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说开了反而会更好(一更)◎
姚温若最后喝的醉醺醺的, 姚父和姚母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家儿子一向不嗜酒,像今日这般,喝的醉醺醺的, 这还是头一次。
而且, 今日还是他成亲的日子, 那便更不应该了。
待派人扶着自家儿子入了新房,看到新房中的新娘子后, 姚父和姚母这才明白自家儿子为何自拜完了堂后便情绪不对了。
姚父姚母一边让人给自家儿子洗漱整理醒酒,一边将这位虞家五姑娘给请到了外面坐下,准备询问事情的原委。
按理来说, 这样不免失礼。
但这会儿又非寻常, 自然只能是非常之事, 非常来办了。
只虞悠咬定此事是意外, 她也不知为何会嫁入这姚家来。
姚父姚母仔细瞅了这位虞家五姑娘一眼, 没法判定这话是真是假。
因为这位虞家五姑娘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模样,难道……竟真是意外?
姚父和姚母对视一眼,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意外, 他们也想不到虞家会将两个女儿嫁错的理由?
只是,他们家儿子喜欢的是虞家的六姑娘,这会儿嫁过来的却是虞家的五姑娘,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姚父和姚母心里发愁,只看他们家儿子今日的表现便知, 这事儿难办。
结果还不待姚父和姚母细想, 便有下人匆匆来禀, 道是老太爷不好了。
这下姚父和姚母哪还能顾得上这事儿,当下跟虞悠说了声这事儿之后再议,并让人将自家儿子唤醒,又给其灌上了碗醒酒汤醒酒后。
便匆匆的赶往姚家祖父的院子里去了。
虞悠这下也知道事情的紧急了,在珍珠的提醒下,赶忙换下了身上的嫁衣,跟在后面一块儿赶了过去。
姚家祖父年事已高,这段日子又重病在身,能撑到今日,都是想着能亲眼见到自家孙儿成家。
可撑到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这会儿见了自家孙儿过来,颤颤巍巍的拉住自家孙儿的手,气若游丝的嘱咐着后事。
道是官场复杂,日后行事定要小心谨慎,恪尽职守。
见自家孙儿哭着点头,又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安慰道,都成家了,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哭鼻子呢。
说着,又瞧了一遍众人,最后招呼了虞悠过去。
其实这会儿姚家祖父已有些看不太清众人的模样了,在叫了虞悠过去后,颤颤巍巍的将自家孙儿的手与虞悠的手相交叠在一起,最后颇感欣慰的道:你二人,既已成家,当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绵延子嗣。
我这辈子啊,已然知足,能看到孙儿立业、成家!
姚温若这会儿听着自家祖父的嘱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禁潸然泪下只顾着点头。
姚家祖父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抚着自家孙儿的头,无声的安慰。
最后又环顾了一下屋里跪着哭泣的儿子、儿媳和孙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口,便失了最后的力气。
姚温若感受到抚着自己头的手一下子失了力气在自己脸边滑落,不由得怔怔失了心神。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那个从小教养自己长大,会温和的抚着他的头顶,教导他人生各种道理的祖父,便这般走了。
直到听到耳边父亲母亲和妹妹的哭声,才仿若惊醒。
他的祖父,是真的去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姚温若却一下子哭不出来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攥住。
他能感受到父亲母亲和周边所有人投来的关心视线,他想说不用担心,可在那瞬间,他却仿佛失了语。
直到父亲母亲和周围的所有人开始忙活起祖父的后事,祖父身边只留他一人时,姚温若看着祖父安详闭上的双眼,仿佛只是睡着的模样,这才忍不住哭了出声。
珍珠那几日在姚家,是见证了姚家那许多事的。
也知晓姚家郎君在姚家老太爷去后,茶饭不思,神思不属,浑浑噩噩的模样。
姚家老太爷刚去的那几日,便是五姑娘都不敢往姚家郎君面前凑的。
还是到了后几日,许是姚家老爷和夫人看不过眼,将姚家郎君骂醒,这才好了些。
想到这,珍珠也很可怜姚家郎君,但是她家姑娘已经嫁给了陆家郎君,姚家郎君也已经娶了五姑娘。
姚家郎君和她家姑娘之间已然再无可能。
现下季家小姐突然给她家姑娘下帖子,邀她家姑娘去游玩,珍珠便不由的脑洞发散。
她知晓便是不涉及姚家郎君,季家小姐与自家姑娘的关系也是极好,但是这么个时间点,总是忍不住让人多想些。
不过珍珠也知道自己的猜测毫无理由,纯属个人揣测,便也只能藏在心里。
“嫣然既然邀我,自是要去的。”虞念将帖子放下道。
“这段时日,嫣然心情许是不好,去散散心也好。”
姚家老太爷是季嫣然的外祖父,从小甚是疼爱季嫣然这个外孙女,其外祖父去世,想必季嫣然心情定然也不会多好。
“可姑娘,若是……若是姚家郎君也在呢。”听了虞念的话,珍珠犹豫了半晌还是踟躇开口道。
虞念闻言怔了下,接着看向珍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若是温若表哥也在,我便不能去了吗?”
“姑娘,您知晓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珍珠闻言立马开口,她只是怕她们姑娘见了姚家郎君会不自在。
“我知晓,你是怕我们见了会彼此尴尬。”虞念哪里不知道珍珠的想法。
“可这事儿,我没错,温若表哥也没错,为何反倒像是我们两个做错了事一般,还要避着不见。”
“有些事,有时候,见了面,说开了,反而比避而不见会更好。”虞念叹了口气道。
她从来知晓,她与姚温若之间,若要论起喜欢,怕是姚温若要比她多的多。
她也相信,这个姚温若也定然知晓。
她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喜欢、爱上一个人的性子。
只原本,她想着她对姚温若是有些喜欢的。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她也并不反感与其走入婚姻。
那么想来日子长了,她可能对他的喜欢也会更多些。
只是此事一出,便是她对未来有再多的规划,也都变了个变。
她的喜欢没那么深,自然是好抽身而出的。
只是虞念到底没那么无情,做不到她独善其身,却留姚温若沉湎过去。
既然她与姚温若之间已然没有可能,那与其像现在这样,避而不见,避而不谈,那反倒不如掀开了说的痛快。
季嫣然这个时候邀请她,有散心的想法,但肯定也有试探她目前想法的意思在。
这个虞念知晓。
所以季嫣然的邀请,她不知晓姚温若会不会在,但是,她会去。
“姑娘心里有主意便好,这样奴婢便不担心了。”
“而且姑娘说的也对,长痛不如短痛,之前是奴婢想岔了。”
“那姑娘便写好帖子,待一会儿于叔陪郎君回来,奴婢便交给于叔,让于叔给季家回帖去。”听了自家姑娘的话,珍珠点头认同道。
虞念应着,只是帖子才写了一半,便听到门外马车的动静,便知晓是陆臻回来了。
虞念将笔搁下,出门一瞧,果不其然,便见陆臻掀开车帘朝她望过来一笑。
陆臻长得实在是好,虞念见了亦没忍住一笑:“你回来了。”
“嗯,给你带了些蜜饯果脯回来,我问过珍珠,买的是你喜欢的林家铺子的。”陆臻下车将买的蜜饯果脯取下,递给虞念。
“谢谢,他家的蜜饯很好吃。”
虞念闻言一笑,将陆臻手上提着的蜜饯果脯接过。
待回到屋里,虞念将其放到桌上拆开。
然后将其推向陆臻:“诺,你尝尝,他家的橘饼酸甜可口,很是好吃。”
“好。”陆臻笑着拾起一枚,咬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虞念这会儿也从油纸中拾起一枚,尝了一口,嗯,还是原来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嗯,是很好吃。”陆臻看虞念吃着果脯,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由笑道。
听陆臻道好吃,虞念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就说嘛,但凡是吃过林家铺子果脯的人,定是会觉得好吃的。
除非那人不喜甜食。
“你与书铺老板可是说好了?”
虞念在吃完一个橘饼后便没有再吃,过会儿便是午膳的时间了,并不适宜多吃,因此这会儿只是看向陆臻好奇问道。
因陆父早些年的折腾,陆家祖父积攒下的钱财家产已经去了大半。
便是后来陆父意外丧命,陆家家底好不容易保住了些,可陆母病弱,每日汤药亦耗费不少。
陆臻当时又只是个半大孩子,地里的农活更是不曾干过,再说,若是指着那被陆父祸祸到仅剩的几亩地,也实在供不起母子俩的花销。
陆母请医用药需要钱,陆臻读书笔墨花费也是钱。
这些过去陆家祖父在时,不用陆臻操心的事情,待陆家祖父去后,便全归了陆臻来操心。
好在陆臻当时名声在外,一边替父守孝,一边接了书铺抄书的活计,又将家里的几亩地佃给了族里的叔伯来种,每季只收些租钱,母子俩这才不至于过的太过拮据。
后来,陆臻父孝好不容易将要守完,眼看着便可参加当年的院试,若是院试过了,成了秀才,那家中也能好过些。
结果陆母又不行了,接下来便又是三年的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