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喜欢就好,尽情吃吧。”
大泽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往海的盘子里添了块法式咸派。在一旁注视着的兔低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海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脚。
“是昨天收获的那些吗?”
矶崎边用筷子对半划开盘子里的法式咸派,边向大泽问道。
“没错,这次收获的蔬菜上虫眼比较少,真是不错。”
“明天可以做炖菜吧?”
“也可以跟鱼一起炖,做一道美味的日式菜肴。要是有味噌汤就好了,可惜味噌太难弄到了。”
“说不定明天比赛的战利品里就有呢。好想用黄瓜蘸着吃啊。”
“这主意不错。酱油也快没了,需要补充一点。”
响将目光从正在交谈的二人身上抽离,径自戴上耳机。餐具间的摩擦声、椅子的吱呀声、海面似有似无的波涛声——即便不特意倾听,也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声音。
“戴耳机不觉得碍事吗?”
一只被白色衣袖包裹的手臂挡住了响的视线——坐在隔壁的真琴将一块法式咸派放到了响的盘中。
“不碍事啊。”
听到响的回答,真琴扫兴地哼了一声。
“你平时都听什么歌?”
“什么也不听。”
“什么也不听?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戴这个不是为了听歌,只是为了隔绝外界的杂音。”
对响来说,隔音耳机已然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个世界太过嘈杂,戴上耳机多少能好受一些。
自打懂事起,响便开始因自己过度灵敏的听觉感到困扰。但经历五年前的那场灾难后,周围的噪声似乎减少了一些。
这里没有汽车,没有电车,没有电话前刺耳的交谈声,更没有泛滥的机械声。
“对‘愚者’来说,幸福就是不去触碰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
“什么?”
突如其来的台词令响微微皱起眉头。真琴用筷子较细的一端切起了咸派。她将红色筷子插入蛋黄,在裹满食材的咸派中间粗暴地划动。
“我父亲常说:‘我不愿成为愚者,即便能得到幸福。’我也这么认为。”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就随便说说,没有为什么。非要说的话,就是想给充满烦恼的年轻人打打气吧。”
“因为这是你的工作吗?”
“我可没这么想哦,不一定什么事都非得跟工作扯上关系吧?”
“话虽如此,可真琴能留在这里,全是因为工作吧?”
坐在对面席位上的兔突然插起话来。
“对比你年长的人要用敬语啊!”海连忙指责他不懂规矩。不过,周围人对真琴直呼其名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兔吞下口中的米饭,调侃似的说道:
“真琴肯定是因为工资很高才留在这里的吧?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干。”
“工资当然是很重要的衡量条件啦,毕竟我是大人了嘛。”
真琴不以为然地说完,往口中塞了一条炸鱼干。看着她豪爽的样子,矶崎不禁露出苦笑,海则笨拙地说了一句“即便如此,真琴也很优秀”。
在响看来,真琴的豪爽不过是一种善意。NPO法人此前派来的科学家全都用可怜的目光看待他们,认为他们应该受到保护,但真琴的眼中没有流露这种阴郁的感觉。
“真琴小姐,你也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啊。”
对于海的热情邀约,真琴耸了耸肩。
“至少在泡泡休眠期间,我会一直待在这里,毕竟你们是我重要的调查对象呀。”
第二天天气晴朗,是举办跑酷大战的好日子。空中的透明泡泡在阳光下闪烁着梦幻的光辉。
“穿好救生衣。”
“知道了。”
面对海的提醒,兔不耐烦地鼓起脸颊。跑酷大战对服装没有规定,但每个小队都会提前穿好救生衣,毕竟比赛途中随时存在落水的风险。
出发点定在某栋废弃楼的屋顶。响微微伸了个懒腰。对面大楼的屋顶站着今日的对战对手——电气忍者队的成员。
跑酷大战的规则很简单:从规定的起点出发,先抵达终点并夺得旗子的队伍获胜。不同于田径比赛,跑酷大战没有平坦的路线,只能踩着高低不同的障碍物和泡泡,用跑酷的方式跳跃、攀登、奔跑前进。跑酷大战允许不同队伍互相妨碍,但禁止用暴力斗殴等低劣手段赢取比赛。
每队派五人参加,参与人员一旦落入海中,则视为出局。苍蓝火焰派出的成员是海、响、矶崎、大泽和兔。因为没有多余成员,游戏期间无法替补。
“我不太擅长对付秋叶那家伙。”
矶崎伸了伸手臂,对大泽笑着说道。穿上赛服后,矶崎的手脚显得更为修长,线条流畅的肌肉让人不禁联想到田径选手。
他用手指扶了扶黑框眼镜,看向终点的方向。
“大泽,你呢?”
“我对自己的速度没有自信,反正尽可能跟上你们吧。”
“说起来,海那家伙真是干劲满满啊。”
“是因为真琴在看着吧?”
大泽用手挡住阳光,看向远处的终点。此次跑酷大战的终点设在一栋大楼的屋顶,未参赛的队伍成员、裁判新以及负责应援的真琴会拿着望远镜在远处观赛。
响深吸了口气,胸腔随之隆起。他用力按住两侧的耳机,周围的杂音顿时减弱了不少。
相比其他街道,秋叶原的色彩尤其浓重。大楼上垂下色彩各异的广告条幅,上面写着“联名咖啡厅”“偶像舞台”等文字,以及过去很久的日期。被水淹没的电线杆、错综交杂的电线……随处都能看到破败、老旧的物件。唯独五年前播放的那部动画片的女主角依旧如初,依然从巨大广告牌里微笑地看着这边。
鸟群叽叽喳喳地在空中飞翔,旁边飘散着各种建筑碎片。因泡泡引发异常重力场的区域不仅有建筑碎片,还有自行车、汽车等大型物件飘在空中。这些不可思议的光景如今在东京随处可见。
“BB集合!”
海一声令下,正在热身的队员全部聚集到了屋顶的一角。响特意与大伙保持距离,在勉强能听到队长声音的位置坐下。
海扯了扯头上的针织帽,稍稍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响。但响这人一向如此,海也只好作罢。他无奈地摇摇头,扭头看向其他队员。
“今天的对手是电忍,一个擅长团队合作的队伍。他们很可能会使出自己的‘撒手锏’,我们最好也要有所防备。”
“我……我!我想从正面突破!”
兔举起手,蹦跳着说道。
“那兔负责C路线比较好。”
说着,矶崎耸了耸肩。
秋叶原区域已经举办过多场官方比赛,路线基本已经固定,现在主要有三条路线:
从东边绕路前往终点,落脚点较多的A路线。
从西侧踩着被淹的楼房和铁架前进的B路线。
以及基本没有稳定的落脚点,但离终点最近的C路线。
这三条路线最终都会汇集到一个位置,也就是秋叶原最难攻克的重力旋涡区域。正下方的海面上有大量被称作“蚁地狱”的旋涡。
蚁地狱是降泡现象平息后在多地出现的一种怪异现象,物体一旦被吞噬,就会被拖入海底。如今大家都会自觉地避开蚁地狱周边的危险区域,所以近来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故。
“那我和兔负责C路线,矶崎和大泽通过A路线妨碍对手,B路线的佯攻任务就……”海顿了顿,指着不远处的响说,“由响负责吧。”
响没有回应,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见四位队友讨论得正起劲,响默默地离开了那里。他翻过护栏,踩着悬在空中的木板,来到隔壁大楼。
大楼的配套电梯早已无法使用,如今只能靠外部的楼梯上下各楼层。今天前来观看比赛的人大多聚集在楼梯上,或是坐在摩托艇内。
响在淡蓝色的连帽衫外套了一件救生衣。衣服穿戴好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扯了扯极具弹性的裤脚,虽然平时都是穿这身衣服参加比赛,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是否会影响动作。
他希望自己能以完好的状态参加比赛。
“比赛差不多要开始了。”
聚集在下方楼梯上的观众兴奋地对身边的伙伴说道。尽管知道这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可响还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他戴着耳机,跳到作为比赛出发点的楼顶。双方队伍的成员早已抵达了那里。
“你也太慢了吧!”海瞪着响说道。他嚅动嘴唇,无声地说了句“团队合作”。响不满地咂了咂舌。
海总爱把团队合作、约定什么的挂在嘴边。响当然知道这些很重要,但需要团队合作的是海他们,而不是响。如果只有合作才能赢,那换个角度想,只要能赢,不合作也行,不是吗?
对面电气忍者的成员正神色严肃地看着终点。固定在柱子上的扬声器里隐约传来新的呼吸声。
“苍蓝火焰VS电气忍者……预备,开始!”
【side 苍蓝火焰】
瞬间,十名选手一齐冲了出去。
泡泡壁将浸水区域笼罩起来,使东京彻底与世隔绝。一群年轻人正在内部的泡泡上疾驰着。
废弃车辆、堆积如山的废弃招牌都是绝好的落脚点。选手们穿过点缀着俏皮美少女图案的漫画茶餐厅招牌,登上高度超两米的巨大游戏角色手办,跳过大楼间的缝隙,不断往高处奔跑。
跑酷大战并非中规中矩的赛跑游戏,己方的目标是比对方先抵达终点,那就意味着,可以设计妨碍对手。
“先走咯!乌龟忍者!忍忍!”
兔体形娇小,动作轻快敏捷,加上喜欢四处挑衅,十分擅长扰乱对手的动向。
“真碍事!封锁路线C,拦住BB那个小不点。”
电气忍者的队员咬牙切齿地说道。兔伸了伸舌头,在大楼间翻滚跳跃。“真是难缠!”对方烦躁地咂了咂舌。
在稍后的位置处,海正在追赶领先的两名对手。他正踩着被水淹没的拱桥顶端向前疾驰。涂层剥落的铁架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裂缝,人一不留神便会坠入海里。
海一口气冲上平缓的斜坡。试图追赶兔的对手看了看身后,焦急地喊道:
“可恶!马上要被追上了!”
“击溃他!”
话音刚落,敌方选手快速转身,朝海的方向逼近。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维持原有的速度猛地扑向地面。海踩住那人的肩膀,顺势猛蹬第二名对手的身体,借此避开攻击。“扑通!”桥下溅起一阵飞沫,对手掉了下去。
“海,你也太慢了吧!”
摆脱敌方追踪的兔朝着海咧嘴一笑。
“我是在帮你扫除障碍啊。”
“我才不需要你帮我扫除障碍。”
“别得意忘形哦。看,不赶紧走的话,那些家伙又要追上来咯。”
“知道了。”
海和兔在C路线上疾驰。与此同时,大泽和矶崎正在A路线上奋战。
苍蓝火焰队伍中,矶崎的脚程最快,若是在地面,绝对所向无敌。他那有力的肌肉如弹簧般活动自如,看到他那完美的身形,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训练有素的田径运动员吧。
旁边的大泽负责确认后方的敌人。大泽个头较高,视野宽阔,容易捕捉到细微的变化。
秋叶原的路线中,选择A路线和C路线的对手较多,阵形也基本相似,关键在于要灵活避开各个不稳定的落脚点,突出重围,抢先抵达终点。另外,还要在路线上安插队员,干扰速度较快的对手,这点也十分重要。如果说海和兔是进攻者,那大泽就是防守者。
“对了,没见到响呢。”
大泽往周围扫视了一圈,担忧地垂下眉毛。矶崎也露出苦涩的神情。
“是啊……肯定又跑去哪儿了吧。那家伙总是突然玩消失。”
“队长没告诉他要负责B路线吗?”
“那家伙做事看心情,肯定是玩腻了,放弃比赛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天就等于是四对五?”
“是啊……怎么想都不太妙。”
矶崎用食指扶了扶眼镜,看向远处大楼的方向,海和兔正在那里与对手展开角逐。此刻的兔再次被对手逼入窘境,横在他面前的是临近终点的最难关——重力旋涡区域。
“喂,我们把小不点逼近14区了。”
电气忍者的队员指着在C路线上飞奔的兔,朝队友喊道。与海分散后,兔成了瓮中之鳖,一点点被逼入绝境。
“真是难缠!”
兔气急败坏地喊道。他眼下所在的位置没有任何可以供他跳跃的落脚点。看着对手徐徐逼近,兔突然灵光一闪——他注意到了飘浮在附近的野生泡泡。
“喂,笨蛋,别跳啊!”
海当即猜到了兔的想法,连忙厉声制止。但兔并没有理会,得意地跳到空中。
“野生泡泡挑战!”
兔成功跳上了野生泡泡。鞋底深深陷入泡泡表面,兔被一股超乎想象的力量弹了出去。
娇小的身躯朝着未知的方向飞去。
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无血色,他整个人狼狈地砸到了桥状建筑上。刹那间,建筑表面出现无数裂缝,原有的落脚点瞬间坍塌。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原本已经老化的桥面迅速瓦解。
兔慌忙想抓住什么,但没能如愿,整个人连同建筑碎片一起坠向大海。
“兔!”在远处守望的大泽声嘶力竭地喊道。
桥面坍塌卷起的粉尘挡住了视线,本在屏息凝神地看着比赛的观众顿时喧哗起来。
一阵风吹过,粉尘散开,视野顿时变得清晰。
坍塌的桥面下方垂着一根黑色的绳索,兔正死死地拽着绳索的另一头,在空中摇摇欲坠。
“下面就是蚁地狱啊!”
各个位置的扬声器里传来真琴慌乱的声音。此刻的她站在比赛的终点位置,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相反,裁判新却异常冷静。
“BB成员坠落,谁过去营救?”
通过耳麦收到指令后,关东狂暴龙虾的队长准备驱动小船前去营救。可蚁地狱周边水流太快,根本无法靠近。
“来不及的!”其中一名队员喊道。确实如他所言。
“要抓不住了……”
兔咬紧牙关,重新抓紧绳索。垂下的绳索很细,几乎很难支撑一个人的重量。摇晃的绳索下方,被称作蚁地狱的巨大旋涡正在快速旋转,头顶不时落下的建筑碎片很快被吞没在肆虐的旋涡中。
“竟然去踩野生泡泡,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兔?!”
远处的大泽慌忙改变路线。他顺着屋顶水箱上的梯子滑下,跨过破旧的护栏。“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想啊!”旁边的矶崎紧张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
“能在野生泡泡间来去自如的,也只有那家伙。”
“兔!”
海跳到桥拱上,但看着眼前不断崩塌的桥面,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也想快点赶到兔身边,可他担心自己的体重会加速桥面的坍塌。
跑酷大战确实伴随各种危险,但对大多数玩家来说,这不是一项值得拼上性命的比赛。“可恶!”海愤愤地咒骂了一声,他的脸上难掩焦躁。
鸟群在脚下投下斑驳的暗影。海扯了扯头上的针织帽,看向头顶。
【side 响】
视线前方,响正站在大楼外的招牌上。那是赛场视野最好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玩家的动态与比赛的进度。
响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稍稍眯细眼睛。从这里到兔悬挂的位置,中间没有任何稳定的落脚点,但这是最短路线。
响深吸了口气,肺部顿时充满气体,胸骨被打开。他像游泳选手一样从高空跳下,举起双手,以头朝下的姿势——
从空中坠落。
在重力的作用下,响的身体急速下坠。
红色铁塔映入眼帘。响看准目标,精准地抓住铁杆,借着下坠的力道在铁塔间翻转跳跃。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停顿,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若是哪个环节出现丁点偏差,必然会前功尽弃。
响睁开眼睛,快速流转的景色刻印在他的眼底:空无一人的居民楼,钢筋**在外的混凝土建筑,飘浮在空中的云状泡泡。
以及,如肥皂泡般的透明野生泡泡。
眼下根本没有时间想从哪里穿过,在哪里落下。所以,他几乎都是靠直觉。刻印在身体里的感觉指引着响朝正确的位置前进。
响用侧身倒立的方式跃到空中,支撑身体重量的手轻轻按住悬浮的野生泡泡。考虑到野生泡泡的弹力较大,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他用手轻轻按住野生泡泡,利用反弹力跳到兔紧抓的绳索旁。
兔正用右手抓着绳索。之前他顺着绳索往上爬了一段,但整个身体依旧在空中摇晃。响看准目标,趁靠近的时候用左手一把将兔抱走。
“哇啊啊!”
兔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响默不作声地抱着他,落到一辆飘浮在空中的废弃车辆上。伴随一阵轻微的“咔嗒”声,鞋底踩到了发动机罩上。
在一旁提心吊胆地关注事态进展的观众齐声欢呼起来。兔趴在车顶,肩膀剧烈地起伏。他怀着愧疚的心情,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响……”
无视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响转身跳到了附近的大楼上。
“喂,别丢下我啊!”
兔慌忙喊道。但响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在楼顶确认起剩余的路线。大楼、信号塔、废弃车辆……终点前的路线由这些落脚点组成。电气忍者的成员已经在通往终点的路上,因为兔引发的骚乱,苍蓝火焰这边已经落后了不少。响轻轻咂了咂舌,摘下头上的耳机。
刹那间,被隔绝的杂音如同浊流般涌进响的耳朵。
乌鸦沙哑的鸣叫声、观众兴奋的欢呼声、脚下肆虐的海浪声——议论声、吵闹声以及鸟群扇动翅膀的声音。
响忍住噪声的刺激,仔细侧耳倾听。他在众多声音中不断搜寻,锁定某种特殊的声音。
轻柔、甜美而悲伤的旋律——泡泡的歌声。
泡泡释放出的微弱音波交错重叠,形成音阶,演奏出美妙的旋律。在声音的指引下,响不断地在泡泡间穿梭。当中没有一个稳定的落脚点,可响不带丝毫的犹豫。他像是走在楼梯上一般,踩着泡泡逐步往上攀登。
“喂喂,不是吧,竟然走那种路线!”
“也太快了吧!”
电气忍者的队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响。论地面路线,显然对方更占优势,加上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但响的速度明显要快得多。
只见他动作流畅、体态轻盈地在空中穿梭。
响在泡泡上用力一蹬,顺势跳到了终点所在的屋顶。
无视周围投来的讶异目光,响一把拔起终点处的旗子。
所有人哑口无言,唯独裁判新扬起了嘴角。他举起右手,大声地宣布:
“游戏结束——苍蓝火焰胜!”
【side 响】
比赛结束后,参赛选手纷纷到屋顶集合。响挪到屋顶的一角,抱着胳膊,靠在护栏上——他讨厌热闹。
明明只是睁着眼睛,周围的光景却擅自跃入视野。惜败的电气忍者队员一到场便沮丧地蹲在地上,脸上满是懊恼。
“可恶,大米被拿走了。”
电气忍者的队长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叹了口气。
“是你们的修行不够。”
海领着集合完毕的队员从对手身旁经过时,如此说道。电气忍者的队长皱起了眉头。
“话说回来,不觉得你们家的王牌是在作弊吗?要是没有那家伙,我们不可能会输。”
海停下了脚步。他扯了扯头上的针织帽,不服地噘起嘴巴。
“BB能赢,又不是响一个人的功劳。”
“但要是没有那家伙,你们肯定没机会赢。”
“啊?我们肯定能赢!”
“说话如此不冷静,一点也不像你。”
“你说什么?”
海不满地瞪着对手。电气忍者的队长不屑地哼了哼鼻子。海身后的兔幼稚地挑衅起其他对手:“你们就回去吃关东煮罐头吧。”
队长扶了扶鼻子上的细框眼镜,耸了耸肩,透明镜片上倒映出海无比阴沉的脸。
“别这么严肃嘛。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过送葬者的传言?”
“送葬者?台场那个?干吗突然说这个。”
“最近有不好的传闻,你们最好小心点。”
“你都不说清楚怎么回事,让我们怎么小心。”
“听说他们穿的鞋一般人根本得不到……”
“喂,响!”
正当响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位队长的对话,兔的双手突然闯入视野——他在响的面前焦急地蹦跳着。
响离开护栏,看向眼前的队友。兔似乎只是想吸引响的注意,见响看到自己后,当即停止了蹦跳。透过宽松的袖口,能隐约窥见里面的黑色高弹打底衫。
“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在那种地方啊?!把人家丢下不管,也太过分了吧!”
“我不觉得过分啊。”
听到响不带丝毫感情的回应,兔气得直跺脚。“好啦好啦!”在一旁看着的大泽和矶崎连忙上前劝阻,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响用指尖撩开垂至眼前的黑色发丝,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刚刚那一跳,根本就没有想过后果,只是为了炫耀吧?”
“你说什么?”
内心想法被无情拆穿,兔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响眯细了眼睛。
“别擅自去尝试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可,可是,练习的时候,那种距离我能跳过去啊。”
“你只是碰巧跳过去了而已吧?要心怀畏惧!”
面对响的指责,兔无法反驳。响瞟了一眼手里的旗子,直接扔在了地上。旗子撞到水泥地面上,发出“咣当”的干涩声响。
“响。”
响正欲离开,刚才一直与电气忍者队长交谈的海叫住了他。
“我之前说过让你负责B路线的佯攻任务吧?”
“反正赢了,怎样都无所谓吧?”
“那可不行。要这么说的话,那你也只是碰巧赢了而已吧?”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若是如此,那你把握状况的能力也太差了。”响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察觉到异样后,海陷入了沉默。他欲言又止地嚅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意识到气氛变得有些僵硬,矶崎连忙插话道:
“别搞这么尴尬嘛,难得赢了比赛。”
“响虽然中途失踪了一会儿,但他好歹为胜利做出了贡献,兔能得救也都多亏了他。”
大泽跟着附和道。海无趣地哼了一声。矶崎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啦,举行例行仪式吧,队长。”
听到矶崎这番话,海终于挺直了后背。
“BB,集合!”
海重新立好旗子,叫来周围的同伴。见四位同伴聚到了一起,响也在稍远的位置站好。
“响也可以过来啊。”
矶崎大声地说道。
“他什么时候参加过。”
海不耐烦地反驳道。
四人站成圆形,默契地伸出右手。大泽的手背在底下,其他队员的手依次叠在上面。
“苍蓝火焰!”
海带头喊起了口号。
“燃烧殆尽!”
几人齐声喊道。
这个口号的评价呈两极分化,作为提出者的海认为很酷,但兔觉得十分土。
响并不喜欢这种强调伙伴关系的口号。他们玩玩倒没什么,但他不希望自己也被牵扯进去。这么想是不是有些自私?
响抬起头,看到电气忍者正在屋顶的一角举行检讨会。在一旁观望的新用运动教练般的口吻说:“避开昌平桥的裂缝是个正确的判断。”“谢谢夸奖!”电气忍者的队长连忙大声道谢。发现偶像注意到了自己,他的脸上难掩欣喜。
新是个优秀的领袖,他总能一视同仁地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所有队伍。
那苍蓝火焰对他来说,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突然浮现的疑问久久地在响的脑海中萦绕,他故意皱起眉头。
比赛结束的当晚,“令洋”的船桥内散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战利品。船桥指设置在轮船高层位置的操作区,例如操舵室等。
操舵室的前方有一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海面的风景。各式机器整齐地排列开来,角落处设有船长专座。这般光景足以让船迷垂涎,只可惜它已经无法发动,实在有点暴殄天物。苍蓝火焰的成员早已把这里当成仓库使用。
室内的天花板上布有电线,中央的位置垂着一盏吊灯。角落处摆放着装满水的塑料储水桶,旁边放有几个用于存放战利品的箱子和储物罐,许多箱子的盖子被打开放在那里。
在“令洋”生活的成员此刻正聚集在操舵室里,也就是苍蓝火焰的成员加上真琴,总共六人。
看着大伙有说有笑的样子,响默默地坐到墙边的椅子上,扭头看向窗外。此刻的海面漆黑一片。
东京的夜晚几乎看不到灯光,只有配备私人发电机的地方才用得上电。而且,能连接网络的地方也十分有限,因为能提供通信服务的企业全都撤离了东京。但“令洋”内可以使用手机和电脑——多亏了船上的调查员,这里才有幸能连接到网络。
“太好了!一个月的大米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