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人又打包了一份提回医院。
“谢谢鑫姐。”谢艳接过麻辣烫,认真道谢。
钱鑫摆摆手,“赶紧吃,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安见外婆睡着了,对谢艳说道:“今晚辛苦你再守一夜,我带钱鑫去住宿,弄好后,明天我就过来守着。”
“没事,我在这就行。哥,你带鑫姐早点回去休息吧,昨晚开车估计你俩也没休息好。”
“那我们走了,有事打电话。”谢安说完,提起钱鑫放在**的包,两人一起下了楼。
到了车上,谢安说道:“今天先住酒店。明天我去租个房子。”
钱鑫系好安全带,“你住哪?我住你那边就行,不用单独花钱住酒店了。”
谢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下,“我也住酒店。以前买的房子卖了,后来每次回来就待几天,我也就都住在酒店。”
“为什么卖房?”
“那年外婆要做手术,没钱,我就把房子卖了。”
“那你舅舅呢?他就不管吗?毕竟是他母亲。”
谢安语带嘲讽,“他,也就想要钱的时候认识那是他母亲。”
钱鑫叹口气,没想再继续问,就听谢安说道,“我母亲原本是大学生,但没毕业就未婚先孕,生下我后去世了。他嫌弃丢人,想把我丢了,我外婆惦记着唯一的女儿,就留下了我。”
“但小地方,这种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成了镇上的笑话。家里名声坏了,没几个人愿意嫁,最后他娶了二婚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刚开始还好,后来生了谢艳和她弟弟,可能是底气足了,就开始嗜赌,天天打麻将。回来就打我和谢艳。都是外婆一直护着我们。我念到高中毕业,外婆身体已经不怎么好了,他俩死活不愿意让我继续念下去。可能是我母亲的原因,外婆也不希望我出去。”
“后来呢?”
“我撕了A大的通知书,跑去工地打工。”
钱鑫瞪圆眼睛,“A大?你疯了,那可是A大。”萧逸之就是A大毕业的。
谢安看着外面漆黑的前路,“那时候是疯了。”
“那后来呢?”
“挣了些钱,买了房子,有了对象。”
“对象?谁啊?”
“方清露。”
“你追的她?”
“不是。”
“哦,那为什么分了?”
“我把房子卖了。她家里觉得我们不合适,也就分了。”
“然后你就去了A市?”
“没有,那时候我放不下外婆,还没想着离开。”
“那后来为什么离开呢?”
“有家公司看上我,签约条件很苛刻,几乎是卖身给对方,我不愿意,但他们给的钱多。那对夫妻知道后,就拿外婆逼我签字。我当时对外婆说,带她走,我给她养老。”
“她拒绝了?”
“对,她说儿子才是给她养老的。还劝我签字,说都是工作,能吃苦,签了也是保障。”
“你,你那时候是不是很难过?”
“那时候是,甚至是恨。我一气之下就独自去了A市。在那里我的第一份工作是酒吧打手。我当时就想,要是能被人打死也挺好,还能得一笔赔偿金,归了外婆,也算是还清她当年没丢了我的恩情。所以就浑浑噩噩的过了两个月,有天晚上我被人打的遍体鳞伤,拿到钱撑着走到酒吧后街就躺下了,我以为我要死了,眼睛都闭上了,忽然听到高跟鞋走过来的声音。”
“美女救狗熊?”
谢安笑了下,趴在方向盘上,“可以这么说,那个女人很漂亮,把我送去了医院。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还在。她打着哈欠站起来,对我说,‘钱没花完想死,你这人真是有毛病’。当着我的面,从一叠钱里抽出三张100,把剩下的塞我口袋里,然后说道‘打车费和陪诊费拿走了’。人就踩着高跟鞋当着我的面大摇大摆走了。”
钱鑫啧啧两声,“这人还怪好的。送你到医院,还给你钱。”
谢安忍着笑,“我当时也这么想。但等我能坐起来了,拿到我的衣服,翻口袋的时候,护士才告诉我,钱被送我来的女人收走了。我突然想到她放我身上的钱,数过后发现,剩余的钱正好和原来的钱扣去医药费以及那300后的数目对上。”
钱鑫:“......”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想起来了吗?”谢安偏着头,眉眼带笑的看着钱鑫。
“好像有点熟悉。”
“是你。送我去医院的那个人就是你。”
钱鑫瞪大眼,“你是那个木乃伊?”
谢安:“......”
“啧啧,居然是你。我真没想到。你知道你当时有多丑吗?脸肿成猪头,整个脑袋都被人护士用纱布包住,就露了个眼睛。身上没一块好肉。青青紫紫,还有刀痕,要不是我嫌弃麻烦,差点就报了警。”
谢安轻咳两声,“那时候是伤的重了点。”
“所以你第一次见我就要押金,合着是挤兑我呢?”钱鑫挑起眉,似笑非笑看着谢安。
“也担心你想不开。”
钱鑫撑着头,笑笑,“不会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钱还没花完,不可能去死。”
谢安笑出声,“那挺好。”
钱鑫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你后来为什么又回来啊?不再回到这里,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走后,谢艳就成了唯一的发泄对象,后来为了还赌债还被卖去山里。谢艳扎伤了对方,逃回来。那家人过来闹,我外婆阻拦的时候被撞倒受了伤,没有人管,谢艳通过大福家联系上我。还是良心过不去吧。我就回来了。”
钱鑫听的皱起眉,“他们这样做,没有人管吗?”
“那时候没有人管。”
“谢艳她干嘛不直接离开这里?”
谢安语气沉重,“她只有小学文化,从来没出过远门,还长得比普通人要好看,根本不敢一个人走出去。”
“那她就没想过回到这里,能卖她一次,再卖她第二次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