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暖绿粼粼,燕飞来、却是苏堤才晓(210) 。

鱼没浪痕圆,流红去、翻笑东风难扫。

荒桥断浦,柳阴撑出扁舟小。

回首池塘青欲遍,绝似梦中芳草。

和云流出空山,甚年年净洗,花香不了。

新绿乍生时,孤村路、犹忆那回曾到。

余情渺渺,茂林觞咏如今悄(211)。

前度刘郎从去后,溪上碧桃多少(212) 。

《春水》词是张炎(号玉田)青壮年时期所作的,张炎因此而成名。从构思格局来看,这首词是先描写景色,后抒**感,词意与别人的类同。考察全词写得最好的地方,就是能在灵空的境界中酝酿思绪,却不被所用意象限制,意境超出常法之外,而显得更加传神。说到这首词的遣词造句,上阕说的是春水浮花,词人说是“东风难扫”,可谓匠心独运;说春水推动小船,而云彩横断溪涧,陡生波澜,而且小船是从柳阴中撑出,已经将“春”字抒写得淋漓尽致。词人用春草的绿色作为陪衬,然后用“池塘”句夹写春景,这些都是用心着笔处。词的转头处“和云流出空山”六个字说的是春水的源头,这一句也不同寻常。“花香”两句写水流花开,一年又一年,比喻世事循环变换,这也正是钱镠(谥号武肃王)所说的“没了期”的意思,也就是不将词意说尽。后面所写词人以自己感伤旧事的情怀作为总结,融情于景,情景相生。词的最后一句用溪边的桃树点缀春水,词气到末尾也不衰竭。

《春水》词为玉田盛年所作,以此得名。论其格局,先写景,后言情,意亦犹人。审其全篇过人处,能运思于环中,而传神于象外也。论其字句,上阕言春水浮花,而云“东风难扫”,具见巧思;言春水移舟,而云断涧生波,且自“柳阴撑出”,以写足“春”字。用春草碧色作陪,更用“池塘”诗句以夹写之,皆下语经意处。转头处“和云”六字赋春水之来源,句复倜傥。“花香”二句水流花放,年复一年,喻循环之世变,钱武肃所谓“没了期”也,含意不尽。后路以感旧作结,融情景于一家。结句复以溪桃点缀春水,到底不懈。(俞陛云《词境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