便扑通一声跪下,也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我俩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磕了三个响头,道:“天极在上,弟子木头、智文遭遇险恶,虽无济世长功,但求上官保佑,化险为夷,诛邪行善。天地无极,临兵誓命!”

我也跪下,朝着同样的方向,磕了同样的头,心中默念辟邪真言。木头做的是批魂师临批魂作法前的“上谕”,大体的意思是祈求上天保佑,诛妖无愧。我是从家传的那本《批魂秘录》里看到的,也不知道木头是从哪里学来的,现在这时候也顾不得问了,如果能顺利出去,我倒真有很多事想好好问问他。

磕完了头,木头站起身来,见我盯着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我偷学的。”

我摆摆手,示意他看准脚下的路,便打头阵往洞里进。

擦亮了打火机,火光摇曳不定,洞里有风迎面吹来,应该有出口。现在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黏黏糊糊的,也没法用来点燃当照明的材料。只得将就这用打火机的荧荧光亮照看着前进。

我用手护着火光防止被风吹灭,但这风四下吹来,终究还是将火吹灭了。洞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和木头之间依旧绑着那根绳子,所以相互也有些照应,放心了许多。这洞里两边光滑细腻,并没有什么嶙峋砾石,反而脚下却不平坦,坑坑洼洼,一不小心便会扭伤脚。

越往前走,洞里的温度越低,渐渐的,吹来的风便像刀子一样在身上割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木头环抱着胳膊用力地搓了搓,哆哆嗦嗦地说道:“张总,这洞咋看起来没头了呢,咱这是去北极了么,咋这么冷呢。”

我被冷风吹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心里也没底。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洞丝毫没有见光的迹象,估计如果按直线距离算的话,估摸着我俩已经快走出白塔了。

木头低头啐了一口,骂道:“奶奶个球的!你说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学人抓鬼来着,这可到好,没被鬼干死,却被冻死了!说出去丢八辈子人了!”

我没答话,可心里想的何尝不是这样。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这话真的不假!

两个人虽然抱怨,可依然抱着最后的希望往前一步一步走着。洞里面左拐右折,风吹来打着呼啸,却像有人在身旁呜呜哭着,又像在身后阵阵狞笑,这声音喜怒无常,尖尖的刺入耳鼓,直指心头。让人不禁心生寒意,恐惧到骨头里。

我心中默念着辟邪真言,在掌心中画着符咒,红线符纸都没带,门神纸卷也被木头贴在了仓库铁门外面,现在只能靠自己的真本事了。

我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就听木头嚷道:“张总,你没事拍我干嘛?”

我一愣,回头道:“谁拍你了?”

木头停下脚步,疑惑道:“刚才不是你拍我肩膀?”

“没有啊,鬼才拍你呢……”话刚出口,我就觉出不对劲来,木头显然也觉察到了。两个人缓缓的转过身去,我猛的擦亮打火机,火光一闪,我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谁?!”我喊道,“谁在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