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术木寨里, 如今也没多少人在这寨子里,但这集市一词,因那县里强盗横行霸道, 小孩子们都只是听说过,哪里见过这般盛况。
如今只觉得是万分的稀奇,便是什么也不买不换, 就在这摆满了摊位的小道上闲逛打闹,也是觉得万分有趣味。
一时间那欢声笑语,竟是传得远远的。
这是孩子的天性
,所以景家村这头的孩子们,虽对于集市即便是不像这术木寨的人一般觉得稀奇,但因为术木寨的人又摆出了一些他们此前没有见过的水果,比如莲雾等等, 也是看花了眼睛。
自家父母见孩子们也欢喜, 也是从自家的行李里挑拣出些这术木寨没有的,叫他们拿去同那术木寨的孩子们来交换。
小小的集市就这样生成了。
从一开始只换水果,到了他们的花蜜竹竿糯米饭香茅烤肉等等摆出来,越发是像样子。
只不过这景家村的老百姓们却没有什么东西同他们换的了,这银钱交易也就顺理成章提前了。
阿叶一见着光景,虽也觉得他们做的菠萝饭味道更正宗,但觉得自己做的上京点心和南方的各类蒸食, 也不差。
于是也忙招呼着千珞和朱缓缓和她帮忙, 只笑道:“早前怕他们手里没有银钱,可这会儿咱们的人没可没少往他们那边买了吃食回来,既如此, 咱再去摆些他们没见过的糕糕点点,将银子给赚回来。”
又玩笑着说, 回头给她俩开工钱。
两人自是笑着应了,帮忙发面揉面掐花等等。
这边天气炎热,发面倒不需要那许多的时间,朱嬛嬛虽不是很在行这厨艺,但她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做那些个面点小动物,是活灵活现的。再加上此处的水果实在丰沛充足,颜色上自然是五彩缤纷一样不差,如今与面合二为一,得了不一样的风味不说,那些个小动物更是显得真实了不少。
所以当阿叶这些面食摆上去后,立马就得了那术木寨小孩子们的喜欢,只往家里大人那边要了几个钱来,换了几个尝一尝新鲜。
都说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即便他们本地的美食也有自己特属的美味,但还是有不少人沉迷于这种面点陌生的口味中。
因此阿叶这生意竟然十分好,请了萝卜崽砍回来洗干净包面点的芭蕉叶,还不够用。
自己这里抽不开身,忙请了沈窕帮忙。
沈窕跟她干娘殷十三娘学武功,虽是用了苦心的,但因到底是起步晚了些,所以效果不甚好,但这爬树跳高,倒也不是朱嬛嬛他们能比的。
只见她脚下一踩,人竟然就跃起来了,攀在了高大的芭蕉树上,一刀将那茂盛的芭蕉叶给砍下来,一个人扛着四五片,刀别在腰后,便往河边去。
洗净了方给阿叶送过去。
人虽是少,然这般繁荣景象,是周梨万万没想到的。
也是如此,这日子也不似此前那般无聊,每日都热热闹闹的,大家也同术木寨的老百姓们越发熟悉起来。
所以那日忽然下起了大雨,也是多亏得术木寨的人帮忙,周梨这边也不至于是手忙脚乱。
转眼间,便是过了小半个月的功夫,术木寨的奇寨老带着村民们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公孙溶和手底下五个兄弟,却不见白亦初他们。
不过周梨观他们面带喜色红光,便晓得已是事成。因此迎了公孙溶等人进来,叫他们先吃饭用完凉茶,周梨才问:“老四,你小表舅他们几时回来?”其实如果没空回来,周梨也能组织着将队伍带去县城里的。
公孙溶本早就想和周梨说一声,免得叫她悬望,哪里晓得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想果然是和小表舅心有灵犀。
这会儿她问,方细细同她说起来:“约莫是那伙强盗在这屛玉县横行霸道太久,早就已经是无法无天,不曾想着朝廷真有人愿意来了这里,所以是一点防备都没有。我们随着奇寨老他们进了县里后,也没什么严查,就放了我们进去。”
所以后面动手擒了那强盗头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抓了那强盗头子,这些个土鸡瓦狗自然也就不难对付,叫人发愁的,反而是他们南下去了的那支队伍。
“小表舅的意思,趁热打铁,现在就叫我们回来做准备,等萧叔接了他朋友,便一起用这些强盗的船南下,既是能堵住那另外的强盗,又能和顾家那边打声招呼,没准就将顾公子给一起喊来这里了。”
周梨想若是顾少凌能来这里其实是最好的,这里是穷了些,但并不是穷山恶水,反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只是这些年叫朝廷遗忘,害得老百姓们处于这水深火热之中罢了。
到时候顾少凌来了,那他是顾家少主,这河运也就顺理成章开通了,到时候哪里还需要费劲千辛万苦翻越这紫萝山脉?各样的买卖,都能从河道上走了。
因此也是万分欢喜,“这里的货物短缺,原比我所预想的还要严重,若是这水运早些开通,也能替老百姓们把那些短缺的物件都给补齐全了。不过此处最缺的便是盐巴,这些年吃的盐巴都是从那些强盗手里买来的,比黄金还要贵几分。”
不过周梨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公孙溶说萧十策去接人的话,不禁好奇起来,“他上哪里去接?接的又是什么人?”
“紫藤山脉里,他当初见了小表舅,就已经写信告知他那些个朋友了,如今算起来,他们现在也是刚随着我们的足迹翻过了大金轮山脉。”公孙溶解释着,一头望着那天边一般的紫萝山脉,“算着日子,想来也就是四五天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既然是萧十策的朋友,那也就是霍轻舟的嫡系了,周梨只忙打听,“是他们自己来,还是带了家眷的?”
“这倒是没有说。”不过依照公孙溶从长辈们那里听来关于霍轻舟这些嫡系军的传说,一个个行事都是风风火火的,按理是应该给带着来了。
于是和周梨说道:“小舅妈你这里可能要劳累些,得提前安排好,若是真带了家眷来,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周梨自是应了,又想着他车马劳顿,喊他带了弟兄们只管去休息。
自己这和苏娘子殷十三娘商议着,既然那县里的强盗都解决完了,不过是些仗势欺人虚张声势的土老虎罢了,那就早些去县城里,那边空旷的房屋多了去,可以先将景家村的人都安顿下来,也比大家跟着一起在这野外安营扎寨要安全许多。
恰好和这术木寨的交易市场也算是到了饱和期,于是同奇寨老那里说了一声,当天晚上也是开始收拾行李。
第二天便直接启程去往屛玉县。
这队伍其实已经有了些行军风范,所以即便队伍里老少参差不齐,但也都一直保持着秩序,大家各司其职,又有公孙溶和挈炆一起跟着主持,所以周梨是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再何况这一路走来,野外安营扎寨那一套,大家已经游刃有余轻车熟路的,周梨这里基本就做个张口的总管,根本就不要亲自样样交代。
所以这几天也是走得十分轻松,转眼走了几天,便到了这传说中的屛玉县。
虽说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整个县衙都被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们占领了十年有余,还压迫城中老百姓们,所以城里的人早就纷纷逃离,那些剩下来开着铺子的,也是叫这些强盗时时刻刻威胁着。
所以可想而知,这其实是一座空城才是。
但真正看到这座城池,周梨心中还是万分震惊。
夕阳余晖之下,哪里还有什么城墙可言,不过是些残垣断壁罢了,墙根地下长出来的棕榈树和铁橛,都要比那垮塌的城墙要高,各处更是挂满了蔓藤和不知名的树根,中间的空隙也没闲着,夹杂着一片片肥硕的青苔绿影。
这样的城墙伴随着城外那老林古木,更像是一座被遗忘着丛林中的古堡残影。
只不过到底是因为有人迹,所以那城门的地方,地面还能隐约看见些灰红色的小砖石,只不过被缝隙里蔓延出来的苔藓和野草给遮挡了。
周梨张着嘴,硬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体面的词语来形容这个接下来就要常住的地方了。
最后只干巴巴道:“还,还挺有历史感的。”
公孙溶和挈炆也是十分给面子地附和着,“不错,不错,总比那紫萝山脉里好多了。”
萝卜崽已经先一步跑进那垮塌了大半的拱形城门里,瞧见了那所谓的街道,只兴奋地跑出来,“阿梨姐,好多空房子啊,咱们只要修葺一下,就能住人,而且城里的街道挺宽广的。”
而且路上还铺了石板,只是可惜这长年累月走得人实在少,又没什么车马经过,所以杂草横生。
周梨回了他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那还挺好。”转头只朝公孙溶问,“老四你同我透一个底吧?这城里眼下到底有多少人家?街道能荒废成这个样子?”
就想着一户只有两口人的农家小院,那门口也能走出一条光滑小路来。
公孙溶摸着鼻子,眼神到处乱飞,就是不敢正视周梨一眼,“其实,其实也不算少,好歹有十二户人家。”都是叫那些强盗强行留下来开铺子做买卖的。
周梨听了心想这还不如那术木寨里呢!早晓得她就不嫌弃人家术木寨小了,这特么人口都比这城里还要多呢!
挈炆也没料想到,偌大的一个县城,实际的地界面积已经远超过了燕州,可是燕州那上京多少人口啊!可这屛玉县,十二户人家,就算满打满算,家家户户都是四世同堂,也不能是一千人口啊。
但他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怀,虽是震惊于这城中人口的数量,但是更难过,这样大的一个县城,竟然只有这么点人口,到底是谁的过错?
天家的过错啊!他翻身下了马,和同马车里下
来的周梨一起进入这城门废墟,果然瞧见了那宽广犹如上京的长街,一眼的确是望不到头,两旁都是房屋。
只是可惜街上除了荒草之外,不见一人,两侧房屋也并非是琳琅满目的商铺,而都是紧锁房门,苔痕上阶绿的空房子,四面八方都是破土而生的小灌木丛。
如果不是这座城池长年累月照耀在阳光之下,只怕早就自成了一股森森阴气。
周梨薄底绣花鞋子踩在那荒草上面,心里也说不出滋味来,但此刻也只能往好处想。就像是萝卜崽所言,这街道真的宽,还铺了青石板,可见这里曾经也是繁荣昌盛过的。
白亦初很快就来了,只是可惜他们人太少,街上许多地方从石板缝隙里茁壮而出的灌木,将他们掩去了大半,显得那气势略有些单薄了。
白亦初走上前来,也是满脸的苦笑:“知道是被流放,却没有想到是被打发来开荒。”
“也好,一切从头开始。”凡是一件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如今虽是满目的坏处,但好处也数之不尽的。周梨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好处可能是自己还没发现。更何况他们现在不是带人来了么?又有牛羊小鸡鸭鹅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景家村的人反应倒是没有那样震惊,毕竟再他们看来,这里是个极其好的地方,天气虽然是炎热了一些,但习惯就好,满山满林都是吃不完的果子。
在这里,就不用担心挨饿。
所以一个个都十分积极,只听从周梨和白亦初的安排,当下在城东一条街上的空房屋里住下来。
那条街不长不短,刚好足够景家村的人住下,只是房屋位置却有好坏有大小,因此按照人口分类,再由着景翁那里自己和村里人设置人口分组,将各对应大小的房屋中自己抽签。
这事儿看着就是几句话的功夫,但真要实行起来,也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更何况屋子大部份是需要重修修葺的,房中虽有些旧家具,但这十年间毫无人烟,已是腐朽,所以各家各户都是学着术木寨那边,先将从术木寨那里换来的床单挂了吊床休息。
然后开始收拾各家屋子里内外的杂草灌木。
与此同时,周梨那里也是组织了人,将粮食给分出来,暂且提供他们两个月的主粮。
这是景翁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只觉得白亦初和周梨将他们拯救于水火之中,不然就他们这帮人,不饿死也要死在全州官府的手中。
这一路上万分艰险,本就自身难保还要带着他们这些累赘翻山越岭,到了这么一个不愁吃喝,老百姓又淳朴善良的地方,免费给了屋子,还给了两个月的主粮,自然是感恩戴德的。
那中午时候太阳最烈,是干不得活的,景翁也是趁机将景家村的村民都召集起来,指着这条街刚挂上的名字‘景家街’,虽有些粗糙,但看得他还是感激万千,“咱们这根是没有断的,虽是离了故乡,但咱们还在一处,得了免费的房子又有粮食,那街尾上的庙,还分给了咱们,等咱们彻底安顿下来,就将祖宗们供奉进去,咱还是那个景家村。”
提过了要安顿他们景家祖宗的话,景翁才觉得不愧对于先祖老人们。又同村里人说:“这一阵子,大家只管收拾自己的家里,我听挈炆先生说,等下出河下南海的队伍去了,白大人那里得了空,是要组织人将这城外四处的闲田都给收拾出来,到时候就按照咱们的人头分田地,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有份儿,所以大家放宽心,咱们跟着白大人,这辈子算是出了头,不必再担心挨饿的事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白大人和周姑娘是天上的菩萨转世,我这里赶紧将家里收拾出来,到时候与他们去整理田。”
他们进城来的时候,看到了那路边荒废的田,看着山清水秀,是能种出好稻谷的。他们本就是庄稼人,哪里看得了好田荒废着?
这话得了很多人的赞同。
景翁见此,心里也是放了心,“你们都是好样的,这样知恩图报,必然是有福报的,咱们就算享不了,也回到儿孙辈头上来。”
他们这里风风火火做着打算,萧十策接的人也来了。
和公孙溶所预想的那样,大部份人都是将家眷都给拖拽来了,人口足有五百多号,这可是周梨他们队伍的数倍啊。
听说是原来甲字军中的三个队伍。那卫大午和余江海都是当初跟在霍轻舟身边的老人,唯独那甲三队的商队长已经因旧伤复发,去世十年有余,如今继承了他位置的,是他的儿子商连城。
他们这些人,因都是军户子弟,那体格自然是没得说,这些年隐匿在各处,有在那山野里过着那种田砍柴的世外日子的,也有在市井之中求生的。
尤其是甲一队和甲二队的两个队长,那体魄好似两头大熊一般,周梨初见的时候,只和殷十三娘说笑,“要是月桂香附她们在,必然要说样的身板子,不去挑粪可惜了。”
殷十三娘听了这话,果然是盯着这两个大熊一般壮实的两人偷偷看了几回,很是赞同地笑道:“果然是挑粪的好料子。”
唯独商连城便像极了一个文弱书生,连带着那眉眼里都是浓浓的书卷气儿,但是周梨听萝卜崽他们说,这商连城别看着儒袖长衫,但是在那紫萝山脉,一拳就打死了一头花豹子。
周梨身边的几个姑娘知道了,于是发誓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然后她们每次见着那商连城,都犹如见了山里的花豹子一样,一个个低眉顺眼的,便是最跳脱的千珞也是说话都轻声细语了几分。
而那两个挑粪料子,最终和萧十策还有公孙溶一起出南眉河往南海去,余下的也和景家村的人一般,抽签住下,清理完了房屋后,就立即在周梨的组织下,开始收拾城外的田。
这件事情,其实本不该周梨一个姑娘家来做的,这就是实打实衙门的事情。
可白亦初眼下是实在没有人可用,他自己又才接手了屛玉县,这里又十年有余不见朝廷命官,他必然是要亲自去一趟才是。不然也担心老百姓们还不信衙门里那些强盗已经被伏法了。
所以这田地的事情,只能完全交托到周梨的手里来。因为这种粮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没空等着杜仪的人来。
不然这眼下六七百张嘴,总不可能就眼巴巴地等着萧十策的队伍吧?好在白亦初将满脸都像是写着‘我是读书人’几个大字的商连城安排在了周梨身边。
说起来将荒废的田地收拾出来,按理并不费什么劲,不过是将那些水草给清理出来,能烧的一把火烧掉就是,把田地原来的样貌还原出来。
问题在于需要重修统计测量亩数,一一登记在册。
且又因这些田地多年没有种植,所以杂草横生,烧了外面,里面的根须有的却是已有一丈有余,深入田里。
几锄头下根本就挖不完,用手掏又是多年荒废的老田,那泥土是有几分硬实的。
亏得这个时候景家村在这上面是出了大功的,连续造
了十几个犁耙出来,叫周梨带来的那些水牛一起犁地,倒是方便了许多。
但想要将这些草根彻底除去,完全是大问题。商连城在这里,暂时没有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幸好还识字,所以同周梨一起做这统计测量。
但是十天的功夫,他们也就在这城东一片收拾出来共五十亩。
五十亩也就五十亩,先给种上再说。
其实大家已经是尽了力的,可是周梨看着,却是心急如焚,只和殷十三娘叹道:“这样下去,别说是下面的镇子了,就是这城外的田地,怕是也要一两年的功夫才能全部清理出来。”也是万幸大家不完全指望这粮食吃饭,亏得此处地产丰茂。
这时候少不得是要怪罪那些天杀的强盗,以及这朝廷的不力,不然的话这样的富饶丰沃的地方,只要用几分心,就算是再偏僻又如何?也能打造出一个繁荣之地。
只不过这个时候怪谁,其实都没有什么用。这点她心里清楚,因此也没怎么发牢骚怨天尤人,只盼望着那陈慕收到自己的信后,能赶紧来这里。
趁着现在他们走过的路还有痕迹,能轻松几分。
有他的到来,凭着他对于这些机括技术,一定是能将农耕工具给提升一二,这样也能少费些劲。
上天大抵是听到周梨的祈祷了,白亦初还没将玉屏县这下面的村镇都走完,周梨就迎来了意外之客。
还真是踩着他们在山脉里走出来的痕迹赶来的陈慕。
眼下的陈慕不知道是在东海晒黑了,还是因为如今一门心思都在这木工技术之上,整个人再没有了当初芦州时候的公子哥儿模样,穿的也是最简便粗糙的衣裳,满嘴的胡茬,整个人倒不是说老了多少,但瞧着却是有些沧桑的。
好在他那眼里光彩熠熠,不然周梨真是后话,自己当初帮了他,究竟是不是害他呢?
因他这外貌和当初实在是千差万别,所以周梨一开始还没敢确定,直至他走过来朝自己说:“你当初给我的那书,虽说残缺不全,但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说着,只将自己手腕上那一个木环给周梨看。
周梨听着熟悉的声音,才确认了他的身份,又好奇地看朝他手腕上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环,“你别告诉我,这里头还有什么机关?或是能飞出多少飞箭?”
原本得意等着看周梨惊愕表情的陈慕一时不免是有些沮丧,只朝云众山埋怨:“你已经告诉她了?”
云众山放心不过,亲自带人送他过来的。说起来,自打云众山开始从东海办海货后,周梨就很少见着云众山了。往日两人在信里,那都是说生意的事情,如何问这些了?
所以云众山表示很无辜,“这怎么扯到我的头上来?我和阿梨妹子的书信来往,你哪次没过目?”
陈慕这才作罢,转头止不住好奇问周梨,“那你如何知晓的?”那残卷里可没有提过这个呢!
周梨展眉笑起来,“我说猜的,你估计也不信。快些给我展示,叫我长一长见识呗。”
那陈慕嘴角才浮起笑容来,然后周梨只见他伸手按了那平平无奇的木头手环一下,那手环却像是活过来了,反正周梨也无法形容,那一瞬间就是觉得木工技术似乎就是一下发生了质地变化,直接就完全晋升成了机甲时代的感觉。
那木头变幻莫测间,竟然成了一个小小的小弩贴在手腕上,与此同时一根根犹如毛发粗细的飞针从中飞出。
也不知道里头是如何设计装置的,那些个毛发一般的飞针,居然飞出了十丈之外。
反正那挂在高大棕榈树上的棕榈果,当时就接二连三漏了果汁出来。
周梨当时看了又是心疼那些棕榈果叫他毁掉了,不然还要用来熬糖的,又是震惊于他手腕上这小东西,只毫不吝啬地激动夸赞着:“你真的是最伟大的发明家、天才!你这是如何办到的?”
陈慕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终于如愿以偿在周梨面前证明了当初她包庇自己出城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只拿了一个同款的手环递给周梨,“算是我给你的第一件谢礼。”只不过这个是银质的素圈。
周梨却不敢去接,毕竟陈慕手里造出来的东西就十分邪门。早前他就能自己钻研出那自己会飞回笼子认识家的木鸟。刚才又见识了他这小飞弩,生怕自己一碰,里头的飞针就对准了自己,只连连退步摆手,“别,我害怕。”
“放心,这个还没开机关。”说着强行塞给周梨。
周梨拿在手里,仍旧是有些害怕,身后千珞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如今也是不停咂舌惊叹,只催促周梨快些戴上。
周梨在他们的催促中只小心翼翼地将手环给戴上,然后问陈慕:“然后呢?”
陈慕只在自己手腕上的木环上给她示范了一下,见她还要继续,只忙拦住:“别,这东西我是给你防身用的,材料实在是珍惜,里头总共就二十枚飞针,你用一根少一根,你知道怎么操作就好。”
周梨闻言,连忙给住手。
的确,她又不会武功,殷十三娘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身侧,于是也是忙停下来手,少不得是要将陈慕给夸赞一回。
陈慕当时虽说为了气他爹娘,做过纨绔,没少去那花街柳巷,所以这哄姑娘家他是有一套的。
除了送了周梨这个银质的素圈之外,又送了周梨身边的姑娘们各人一个小玩意儿,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其他作用,连阿叶的娘亲苏娘子也得了一个小簪子。
于是大家再见他,就仿佛是见着了亲儿子亲兄弟一般,好生客气,有什么好的也要仅着他先来。
这叫商连城难免是有些不屑,只道不过是奇技**巧罢了。
两个年轻人,没想到就这样第一次见面,各自看谁都不顺眼,周梨也是头大。只从中调和,但实在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后来见他们也就是耍嘴皮子,并没有真动手,也不影响正事,也就懒得多管了。
就想着磨合一阵子就好了。
而陈慕这里,得知了周梨眼下的需求,亲自到地里去看了一眼,不过是五天的光景,他就制作出了一台割草机。
有些像是后世那种用于园林美化上
的割草机,只不过得用人工手动,那地下的锋利刀片才会转动。
是比不上后世的,但却也是大大节省了人力,且也不用人弯腰去割,还要担心那一人多高的草丛里藏有什么危险的蛇虫鼠蚁。
所以一致得到大家的赞赏,使得陈慕初来乍到,就一下得了不少民心。
这让商连城心中对他就更不喜了,虽然也不得不去承认陈慕的确有两把刷子,这割草机不但叫大家节约了时间,也节约了人力,但对于他就因为这些得那么多人的喜欢,十分不解气。
又说这一次云众山他亲自带人护送陈慕来,自然也是将沈窕的姐姐沈窈的骨灰给带来了。
沈窕还惦记着她姐姐跟那祝子骞合葬一事,总觉得当初只拿了姐姐的遗物去,终究不是一回事。
所以便也没将她姐姐这骨灰下葬,只放在房中一直供奉着。一面也给上京祝家夫妻写了信,又托付了打算回芦州去的云众山帮忙寄到上京。
云众山这一次来,除了和周梨说了一回原来的生意之外,再得知那顾少凌的身份后,当下就决定,这一次回去好好整顿收拾一回,没准这南眉河跟南海的水运就开了,到时候他就将东海到芦州的线交给丘山他们来做,自己带人来回走这南海和屛玉县。
他肯来,周梨自是万分欢喜的,只道:“我正是发愁呢!此处交通完全闭塞,许多外物屛玉县的老百姓们都不曾见过听过,这里又有各样的好水果送不出去,只能白白坏在树上。顾家那边虽是应该能帮忙,但人家终究是有正经事情,不能全心全意在外面这小破县上面浪费那么多时间和人力。”
只不过单一运送水果,怕那么多水果也来不及送出去就坏掉了,于是这心里也有了将那多余水果制作成干果的想法。
但无奈一人没有千双手,她这里田地的事情还没有完,压根就抽不出人来制作干果。
哪怕这此处的太阳十分给力,可也不是说随便将水果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就能做出来的,各样程序不能少,且还要仔细上心,不然如何能卖出好价钱呢?别到时候运送出去了,成本价运费价都赚不回来呢!
也是万幸自己的那些牲畜,白亦初这一次去下面的乡镇寨子,帮忙安排了,不然更是头疼呢!
面对这样的百业待兴,周梨和大家都有千千万万的建设想法,可最大的苦恼就是缺人啊!
好在有了陈慕的加入,田清理得越来越快,她先将景家村这里的老百姓们给各人分了田地下去,算是得了一桩大事情。
白亦初也是这个时候回来了,和周梨说道:“我掐着时间,与他们重新商议开市,就这个月的十九号,若是能成功,此后每一个月十九就在县里开一回大集,让下面各村寨镇子的老百姓和山民们,都来市场上交易。”
若是能成功,那么接下来镇子上的集市也能陆续开起来。
周梨一听,也就是两天的功夫了,只庆幸道:“好在这一次你到下面去,没将我准备的那些杂货都给完全带去,不然我拿什么来开市?”又和白亦初说:“阿叶那时候在术木寨外面卖面点,我看大家还挺喜欢的,不如我叫阿叶再做一些,景家村那边和甲字军的家属们,也将各自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做些吃食。”
咱就是说,这样就算是大集市没有真做起来,但最起码也开了个美食集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