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龄吃着明昭意特意给她买的不是很甜的小蛋糕, 一边睁着大眼睛看着宣元青。
叔叔是在跟她说话吗,可是,她怎么听不懂啊。
男人嘴角没停, 浅笑着, 像一位说书人,说着其他人的故事。
“叔叔的父母,很少回来给叔叔过生日,十岁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在楼上做着作业,中午的时候,看到父母常坐的那辆车回来了,叔叔很开心 , 以为他们回来是给叔叔过生日的。”
宣元青陷入回忆,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想起那件事了,他早已不是因为生日而悲春秋的儿童。
他如今算得上是功成名就, 每年值得庆祝的事情多了, 生日于他而言是最不值得一提。
“然后呢。”
明昭意的生意把男人拉回现实。
宣元青目光落在女人脸上, 低沉的嗓音缓缓继续,“然后我发现他们根本没人记得我生日,之所以回来是我考试成绩不理想, 他们一起来教训我。”
“我还以为你成绩从小到大一直好呢,没想到也有差的时候。”明昭意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很快发现尴尬的是自己。
“肯定有差的时候,那次我只考了第二。”
“只考了第二?”明昭意笑不出来了, 考第二名还会被教训吗?
“对, 不过也不单单因为考试成绩, 还有我在全国儿童马术比赛中取得的成绩,没达到他们的预期。”
“你是不是体育很差?现在真看不出来。”平时体力不是一般的好。
宣元青附和着,“那次是挺差的,只拿了铜牌。”
明昭意:.
“我想,我的出生应该不受他们期待吧,不然怎么会总不记得我生日,甚至在生日当天,特意赶回来教训我。”
明昭意百感交集,今天阿姨过去好像也没提他生日的事情,反而因为工作争地激烈。
她知道宣元青跟父母感情没有那么好,还以为是参加工作后遇到的分歧,没想到还有这些因素。
“元青。”明昭意往他那边坐过去了一点,拉着他的手,安慰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些事,生日以后不想过我们就不过,不过我还是想说,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人期待你出生,我也非常庆幸能遇见你。”
平时话不少的宣元青,此刻变得语塞,他不知道如何描述当下的心情,总之是意外的开心,三十年,他从未在别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
看着女人,真的很想很想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
明昭意说完,在他嘴角处轻轻碰了一下。
她坐回去,男人站起来弯着腰,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一次好像不够,他又亲了她上唇,下唇,鼻尖。
他想亲脸颊时,被明昭意按住了,“你干嘛。”
四目相对,男人呼吸沉重,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像是被叫醒了一样,男人缓缓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金安龄不解地看着他们,虽然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应该是开心的事。
“要,要,妈妈。”她指着自己的嘴。
看着吃着满嘴都是的女儿,明昭意无奈地摇摇头,用脸颊在她脸上碰了一下,小女孩满足地欢呼着。
“小蛋糕没有了吗?”宣元青目光沉沉地盯着金安龄手里的小蛋糕,响起明昭意好像没给自己,桌上也没有,便问了出来。
“哦,那个啊,你应该不喜欢吃,不是很甜,就买了几个给安安。”
本来是打算都是今天吃的,但女儿昨天就吵着要,只好提前给她吃了一块,加上今天吃的,也就没了。
男人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极度不爽,今天他过生日,还不忘想着这小累赘。
“快点吃吧,久了就不好吃了,吃完我们出去走走。”
他们好久没饭后出去散步了,她这段时间很忙,宣元青也很忙,今天时间还早可以去走走。
“行。”
宣元青没有多大意见,金安龄却有些意见。
她的小手抓着身上灰色小马甲,对着明昭意说道:“丑,不要。”
天气变暖,金安龄还没有春天的衣服,明昭意给她穿着冬天的衣服,把外面的羽绒服敞开着,但又怕她肚子受凉,就给她穿个小马甲。
今天早上出去就是这么穿的,她还挺嫌弃地,觉得不好看,现在听到又要出门,立抗议着。
明昭意忍不住笑了,哄道:“明天就带安安去买新衣服,今天就这样穿好不好?”
“不要,丑。”
明昭意一脸宠溺,她这女儿还真的很有主见,就在她准备开口时,边上的宣元青忽然说道:“昨天管家说我们定制的衣服都做好了,我现在打电话让他送过来。”
“不用了吧,都晚上了。”明昭意知道这件事,去年年底宣元青要她跟孩子的尺寸,说要定做春天的衣服。
“现在打过去,我们吃好饭差不多可以送过来。”说完,他就给管家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几句。
今天他是主场,怎么几句话又绕到小累赘身上,还真的让人很不爽。
如宣元青所说,他们吃饭快要结束时,管家带着几个人把他们春季的衣服送过来。
明昭意跟这位管家只见过几次,没说过什么话。
他面容严肃,不苟言笑,过来这边也从来不跟她寒暄什么,只沉默地办事。
这次也是一样,过来跟宣元青打了声招呼,跟她眼神交流一下,便吩咐着其他人把衣服放到衣帽间,每款衣服如何放还都不一样。
“我先去书房,你们好了喊我。”
“好,你去吧。”
宣元青去了书房,管家他们都在衣帽间,明昭意准备他们放好了之后再带着女儿去选晚上出门的衣服。
管家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钟,所以的衣服都放置好了。
明昭意在客厅,看到他们出来也站起来,管家让身后的几个人出去等他,他自己则走到刚才吃饭的桌上旁。
桌子很大,上面留着他们刚刚吃剩下的一些饭菜,还有没吃完的蛋糕,旁边还有生日皇冠跟蛋糕帽。
明昭意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吃饱了不想动,就没有立马收拾。
他今天怎么注意到这些事了,明昭意不理解,正想着如何开口,就听管家问,“给少爷过生日?”
明昭意点点头,接着,她从管家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管家看着桌上过完生日的残留物,目光少见地出现一丝情绪,第一次跟明昭意闲聊,“少爷他从来不过生日。”
“我知道,元青他跟我说了。”
“说了?”管家再次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
明昭意点头,将宣元青的话简单重复一遍。
管家听后,盯着明昭意久久移不开。
“怎么了?”明昭意不确定地问,不会是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管家摇摇头,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少爷对这个寡妇到底是什么情感?
夫人知道这个女人存在后,让他去查了,所以对明昭意也有点了解。
是个带孩子的寡妇,少爷一向很理智,就算对女人有好感,也不见得会多认真。
可现在他竟然把这么隐私脆弱的事情都告诉了面前的女人,看来这女人在他心里地位并不低。
其实也好,少爷有个喜欢的人,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动感情,不至于一辈子都是孤独下去。
他不担心其他的事,少爷不是糊涂的人,就算是喜欢也不会把她娶进门,如果以后还喜欢可以养在外面。
这种做法在他们圈子里并不少见,虽然宣家几代还没有人做过这种事,但也不是不可以。
“对,老爷跟夫人那天回去,把少人教训了一顿,还把他扔到山里,第二天才把他接回去,发现时,他浑身冰冷。”
那天中午,夫妻俩回来把宣元青好好骂了一顿,午饭都没吃,就坐着直升机,把十岁的宣元青丢在山里过了一夜。
早春的天气,夜晚的山上格外的冷,第二天,宣元青靠在一棵树边,嘴唇冻得发紫,十个手指冰凉冰凉的。
周舒婉把他喊醒,第一件事不是带他回去,而是告诉他:生意场是残酷的,如果不能奋力得到第一,那么只会越来越差,也不会有人帮失败者,就像他在山上一样,求助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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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意收拾好桌面垃圾,带女儿挑好衣服,却久久没从管家的话中走出来。
原来,宣元青只说了其一,藏了最残忍的其二。
她也有孩子,也希望孩子样样优秀,考试能拿第一,但如果没有得到,她是怎么也做不出来把女儿丢到山里过一夜。
她不敢想像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在山上过了一夜是有多么的害怕。
“你看我嘛?”宣元青问。
三人走在路上,俩人中间隔着金安龄,明昭意时不时地看过去。
“我是在想,这样子真的好幸福。”
“不是经常这样吗?”
“是啊,但遇见你,真的很幸福。”真的庆幸你能健康地长大,明昭意看着夜空明亮的圆月,又补了句,“希望你永远幸福。”不管未来他们还是不是在一起的。
宣元青眯起眼,“你今天怎么有些奇怪。”
“哪有。”明昭意笑得张扬,“今天你生日嘛,肯定要说祝福语啊。”
“这样。”宣元青想了一下,“那我也希望我们能永远幸福。”
明昭意笑得更开心了,“对了,还有礼物没送呢。”
“是剃须刀。”这个时候也没有再搞惊喜的必要,明昭意直接说了。
“为什么是剃须刀?”宣元青好奇。
“我记得现在用的,你好几次胡子没刮好,还差点受伤,所以就买了个新的,要是不好用,你再跟我说,给你再换个。”他的东西有专人置办,心思都扑在工作上,不好用了他时常会忘记让人过来换一个。
明昭意唠家常一样,很自然说出送他剃须刀的原因。
宣元青嘴角不自觉扬起,控制不住地开心,她还真爱惨了他,不然也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注意到了。
他们在外面玩到快九点才回去,先把小的哄睡,还要再去哄大的。
凌晨两点,明昭意是累得都快起不起来,宣元青喝了一口水,搂着明昭意没一会儿,又从床头柜拿一个杜蕾斯。
明昭意现在看到那玩意都腿软。
“我不要了。”女人撒娇着抱着他的腰,“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去菜市场。”
做辣椒酱的材料,都是明昭意直接亲自过去挑的,宣元青也知道。
他低头,抚开女人发丝,在她红彤彤的脸上捏了捏,在她耳边蛊惑着,“如果想把店开大,很多事你要试着放手让别人去做。”
“是这样,可是现在还是小店,不能出岔子,我得自己去。”说着,明昭意就撑着手坐起来,准备回到女儿房间。
宣元青用了一点点力度,拉了她一下,明昭意没撑住,又倒在**。
“你干嘛。”
“就在这睡。”
“别闹。”
“你该培养她独立。”
明昭意已经懒得在这个时候争辩,努力坐起来离开。
门关上,宣元青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中,像是古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男神。
不一样的是,他的眸子跟黑曜石一个颜色,夜晚的时候,看起来深不可测。
他没有直接睡觉,而是拿出手机翻看明昭意开的网店,目光沉沉。
呵,就几个差评。
明松真是个废物,这么多天什么水花都没掀起来。
他烦躁地把手机往床头柜一丢,一个小时后后浅浅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