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身上,是没有知觉的,冰凉的雨水和冰透的心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太子妃,不,现在的她已不是太子妃了,应该称她贵妃的吧。淑贵妃。

淑贵妃一直看着湖边那个白色的身影,看着他笼罩在天地的风雨之间,心中爱恨交加,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却又同时很恨很恨他,是不是很矛盾,这样的矛盾,是不是会让你万劫不复。

是的,一定会,现在的淑妃就已经处在这样的万劫不复当中了,为了爱,为了恨,她坚决的转身,在风雨中大步的向前迈去。

身后的几个宫女赶小心翼翼的跟上,手中撑开的伞也向淑妃的头上再次移了过去。

可是淑妃的步子却是那么飞快,宫女们吃力的跟着,手中的伞也忽左忽右的偏移着。

“陛下!”一个清瘦的青灰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思寒的身后。对着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轻轻呼唤。

甚至思寒能听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努力克制的颤抖。

思寒蓦然转身,看着同样全身的莫楚修,眼中是无比的惊喜,两只苍白的手紧紧的握着莫楚修的肩头,望着他,心中升起一片温暖,喉咙哽咽的道:“楚修,你、出来怎么不带把伞,都湿成这样。”

莫楚修别过脸去,他怕思寒看到他眼中的泪水,这个笨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只知道关心别人,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莫楚修的心在颤抖。在叹息:我没带伞,你又何尝不是,你为了心爱之人在这里伤神落莫。我,又何尝不是?只是。你爱的人尚且知道你地心思,而我呢?我的爱只能沉没在黑夜中,日日夜夜,年年岁岁的煎熬,却不能将它置于阳光之下。开出灿烂地爱情之花。

他痛苦的紧闭上眼,苍天,既生我,又何苦让我孤独,又何苦让我一个人在天地间承受如此地寂莫。

“楚修,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你一定生我的气了是吗?你恨我吧,我不怪你的。是我不好,让你远离了故国,却那么陌生而遥远的地方。替我守护着若兮,都怪我。以后。你也再也用离开我了。”思寒轻柔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他伸出双手扳过楚修的脸。强制他看着自己。

楚修的身体不禁轻轻的颤抖,他睁开眼,凝视着思寒,这么久的分离,他还是一如从前。

“什么?你再说一次?”莫楚修的心也在刹那间崩紧,不用离开,难道思寒知道了他的心意。

思寒微笑道:“好,你听着,我说,你以后再也不用离开了,因为,这次,若兮也不用再离开了,我要让你们全都留下来。”

思寒的笑脸依旧在眼前**漾,莫楚修的心已经化成了碎片,似这片片被雨滴打落地繁花般在泥泞中颤抖。

他的唇边浮起了一丝惨笑,原来,是因为要她留下来,所以他也可以跟着留下来,枉他空喜一场,还以为,思寒已经懂得了他的心意。

思寒地双手仍然扳着他的肩头,面对着楚修,他依旧在兴高采列地说着什么,可是,莫楚修已经听不见,他地眼前只有不停淋落的雨滴,他地耳中只有呼啸而过的风雨声。

相思为谁?

痴恋为谁?

莫楚修转身,扬头,挺直了脊背,依然决然的走向风雨中,甚至,他都没有回头再看思寒一眼,心中被什么东西刺开了千万条伤口,此刻,正在汩汩的流着鲜血,他要找个地方去疗伤。

他怕自己再晚走一步,就会忍不住泄漏了心中的秘密。

风依旧在狂吹,雨依旧下个不停,他走的绝决而果断,因为,只有疗好了伤,才能继续保护思寒,那个在楚修心中永远瘦弱而苍白的少年。

思寒呆呆的愣在原地,两只手还保持着刚才搭在楚修肩头的姿势,虚空的伸展着,那动作看起来十分古怪,仿佛一只僵尸在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而他的眼神中已没有了丝毫的光彩。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若兮不理解我。淑妃恨我,连楚修也对我这么冷淡。”失落与悲哀像这凄风苦雨一样紧紧的缠着他。

他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声吼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最亲最爱的人都一个个的冷淡我,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风雨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到底做错了什么?

谁又可以回答呢,这世间的是非与对错,到底怎样才算是标准答案?

若兮抱着念光,心中自是十分开心,她不顾旁人的劝阻,依然在大雨中抱着念光上了马车,一路向皇宫驰去。

景妃的凤仪宫中,一片萧瑟的秋景,别处的花儿还正开的繁花灿烂,不知道为什么,此处则早已是花木零落,黄叶满地。顾不得细究这些事情。若兮抱着孩子一走进凤仪宫就大声喊道:“景妃姐姐,景妃姐姐,快快出来。”

屋子里没有回应不,凤仪宫的宫女看到若兮抱着念光走进来,早已激动不已,一个个不顾外面的风雨围了上来簇拥着若兮,高兴的嚷道:“小王子回来了,小王子回来。”

一片人声嘈杂,若兮吃力的拨开众人,疑惑的道:“你们主子呢,快带我去见她。”

距离若兮最近的一个小宫女这才抬起头来打量了若兮一眼,眯缝着眼睛道:“哎呀,你看我一高兴就给忘了,快快请随我来,主子在里面午睡呢。”

“好,快带我去。”若兮迫不及待的道。

凤仪宫正中的居所中,景妃侧窝在**依枕而眠。此时的她,身上还带着风雨寒意的若兮和小宫女冲了进去。小宫女看一眼若兮,又看一眼熟睡中地景妃。似是很为难的样子。

若兮道:“好了,你出去吧。”

她亲自走到床前。看着锦妃熟睡中的面容,并没有去叫醒她,而是伸手逗弄着怀中地小念光,念光东张西望的看着屋中地一切,似是十分好奇一般。伸出胖嘟嘟的小手玩弄着锦帐上的流苏。

当若兮把手伸向他粉嫩嫩的脖劲时,他眯着眼睛缩了脖子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若兮故意将孩子抱着靠近景妃身边对他说道:“念光,这是母妃,来叫一个,母——妃。”

念光也跟着奶声奶气地道:“母——妃。”

若兮又哄逗着他道:“嗯,真乖,不错哦,大点声再来一次。”

念光很是合作的继续道:“母—伸出自己的小手去拨弄景妃散在**的乌发。

景妃不知道是听到了孩子的呼唤,还是因为被小念光的手揪到了头发。她轻叹一口气,悠悠醒转,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迷惘的看着让在床边的若兮和念光。数秒之后,顿时大悟。猛地一下翻身坐起。不顾一切的抢过念光。抱着他唔唔痛哭起来。

“唔唔,光儿呀。我的好儿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唔唔。”边哭边抚摸着念光,从头到脚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爱怜和痛惜。

若兮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忍不住酸楚起来。俗话说,可怜天下慈母心,景妃和儿子分开这么久,现在终于重新在一起,这种失而复得地心情,一定是又痛又开心。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将屋中的世界交给母子二人,外面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徒留下满地的残叶。

景妃的哭声隐隐约约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若兮仰望遥远的苍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哎,叹息,自己和母亲这一生却已是永无相见之日了,想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会如何伤悲。

父母的余生,一定是在痛苦和悲伤中渡过了,如果让他知道,她现在还活着,只是在另一个世界,以另一种方式,那样,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会稍微的安心一点,虽然不能相见,起码,他们的心会多一点安宁。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能不能,想办法告诉自己的父母一声,无常,对,无常一定能替自己做到的,想到这里,已然顾不上在里面的景妃,也顾不得满地的积水,她提起裙子,飞快的向无常他们住的怡宁宫跑去。

怡宁宫是专门给一些外国使臣及进宫探望皇宫嫔妃的外戚住的地方,那里距离凤仪宫也有好长的一截路,再加上一路山水假山,花园曲廊,平时要是坐轿子过去,怎么也得走两柱香的功夫。

可是若兮心中焦急,一路飞奔,仅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怡宁宫的外面。

“无常,无常,你在哪间屋子里住啊。快点出来。”若兮站在怡宁宫的外面,对着满院子的小房间,却不知道该走向那一间,只好叫喊着无常的名字。

“哈哈哈,这不是表妹吗?怎么今天得空过来睢你表哥来了,来来来,快点进来,表哥都想死你了。”无耻的表哥口中说着,身休已经蹭到了若兮跟前,伸手揽着她的肩,高大的身躯几乎是吊在了若兮的身上。

“喂,放开,男妇受授不亲你不知道啊,你好重。”若兮一边皱眉说着一边想努力想挣脱表哥的胳膊。不知何时,已经有不少的人从各个屋里里悄悄的探出了脑袋,仔细的观察着院中上演的一幕。

表哥却依旧笑嘻嘻的道:“表妹,你怎可如此无情的说话,什么狗屁男女受授不亲,那是对陌生人的好不好。我是你表哥也,你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说着刚才那还满是嘻笑的脸一下子睛转多云,看起来痛苦不堪,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听到这些话,周围屋子里那些探出来的脑袋也慢慢收了回去,不少人眼中还露出鄙夷之色,仿佛在说若兮竟然连自家表哥都不相认。

若兮伸出脚从侧面狠狠的给了表哥一脚,这个人真是太可气了,每交都害自己被人误会,踢完还觉得不解气,又威胁的对表哥说道:“要是再敢当着别人的面胡说八道,我就让皇帝砍了你的头。哼。”

说完扭头就走,刚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瞪着表哥道:“警告你,快点找个机会离开皇宫,离我远点,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跟着我,让你跟了这么久,我已经受够了。”

表哥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若兮的表情充满了受伤和委屈的感觉,若兮的心又不自觉的软了,可是她强迫自己转过头去,在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道:“不要相信他,他在演戏,他在演戏。”

前些天,由于家中有事,临时回了趟老家,不能更新,也没有通知大家,芷清在这里向大家致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