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嗅觉和味觉,就别喝酒。”秦如歌不动声色的把酒杯放在一旁,表情淡淡的,丝毫不理会陆雨霖对她投来的目光。
雍霆瑀放下杯子,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陆雨霖又拿过旁边放着的杯子。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我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也对啊,你都不在意自己了。就算别人为你操碎了心,顶个屁用。”秦如歌勾唇,讥讽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陆雨霖的事儿戳中了她埋藏在心底的那块伤疤,“都会自我放逐了,你还回来作什么?给人添堵么?”
陆雨霖握着酒杯的手一紧,雍霆瑀明显看到了他手上凸起的青筋。
曹行几人面面相觑,暗忖秦如歌到底想干嘛。
“雍总,不好意思,我想和陆雨霖单独谈谈,不会耽搁你们用餐的。”这脸说变就变,一点都没征兆。
“这……”雍霆瑀有几分为难。
陆雨霖却突然站起来,看了她一眼。“行,单独谈!”
看着两人离开,任杰蹙了蹙眉。言语里对秦如歌有几分担心,“老大,就这么让他们出去了,会不会俩个人打起来啊?秦如歌该不会吃亏吧?”
曹行也说,“她这么失态,估计是和陆雨霖惺惺相惜吧。”
“她该不会想让陆雨霖重新站起来吧?”任杰颇有几分恍然大悟。
“陆雨霖的遭遇多少还是和秦如歌有些相似的。”沈墨琰一语道出天机。
苏佳臣的笑意不达眼底,“可能老大做不到的事儿,她能做到。”
雍霆瑀听着他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对秦如歌要单挑陆雨霖这件事没有表现出来过多的担心,他收了收情绪,左边的唇角上扬,“你们几个倒是对她有信心啊?”
“老大,你不是也不担心么?你要是真担心,就不会放他们两个离开了。
”说到底,最狡猾的人还是雍霆瑀,任杰忍不住腹诽。
侍应生很快端来两大盆小龙虾。
“不是还有一盆么?先别上了。另外等快吃完的时候,给我另外打包一份,我要带走。”雍霆瑀吩咐侍应生。
曹行他们带着一次性食用手套,低头吃着小龙虾,并没有理会雍霆瑀,至于自家老大这么做的原因,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正值冬季,所以并没有人选择在外面的小花园里吃饭。
刚好给了俩个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陆雨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弄的秦如歌有点毛骨悚然。本来她穿的就不多,外面只披了一件白衬衣,坐在椅子上,冷的还有点发颤,“喂,陆雨霖,我找你出来不是让你看我的!”
“我知道啊!你找我出来不是为了打架么?”陆雨霖即便再生气也不会和女人动手,但不动手,并不代表他能容忍秦如歌一再的挑起他的伤疤。
味觉和嗅觉,是他的禁忌。
“谁说我要和你打架了!”秦如歌气急,“你觉得我和你打,能有多少胜算?我又不是傻!”
“那你?”
秦如歌耐着性子和他解释,“我听雍总说了你的事,当然,我提前声明一点,这件事和雍总没关系,找你出来谈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你别把怨气迁怒到他身上。
”
陆雨霖抬手,让她继续说。
秦如歌清了清嗓子,把身上的衬衣再裹紧一些,“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他既然这么关注陆少磊的一切,那必然知道三年前的那场车祸。
“秦如歌。”陆雨霖冷淡的叫出了她的名字,“还是把陈珊妮的腿撞断的那个司机?”
“对,就是我。”秦如歌知道陆雨霖是故意的,可她却不在意,“我和你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就比如陆少磊间接害死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我呢,又害的他失去了陈珊妮,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我从不相信鬼神之说。”陆雨霖顿了一下,“不过,你做的好。我不管那场车祸,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陈珊妮和陆少磊俩个人都遭了报应,痛快!”
“说实话,我很同情你,真的。”秦如歌看着陆雨霖,如果事实真如雍霆瑀说的那样,他曾经是知名的甜品师,他和芷凡的爱情,一定甜蜜的令人嫉妒,另外还有他的心思,也细腻的宛如泉水,涓涓而流。
陆雨霖的眉一拧,沉了沉脸,“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说到底,你的过去也不干净,下次指着别人之前,先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再说。热门小说”
这张嘴毒的啊,和陆少磊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说他们是亲兄弟还没人信。
“是!我是坐过牢!身价背景都不干净,可我就是敢说你,怎么样?我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的过去,你敢么?有句话你哥说的挺对的,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带芷凡私奔,说不定她根本不会死!”秦如歌的话无意把陆雨霖这几日来的火气一下子给点燃了。
“砰”的一声,他抬手重击了一下桌子。
亏得这周围没什么人,可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窜到二楼,刚好雍霆瑀他们的那个包间,开着一扇窗户。
任杰嘴里的虾肉还没彻底咽进去,就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辣椒刚好呛到嗓子眼里,险些没把他给呛死!
“打起来了?”苏佳臣问。
沈墨琰不管什么时候都冷静的让人抓狂,“应该是秦如歌把陆雨霖给气到了。”
只有男人的力道才会拍出这么大的声响,女人的力道还是比较小的。
“干嘛!想动手啊?”秦如歌咽了咽喉,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陆雨霖那眼神,好像就要把她给吃了,“你,你看我穿的少,还蹬着高跟鞋,故意的吧?有种你等着,我换个衣服就出来和你打!”
打不过跑呗。
陆雨霖放在桌上的手掌硬生生的给收回去,握拳,压着火,“我不打女人。”
他站起来,转身离开。
想走?
“喂,陆雨霖,该不会是我戳到你的伤疤,说不过我就想走吧?”秦如歌对着他的背影喊!
陆雨霖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陆雨霖,我看你就是个孬种!要是芷凡知道你这么作践自己,她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我看你不是恨陈珊妮给你打了那通电话,也不是恨你哥哥袒护她,没帮你说句话,你恨你父母做了错事,可更恨的是你自己,因为你没保护好她们母子!”秦如歌这么乱吼一气,倒是让陆雨霖停下了脚步。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陆雨霖和秦如歌的之间隔的就是那么三五米远,可她却看到那人的背脊,微微的颤了颤,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秦如歌慢慢地走近他,“我是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很清楚,芷凡已经死了!她死了!活不过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肯面对现实?对,我承认,你父母做的那些事,是错的,可不用你来替天行道去给她报仇!要都像你这样私自去报仇,这个社会早乱套了。我想如果芷凡还活着,她一定也反对你这样做。”
“你又不是芷凡,你凭什么代替她说话?”
秦如歌走到他身旁,和他面对面,“对,我不是芷凡,所以不代替她说什么,可这些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这么做,有意义么?如果你真要报仇,应该去找你爸妈,而不是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既然你不忍心,又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陈珊妮只是给你打了一个电话而已!”
“谁说我不忍心?谁说我不忍心?”陆雨霖近乎是吼了出来,“你以为我不想把他们都送进去么?”
其实秦如歌明白,真正撕扯陆雨霖的,是做那件事的人,偏偏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到底是应该把他们送进去,还是就此忍下这个秘密,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良知和亲情。
天平应该往那个方向倾斜。
“陆雨霖,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很好办啊,直接把你手上的证据交给警方就行,再找个律师,十成十的能把你爸妈送进去,让我想想,故意杀人罪,就算不死,这辈子也搭进去了。”秦如歌说这话的时候,冷血的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陆雨霖冷声道,“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如果不是雍总说,你在法国的甜品界很有名,你以为我愿意理你?”秦如歌呼了口气,“我最后和你说句话,你的这双手,是来做甜品的,不是来报仇的!你的嗅觉和味觉又不是没得治,干嘛这么自暴自弃?你还是好好想想,甜品到底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对了,麻烦你上去跟雍总说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秦如歌回了家,脱了身上的裙子,躺在**的时候,想着刚才和陆雨霖的对话。
一边是自己父母,一边是死去的妻子和孩子。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良知。
扪心自问,她又能做到大义灭亲么?
正疑惑的想着,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是雍霆瑀的电话,她接起,“喂,雍总?”
“我在你家楼下,帮我开下门。”
“啊?”秦如歌跳下床,掀开窗帘一看,果然看到雍霆瑀提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开了门,她看到那人额头上全是汗,当下第一反应就是,“你没开车?”
“没有,骑车来的。”雍霆瑀把袋子放在桌上,坐在沙发上歇了歇。
“这是什么?”她指着袋子问。
“小龙虾,给你打包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秦如歌把陆雨霖叫出去,就没打算再回去跟他们一起吃饭,一来是怕尴尬,二来也不想给他们添堵,就先自己回来了,没想到雍霆瑀却细心的早就给她打包了一份小龙虾,想说句谢谢,可话到嗓子眼儿,还是没说出口,“你呢,不再吃一点?”
“好!”雍霆瑀笑着道。
“你一个我一个?”不然她会吃的食髓知味。
雍霆瑀点头,却伸手拿过小龙虾,亲自上手,“你和雨霖说了什么?”
“啊?”秦如歌看着雍霆瑀这架势,难道是他要亲自给她剥么?“雍总,还是我来吧?”
“不用,我已经沾了手了,你就别沾了。”雍霆瑀很熟练地剥着龙虾壳,又问,“快说说,你和雨霖到底说了什么?”
秦如歌愕然,之后有些不好意思,“雍总,我知道我失态了,可当时那情况……一个没忍住就爆了!陆雨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刚好回去吃了一斤龙虾而已。”雍霆瑀说的轻描淡写。
秦如歌道,“我其实就把陆雨霖一直不肯面对的问题和他说了,仅此而已。”
她顿了顿,“雍总,如果换了你,你会把自己的亲生父母送进去么?”
“我也不知道。”雍霆瑀的手很长,也很漂亮,剥起小龙虾壳毫不费劲,很快就剥好一个,递给秦如歌,“不过,如果他们做了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而我会用余下的人生替他们赎罪。”
“那陆雨霖呢?其实芷凡的死根本不管陆总和陈小姐的事儿!你就没劝劝他么?”秦如歌说。
雍霆瑀无奈的道,“随他吧,雨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雍总,那陆雨霖的嗅觉和味觉能治好么?”秦如歌想起了那个神医苏洛,“如果单纯是受了刺激的话,如果他走出这个阴影,会不会就恢复了?他要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有才华,埋没了挺可惜的。”
……
翌日,秦如歌直接给陆少磊打了电话,“陆总,你在办公室么?”
“有事?”
“哦,我本来是想直接还给陈小姐的,可这个节骨眼上我又不方便去林家,那条裙子还是先还给你。”秦如歌找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
“不用给我。”
秦如歌握着手机,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个纸袋子,定了定神,“其实是我昨天找过陆雨霖……”
“你上来吧。”陆少磊终究还是松了口。
得到他的答复,秦如歌总算是松了口气。
拎着纸袋就上楼找陆少磊。
这次秘书并没有为难她。
抬手敲了敲门。
得到应允后,秦如歌推门而入,陆少磊只给了她一个背影,把东西放在桌上,“陆总,裙子我已经洗过了,也烙好了,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替我还给陈小姐。”
“另外就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回答我。”
陆少磊单手插着裤袋,并没有回头,“说!”
“芷凡一家的死,和你没关系?”
“没有。”陆少磊的坦然让秦如歌倍感意外,还以为他会刁难她几句,没想到就直接回应了。
秦如歌道,“那为什么不和陆雨霖说清楚?为什么要让他误会你?”
“和你有关么?”陆少磊反问她。系布见血。
“没、没有,可这件事总得解决不是么?”秦如歌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芷凡的死真和叔叔阿姨有关系?真的是他们找人害死她的么?”
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并不像她听到的那么简单,可能也许陆雨霖听到的未必是真的。
“又是雍霆瑀告诉你的?”陆少磊转过身,目光沉了沉,冷冰冰的看着他,“你知道的太多了。”
“陆总,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打算瞒着么?”秦如歌扶额,摇了摇头,“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看新闻了,陈处长已经被停职调查了,铂尔曼的股票也时高时低,叔叔阿姨也被协助调查,而你呢,你这个做儿子的却在隐瞒真相!你真打算让陆雨霖万劫不复么?亏你还是做哥哥的,一点都没考虑弟弟,从始至终一直都这么自私。”
“你再说一遍试试?”陆少磊的眸子一紧,脸色越来越不好。
“再说几遍都一样!陆总,被人报复的滋味不好受吧?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呢,不管事实的真相怎么样,芷凡一家的死就算你们不是直接凶手,那也间接害死了人家,还一尸四命!”或许是能感同身受,秦如歌知道陆少磊现在心里不好过,“你现在的心情和我当初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为什么心甘情愿的接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你有想过么?你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么?对,是我撞了陈珊妮,我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我付出了代价。而你呢,作为陆雨霖的哥哥,却没在他最难的时候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可能你说一句,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滚出去!”陆少磊懒的再听她废话。
秦如歌却固执的说,“你每次理亏的时候都让我滚!我可以滚,可我走了,你会去找陆雨霖谈么?我就不信了,虎毒还不食子,就算叔叔阿姨的心再硬,都不可能去害自己儿子喜欢的女人!更何况芷凡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到底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非得让陆雨霖做了错事,后悔了,想弥补也晚了。”
这是秦如歌第一次敢这么和陆少磊说话,可能是习惯了她的顺从,突然变成这样,反倒有点不适应了,或许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当我愿意管你啊?”秦如歌咬了咬牙,“成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陆雨霖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就看你了!小瞧人家甜品师啊?那你们干脆把那些种地的农民伯伯也一起小瞧了算了,衣食无忧的日子我看是你们是过的太多了!就该让你们这种人饿饿肚子!”
趁陆少磊还没发火前,她又扔下一句,“我看陆雨霖的味觉和嗅觉并不是没的治,心病还需心药医,等他什么时候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这病我看也好了。不然被人家传陆二公子是个废人,这陆家的面子上也挂不住!”
话说完,秦如歌赶紧溜号。
什么时候她竟然变的这么牙尖嘴利了?
一改以前的维诺和顺从,张牙舞爪的像只小老虎。
还不知道雍霆瑀给她灌了什么**汤,竟然把她改造成这样。
陆少磊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个纸袋子,抬手摁下内线,“张秘书,进来一下。”
“陆总,有什么吩咐。”
“去把这个袋子给我扔了。”
张秘书拿起袋子就准备往出走,却又被陆少磊给叫住了。
“还是放这里吧。”终究还是不忍心扔了它么?
秦如歌的话,虽然有些不堪入耳,可有几句,还是对的。
这点陆少磊没有否认。
……
晚上,迷醉酒吧。
这是秦如歌第二次来这里。
当然她还拉上了雍霆瑀。
依然是在看陆雨霖的演出。
“你这个爱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了?”雍霆瑀看着面前的保温盒,里面全都是秦如歌给陆雨霖做的营养餐。
秦如歌笑了笑,“雍总,这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雨霖这么才华横溢,要是他恢复了味觉和嗅觉,那对铂尔曼可是有利的。”
“歪理!”雍霆瑀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恐怕有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从陆雨霖身上打开突破口,攻下某人么?”
秦如歌似是被他戳中心事,脸上浮动着几分尴尬的神情,“哪有!雍总你别瞎说!”
雍霆瑀没再逗她。
秦如歌非要一意孤行,那他还能说什么?
陆雨霖结束演出后,秦如歌带着保温盒进了后台。
却刚好看到陆少磊也来了。
巧。
太巧了。
“陆、陆总,你怎么也来了?”连这招呼都打的有点尴尬。
陆少磊记仇她可是知道的。
这万一要是陆家两兄弟不能和好,那她以后可不就惨了么?
陆少磊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保温盒,又看到雍霆瑀在她旁边,冷笑道,“这次还带了帮手?打算继续给我讲课?”
雍霆瑀知道陆少磊说的是秦如歌上去找他的那件事。
小肚鸡肠成这个样子。
“不敢!不敢!”秦如歌连忙打哈哈,提着保温盒直接正打算敲门。
陆雨霖却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了。
打开门,就看到他们三个人堵在门口,他的脸迅速地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