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三秒, 季北抬手在苏南絮的肩膀上轻轻点了下，“走吧，出去吃点东西。”临走前还非常“友好”地提醒张梁, “你们要是不看书的话, 可以把位置让给别人。”
张梁立马赔笑，“北哥放心，我们马上就走。”
张可欣还沉浸在刚刚被这三人连番轰炸、深陷自我怀疑中, 任由张梁拉着她离开。
走到图书馆门口，张可欣突然甩开他的手, “不对啊，我又没跟风骂过苏南絮，为什么我会有种负罪感？你们CPU我！”
“哪能啊，你看我们三个像是这种人吗？”张梁重新拉住她的手, 循循善诱, “你想啊, 就算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你会不会也很生气？无端被冤枉，住院，转学，还有自杀倾向，多惨啊，你又天性善良, 如果当初你知道真相，肯定也会站出来帮他的, 对不对？”
在俞维和何露的澄清声明中, 并没有把苏南絮的情况说出来, 也因此, 张可欣完全不知道他在那之后的遭遇。
现在听到这些，她怔愣了片刻，而后默不作声和张梁离开了。
苏南絮和季北在附近找了家烤肉店，好像是新开业的，刚巧碰上今天有折扣，人还挺多的。
两人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季北拿出手机，扫了下桌面的二维码，“你想吃什么？饭要么？还是直接点双人套餐？”
“套餐都有什么？”
“猪五花，牛五花，牛排，鸡腿肉，外加主食。”
“那就这个吧。”
苏南絮给两人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旁边那桌聊起了天。
倒不是他故意偷听，实在是他们聊的话题中有个很熟悉的字眼，让他一下就捕捉到了。
“这次联赛恐怕是我参加的最后一届了，还以为最起码能拿个省二，结果只有省三，唉。”
“我是不太懂你们数学小天才的世界。”
苏南絮猛地抬起头，瞪着季北。
季北刚下完单，就看到他家囝仔一副要找自己算账的凶悍模样，他下意识觉得是不是自己偷吃他肉了，但他才刚下单，连烧炭都没放上，哪来的肉。
“怎么了？”
苏南絮张了下嘴，又怕被旁边的人听到，点了下手机，示意他看消息。
-囝仔：你知道联赛成绩出来了吗？
-。：嗯，知道。
卧槽！季北竟然知道！
-囝仔：你啥时候知道的？那你查分了吗？
-。：知道也没多久，刚刚在图书馆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
卧槽！这人果然是变态啊，查了数学联赛的分，回来之后竟然那么淡定！
不过也因为季北太过淡定，苏南絮很难从他的表情判断出这次考试成绩是好是坏。
他忍不住啧了声，早知道当初看《读心神探》的时候就多学几招了。
坐在对面的季北也顿了下，直接开口问道：“你就是想问这件事？”
“昂。”苏南絮应了声，之后又沉默了下去。
“没进省队。”季北说得很平静，似乎是早已接受这个结局。
苏南絮没说话，更确切的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要是安慰吧，他一个学渣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学霸。说自己连参加联赛的资格都没有？这好像也并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吧。
季北原本想说没必要安慰自己，但看他纠结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苏南絮那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半晌，苏南絮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地搓了两下，“那个啥，咱也不要气馁，有成功就肯定有失败，有句古话说得好，失败乃成功之母嘛，这次不行，咱们还有下次，下次要是再不行……”
“就没机会了。”
“……哦，那咱们凭借自己的实力也可以上A大的嘛。”
苏南絮一边说话安慰着，一边拿手机搜还有没有什么类似于‘失败乃成功之母’的谚语，最起码让他的安慰别这么干巴巴的。
他又怕被季北发现，眼睛都快抽筋了。
突然，面前传来一声轻笑。
正在疯狂滑手机的手指顿了下，他抬头就看到季北正笑得开心，比吃了第一块猪五花还开心，“季北！你他妈还能不能行！你居然在笑？我XXX！”
季北担心真的把他气到，象征性地憋了下，之后笑得更厉害了，“对不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失败乃成功之母’这句话了，老李都不会用。”
苏南絮感觉自己的文学素养受到了侮辱，想了半天只能用极低段位回怼，“你也就配用这句话，我更高级的词汇你不配。”
“哦，”季北挑了下眉，“男朋友都……”
这三个字刚出来，苏南絮立刻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在旁边人诧异的目光下坐了过去，伸手勾住季北的脖子，往下压了点，凑近对方耳畔威胁道：“你能不能不要随时把这三个字挂嘴上，不是说好不能被别人知道吗？”
“可是，你刚刚说……”
“行行行，你配！你最配！我承认是我脑子里没存货了，这唯一一句能安慰人的话送给你，行了吧？”
“啊，”季北好像还真考虑起来了，“那也行吧。”
要不是周围还有人，苏南絮就要锁他喉了！
好在这时服务员开始给他们上菜。
苏南絮灰溜溜地坐回去，还不忘瞪他一眼，“看在五花的份上先饶你一命。”
等他们吃完回到图书馆，对面果然没人了，两人安心学了一下午，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苏绍军给他发消息，说是要一起去吃饭。
但中午吃的那顿实在太饱了，现在还真有点吃不下。
-囝仔：婉拒了哈。
-苏绍军：？？？
他家崽拒绝得可真委婉。
-
据说，那天张可欣回家后，真的在一中校园论坛发了那个贴子。
瞬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广场顿时没人再发言，五分钟之后，这条贴子被管理员以“造谣生事”的理由删了。
“你们都不知道，可欣看到收到贴子被删的消息之后，瞬间就炸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她那么生气！”张梁喝了口水，继续说：“贴子被删之后，她先是问了管理员为什么删她的贴子，没想到对面直接装死，没得到回复她又在论坛连续发了几个贴子质问，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她被禁言了。”
“嘿嘿，保证你们想不……？？你怎么知道？”
苏南絮算完最后一题，在试卷上画了个完美的C，中性笔在手指上转了一圈，但是却不小心飞了出去，又恰好落到季北白色的校服外套上。
嘶——
装逼失败！
周围也全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但季北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皮，轻描淡写道：“没事，回去有人给我洗。”
他们还当季北说的是家里的阿姨，但只有苏南絮撇了撇嘴，可怜巴巴地看向他的同桌，“真的要让他洗吗？这么冷的天，洗完之后肯定手都被冻红了，要是更严重点，干裂了，影响到日常生活就不好了，你说对吧？”
张梁听到他这话，心疼的不行。
他们囝仔这么善良，竟然被传出那样的谣言，在一中的时候肯定受了很多苦。
“囝仔！”张梁猛地干嚎一声，把苏南絮吓得一激灵。
“卧槽？你干嘛？”
“可怜的孩子，让妈妈抱抱。”张梁张开双臂就要过来，“让妈妈的怀抱温暖你。”
然后，他就被季北无情的一脚给踹出去了。
张梁不愧是最八班最灵活的胖子，浮夸的动作和表情，接着倒在文熙身上，弱小又可怜的文熙正偷摸摸拿手机给人发消息，被这么一压，一串乱码就这么发了出去。
“卧槽！”
“嘿，白居易的《琵琶行》没学会，糟粕学得倒是快，赶紧忘了，让老李抓到了又得说我们带坏小孩。”
文熙也顾不上自己到底发给了谁，赶紧关上手机扔书包里。
最近教导主任抓的严，要是被发现在学校玩手机，那又是写检讨、叫家长一条龙服务，“梁哥，你知道你的体重快是我的两倍了吗？快点起来，我快要被你给压死了！”
后面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苏南絮倒是仔细看了下刚刚不小心画在季北外套上的痕迹，“怎么办，中性笔应该很难洗掉吧，要不你再买一件？”
黑色笔迹恰巧在胸口处，苏南絮凑近的动作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依偎在季北怀里。
有这么好眼神的，自然就是有“鹰眼”之称的教导主任。
“那边两个！你们干什么呢？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刚开始苏南絮还没在意，以为教导主任在说别人。
直到周围人瞬间噤声，随后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他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也不知道教导主任是不是真的没认出来，直到站在他们跟前还在不停地说：“学校再三强调，不许早恋，男女生要有距离，你们都当耳旁风是吧？”
苏南絮缓缓抬起头，和正在气头上的教导主任来了个尴尬的对视。
“男的？”
苏南絮：“……主任，您是觉得我男得不太明显是吗？”
教室里此起彼伏传来低笑。
但苏南絮却极为心虚，现在的他对早恋这个字眼极其敏感。
张梁也忍不住说：“主任，就算月末了你要赶业绩，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囝仔啊，您这是看男硬说女啊，这好好的兄弟被您说成情侣了。”
教导主任瞪了他一眼，“在这胡说什么呢？”
教导主任估计是真的被气糊涂了，又觉得丢了面子，“行，好兄弟是吧？喜欢亲近是吧？你俩，手拉着手在这站十分钟，我看着你们亲近。”
话音刚落，季北眼睛一亮。
“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