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的（二更）◎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待到了第三日, 虞念带着珍珠还有于叔在贡院门口等待。

于娘子则是留在了家里烧水、做饭。

这样待陆臻回来，便可第一时间沐浴用饭了。

此刻贡院门口外乌泱泱的满是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样的着急担忧和期待。

更有那三五相识的人家彼此攀谈，声音嘈杂, 倒像是集市一般了。

虞念二姐和二姐夫也来了, 此刻也正在不远处等着。

虞念刚刚过去跟二人打过招呼后, 便也回来了。

“姑娘，怎么还没有人出来啊？”

珍珠瞧着太阳西落, 渐渐的也有些着急了。

听到珍珠这话，虞念看了看天色，不由道：“不用急, 许是还未到时辰。”

“想来也应快了。”虞念将视线投向贡院门口道。

果不其然, 虞念这边将将话落, 便见贡院那处的大门被人‘吱呀’一声从里面给缓缓推了开来。

听到这声儿, 考场外等候的众人瞬间一个激动, 立马就要凑上前去。

还是在贡院外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阻拦，这才让贡院内的学子们得以一个个的排着队出来。

虞念看向贡院门口排着队陆续走出来的那群学子们。

直到一刻钟后，虞念才瞧见了陆臻。

陆臻长得俊秀挺拔，在这一群经过了三天折腾，蓬头垢面、分外狼狈的学子中便显得格外的耀眼, 如同那鹤立鸡群般。

打一出来，便吸引了众人视线。

不过这会儿众人不比来时送人时的轻松，这会儿见了陆臻也只是惊叹了一声便也罢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他们的家人亲友还未出来，实在是顾不得旁人太多了。

陆臻一出来, 便不由得被太阳晃了个眼晕。

不是太阳光太刺眼, 毕竟已近黄昏, 而是他这三天呆在号房内，实在是太过耗费心神。

若说考试还罢，陆臻自觉还算游刃有余，考到的内容也全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只是号房实在太过狭小，他躺下来都无法伸直身子，只能是蜷缩着。

可以说，这两晚陆臻都未睡好。

好在他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这才只是一个晃神，便立马站直了身子。

更有不少考生这会儿在迈出贡院后便被家人或者是家中小厮、书童扶着走了。

便是在考试过程中，也不乏偶尔就会有考生被人给抬着出去的。

可见这么一场考试下来，将众考生都折腾成个什么样了。

能考中的，其它先不说，身体素质和毅力这块儿，绝对能称的上是排在上面的那一波了。

陆臻缓了缓，站直了身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左右逡巡，待见到虞念笑着冲他招手时，这才一笑。

大踏步的向着虞念那处走去。

虞念在见着陆臻的那一刻，便让于叔赶忙上前去迎一迎。

她可是见着了，刚刚出来的早的考生，有不少出来后，腿都打摆子了。

还好有人赶忙上前扶着，这才没倒下。

更有一些考生出来，直接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身体素质超好，出来后仿若平常的考生。

只是那种人不多，十个里也就有一两个。

看的虞念都有些担心了。

她虽然知道这古代的科举不易，可也不曾想会这般难。

直到看到陆臻安然走出来，这才将心放下。

看着陆臻大踏步走过来，连于叔都跟在其身后，虞念不由的失笑。

“你怎么样？还好吗？”

虞念上前想扶住陆臻，待陆臻走进，她这才发现陆臻眼里已经泛起了红血丝，下巴处也冒出了一圈淡淡的胡茬。

说实话，她这还是第一次见陆臻这般模样。

虽然相比她看到的其他学子已是整洁了许多，但相比陆臻以往，这会儿看上去实在是略不羁了些。

“还好，只是……这会儿我身上有些脏，你先不要碰我。”陆臻见虞念过来，笑着往后稍退了退。

虞念看到陆臻动作，又听到陆臻这话，不由瞥了陆臻一眼，上前一把扯住陆臻袖子，没好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小事干嘛？赶紧回家去。”

“沐浴、吃饭，再好好睡上一觉！”

陆臻被虞念拉着袖子往前去，唇边却不由扬起一抹笑意，分外惑人。

刚刚陆臻出来，虞想和赵仲霖也都瞧见了。

毕竟他们这位六妹夫在人群中实在是如鹤立鸡群般显眼。

这会儿见了陆臻出来，自然是要上前来打个招呼的。

好在二人也知道，经过这三天的考试，陆臻此刻最需要的便是回家好好休息，因此只是跟陆臻简单打了个招呼关心了一番，约定日后有时间再聊，便催促二人赶快回家就是。

“少爷！”

“表少爷！”

虞想和赵仲霖过来虞念这边，那边自是留了人看守车马的，这会儿听到那边动静，回头瞧过去，便见陆钰这会儿也已出了考场。

二人跟虞念和陆臻急急告辞，忙迎上前去。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陆臻反手握住虞念的手，偏头看向虞念道。

“你的身子可还能支撑？”虞念闻言抬眸看向陆臻，关心道。

若是陆钰没出来，那她和陆臻便是回去也没什么。

但这会儿陆钰已经出了考场，那她和陆臻不过去一趟，说起来便有些失礼了。

只是，如果陆臻身体不舒服的话，那便是失礼也只能是失礼了，待日后再补回来就是。

这礼，总不能大过人的身子去。

“我无碍。”接收到虞念关心的视线，陆臻摇了摇头。

“你可不要硬撑。”虞念瞧着陆臻眼里的红血丝，有些担忧。

“放心，没有。”陆臻将虞念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以示安慰。

陆钰一出考场，便看到了二人这宛若璧人的亲密一幕，不由得胸中一闷，连带的身子都晃了下。

“少爷！”观言连忙上前将陆钰给扶住。

观言并未多想，只以为是他们家少爷这三天的考试太费精力。

“表弟，走，快些上车，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虞想和赵仲霖这会儿也已经赶到，见了陆钰这番模样，亦没有多想。

他们在这等候多时，如陆钰这般状况的学子见的多了。

如陆钰这般还能自己走出来的已经算是身体好的了，不少人出来后都是直接腿软，跌到了地上。

“无事，我还好。”陆钰垂眸，鼻头泛酸，声音微哑，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的。

“好了，不要说话了，快些上车吧。”

“六妹夫也是，自家人何须这般多礼，快些回去好好休息才是。”赵仲霖见虞念和陆臻过来，神色严肃，眼带关心。

“六妹妹，你和六妹夫先回便是，表弟这边有我和你二姐夫照看着呢。”虞想和赵仲霖将陆钰扶上马车，对虞念和陆臻道。

“好，那二姐、二姐夫还有表弟，我们便先回去了，表弟好好休息。”虞念应着。

她也有些担心陆臻的身体再等下去吃不消。

“放心，早些回去便是。”

……

“姑娘，郎君还未醒呢？”

“这都快到用午膳的时间点了。”

珍珠从厨房出来，便见她们家姑娘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悠闲的看书，不由问道。

“没呢，想来这三天定是困的狠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便是。”

虞念闻言，将手中看了一半的书放下，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坐的太久，她都有些乏了。

陆臻一向起的早，每每她醒时，要不然就是他已起身，要不然便是他已醒。

结果今日她起时，他竟连动都未动。

就连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都未醒，可见睡的深沉。

“嗯，刚刚于娘子问，午膳是给郎君一块儿做着留着，还是待郎君醒后，再问问郎君想吃什么再做？”珍珠闻言点点头，看向虞念道。

虞念听了珍珠的话，想了想后道：“那便待郎君醒来时，再做便是了。”

“这几日天热，人本就容易没胃口，贡院的饭，想来也只是管饱罢了。”

“待郎君醒来后，做些养胃的粥，再备些开胃小菜就可以了。”

“嗯，刚刚于娘子也说呢，说郎君这几日定是熬狠了。”

“她过会儿便去收拾只老母鸡炖上，到时候给郎君熬上盅鸡丝粥补补身子。”

“再有，姑娘这几日担心郎君，一直也没去后院瞧瞧。”

“前些时日下了那几场雨，这几日天气又好，后院里的小白菜长势极好，水灵灵的，现如今都已经能吃了呢。”

“一会儿奴婢去摘点来，清炒一下，也算开胃爽口。”珍珠面上带笑，冲虞念道。

“是吗？”虞念听了不由惊喜，见珍珠笑着点头，便要动身去后院瞧瞧。

“娘子怎这般高兴？”陆臻从内室出来，便见着虞念这幅喜笑颜开的高兴模样。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虞念转头瞧见了陆臻，不由得惊喜，忙跑过去问道。

“还好，不饿。”看着虞念的动作，陆臻笑着摇了摇头。

“午膳还未做好，你如果饿了，便先用些桌上的奶糕垫垫肚子，奶糕好消化。”

“于娘子还给你备了鸡丝粥，估摸着还要等上个把时辰呢。”

“无碍，这会儿还不是太饿。”陆臻闻言看向虞念笑道，他这会儿还没有太多胃口。

“这院试可真熬人，你考试的这三天，于叔和小石头一直有轮流在贡院外守着。”

“可是瞧见有不少人被衙役给抬了出来，听于叔说，他远远瞧着有的人脸色都青了。”

“好在你没事儿，于叔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听于叔说，他在那儿等的都胆战心惊的。”既然陆臻醒了，虞念便也没去后院摘菜，坐下跟陆臻好好聊了聊这三天他不在发生的事儿。

“我还好，一直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平日里也没有一直呆在书房里坐着。”陆臻闻言点头，他斜对面的那位学子便中途撑不住了。

“嗯，这样就很好，你可不能只顾着读书。”

“我昨日去贡院门口接你时，见了不少人一出考场，腿都打摆子站不住了，更有人直接瘫在了地上。”

“好在看到你安稳出来，这才放心。”

“你之后也还是得要继续加强身体锻炼才是呢，听说乡试更难熬，如院试这般，每场三天，连考三场呢。”想到这儿，虞念不由担忧，这古代的考试，真的是很考验人的身体素质和毅力啊。

能脱颖而出的，真不是寻常人，至少在毅力这块儿绝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