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左右,村庄里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提前吃完晚饭的燕宸南他们挑着药水,拿着竹子做的喷雾站在分配给他们的玉米地面前。

裴梦泽高举喷雾:“为了三天休息时间,加油!”

“加油!”

大家握拳附和。

事实证明喷洒除草药剂比拔草简单多了,他们九个人只用了三个半小时把一百零一亩地喷了个来回。

小福豆蹲在田埂边数蚂蚁,还没数清楚呢,艾昌莞就干完活回来了,开开心心牵着奶奶的手回牛棚。

大家轮流借用燕宸南这里的浴室洗了澡,艾昌莞越看这个浴室越喜欢,心想:

“抽空问一问燕宸南,她也想给小孙子弄一个这样的浴室,淋浴真的太方便了。”

裴梦泽打着哈欠回家洗漱完,走进卧室倒头就睡,半点没担心如果除草剂效果不好该怎么办?

计划赶不上变化,耿时秋没时间搭建牛棚,也没地方居住,只能硬着头皮爬上燕宸南的小床。

燕宸南躺在裴梦泽身边,嗅着她身上独特的甜香缓缓闭上眼睛。

本以为重生会心事重重睡不着,没想到会遇到裴梦泽这颗开心果。

燕宸南习惯性把媳妇拥入怀中,闭上眼睛一秒入睡。

天不亮,公鸡打鸣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的人们。

知青点的所有人揉着惺忪的睡眼,用冷水洗漱后,不用大队长和村长催促,早餐都没吃直接去了玉米地。

分配给牛棚的那一片玉米地内,杂草如同没有睡醒的孩子耷拉着脑袋,刚冒尖的玉米苗却精神抖擞。

知青们只看了一眼,确认牛棚众人的地里杂草依旧在,也就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

八点多,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裴梦泽伸展懒腰起床洗漱。

燕宸南从山上打了四只野鸡,蹲在河边杀鸡,旁边竹篮里放着十多个野鸡蛋。

裴梦泽星星眼,凑近燕宸南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哇!今天中午吃野鸡吗?”

燕宸南手一抖,险些割到自己的手指。

“别闹!”

燕宸南的脸红得能滴血了,以前还有络腮胡子遮挡一下,现在直接在裴梦泽面前暴露无遗。

“哈哈哈……你害羞了!”

裴梦泽捏了捏燕宸南红透的俊脸,一抬头,恰巧与从山上摘了野菜下来的艾昌莞四目相对。

裴梦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猫儿一样的舌头,小脸粉里透红,整个儿缩在燕宸南身边,低着头很想挖个地洞躲进去。

艾昌莞“哈哈”直乐,好久都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人儿了,年轻真好!

小福豆喝了几次药后已经活蹦乱跳,只是额头还包裹着草药,得到艾昌莞的允许,跑来蹲在燕宸南身边,看着野鸡不停地咕嘟咕嘟吞口水。

裴梦泽从衣兜里拿出几颗大白兔递给他:

“吃完要刷牙哦,小心蛀牙。”

“谢谢梦泽姐姐。”

小福豆接过糖礼貌道谢,噔噔跑到艾昌莞面前仰着脑袋把糖递给她,软软糯糯道:

“奶奶吃!”

艾昌莞的心都给萌化了,弯腰抱起小福豆道:

“豆豆吃,奶奶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哦!”

小福豆剥开糖纸,把奶糖放进嘴巴幸福地眯起眼睛。

燕宸南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开口:

“福豆,待会儿做好,给你两只鸡腿。”

小福豆开心坏了,挣扎着从艾昌莞怀里下来跑到燕宸南面前甜甜道:

“谢谢燕叔叔。”

燕叔叔?

梦泽姐姐?

辈分是不是弄错了?

燕宸南嘴角的弧度瞬间收敛,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想到小福豆上一世因病惨死,燕宸南就没办法对这个孩子太过严厉,假意拉长脸道:

“叫我叔叔,是不是应该叫梦泽阿姨呢?”

小福豆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

“叔叔以前长大胡子,好老,叫叔叔。梦泽姐姐软萌可爱,比福豆大不了多少,是姐姐。”

燕宸南???

神逻辑,他居然无言反驳。

艾昌莞走到小福豆身边蹲下道:

“梦泽叫我婶子又是宸南叔叔的爱人,你是奶奶的孙子,所以要叫梦泽阿姨哦!”

小福豆偏着脑袋思索了很久,依旧理解不了坚持己见,叫裴梦泽姐姐,叫燕宸南叔叔。

行吧,没必要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计较对不?

耿时秋从山下回来打断了几人,欣喜地报告情况:

“玉米地里的杂草已经打蔫儿,今晚再加固一次效果可能会更好,不用到明天早上,说不定半夜就能全部清除。”

裴梦泽闪耀着星星眼站起来:

“真的?那么我们吃完早餐上山采药,再做几桶药水出来,我去帮艾婶子烧火。”

泉水叮咚般的清脆嗓音还回**在空气中,裴梦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河边。

耿时秋摇头失笑:“还真是个小太阳!”

说着,蹲下和燕宸南一起给野鸡拔毛。

燕宸南的嘴角再次上扬,看似专心拔鸡毛,实则眼角余光一直锁定裴梦泽。

耿时秋实在看不下去提醒一句:

“行了,别看了,人都已经进厨房了,考虑考虑我这个离婚人士的感受行吗?”

燕宸南听不得离婚两个字,拉长脸道:

“你离婚关我什么事?”

说完端着处理好的鸡站起来道:

“闲着没事儿处理一下鸡毛吧,别让人抓到小辫子。”

耿时秋:“……”

韩奶奶拎着一篮蘑菇,看见燕宸南端着的野鸡,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哎呀,捡蘑菇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做,回来就看到你们杀鸡,正好用野鸡炖蘑菇。”

鲁裁缝端着一盆新做的竹碗走到小溪边感叹:

“我感觉昨天和今天的日子像做梦一样,梦泽没住进牛棚前,我们各自为营吃村里发的,混合糠皮的黑面窝窝,每一口都如小刀一样割嗓子。

昨天,我不但吃到了精米白面,还吃上做梦都不敢想的肉,心想,这辈子都值了。”

说着,鲁裁缝抬起胳膊蹭掉眼泪蹲下,边洗竹碗边继续:

“昨天夜里,我睁着眼睛快天亮的时候才迷糊了一会儿,就怕这一切是假的,让我空欢喜一场。没想到,今早起来大家还能团结地聚在一起,更没想到能吃鸡……”

话到这里,鲁裁缝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高兴地埋头低低抽噎。

真的,他高兴,似乎又回到以前,家人和邻里团结互助没有黑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