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沈念初侧着身子伏在地上睡的正香甜。

她饿着肚子没有吃午饭,本以为到了傍晚沈兴和一回来,那慕容氏便会去告状,届时沈兴和要杀要剐,总归也能吃上一顿饱饭。

却不想拿慕容氏不按套路出牌,将她关进来之后便像是完全将她这个人遗忘了一般,知道月上柳梢头也没人来提审她。

她饿的前胸贴后背,四下里黑洞洞的,直起腰来也没人看,索性趴下睡了起来。

看门的管事嬷嬷正在屋里吃酒,见着沈兴和立刻一个激灵,急忙起身走到沈兴和身边行了一礼:“老爷,这大晚上的怎么过来了?”

沈兴和却不搭她的话,只道:“那个孽障在里面?”

那管事嬷嬷被他目光中的冷厉吓了一跳,点头答道:“是的,老爷,一直在里面呢,”

沈兴和道:“开门!”

那嬷嬷不敢多话,摸索着掏出钥匙把祠堂的门打开了。

沈兴和一把推开她,抬脚将那门踹开,便见沈念初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看似是睡着了。

沈兴和气不打一处来。

将他的宝贝儿子打了,将自己的爱妻给气倒在床,如今竟然在这里睡的踏实!

沈兴和让人掌了灯,祠堂里瞬间灯火通明,他快步走到沈念初的身旁厉声道:“孽障!还不起来!”

见沈念初没有回应,抬手端了一旁奴婢递上的茶水泼在了沈念初的脸上,她这才霍然睁开眼睛,有些惊愕的叫了声:“爹爹?”

沈兴和眼见沈念初醒来,冷哼一声:“你这声爹爹,本相可担不起!”

其实沈念初早在沈兴和进门的时候便已转醒了,但不知道他的态度如何,便没有立即起身,如今看来那慕容氏和沈念秋已是给她下过眼药了,这不一上来就是一杯茶泼在脸上。

沈念初定了定心神,不慌不忙的抬手拂去脸上的水渍道:“爹爹何出此言,念初虽不似妹妹般从小受您亲自教导,但好歹也是您的亲生血脉,这声爹爹您——受之无愧!”

沈兴和哪里料到事到如今这沈念初还敢嘴硬,不由怒上心头,指了沈念初的鼻尖道:“我来问你,你今日为何责打若林,将你母亲气病!难道真当你祖母护着你便没了王法了吗?”

沈念初不想狡辩,只道:“看不过眼,教训一二罢了,母亲自己心眼小气病了,与念初有什么干系?”

沈兴和怒极反笑,重重的喘了起来:“好好好,看不过眼你便要动手打人,那你

看为父可还顺眼?是不是连为父也要打?”

他转身取下那供桌上的藤鞭狠狠的握在了手心,吼道:“我告诉你,为父我还没死!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沈念初见状不由眉头一跳,又是家法?

记得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沈兴和就要用家法打她,如今不问情由又要用刑,简直不可理喻!

她梗着脖子将身子挺的笔直,冷声道:“爹爹这是要打念初吗?”

沈兴和沉了声线低吼道:“你这不孝不仁的孽障,为父岂能容你!从前是为父对你疏于管教,才养成你这样的性子,为父今日便要好好教教你这长幼尊卑!礼教规矩!”

说着便是一鞭子抽到了沈念初的背上。

沈念初没想到他说打就打,这一下抽在背上直打的她皮开肉绽,疼的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倾斜而下。

她见沈兴和还要再动手,不由的也怒了:“爹爹为何不问情由便打念初?难道只听母亲和下人的一面之词吗?”

沈兴和见她似乎没有服软的意思,抬手又是一下朝她打去,沈念初哪里容得他打第二下?一把攥住了沈兴和手中的藤鞭,就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兴和似乎想起当日沈念初一把将他甩在地上的情景,下意识的便松了手,沈念初将那藤鞭好生生的摆在了供桌前,发出砰一声重响,而后转身眸光森冷的瞪向沈兴和。

只听沈念初道:“我是打了沈若林,但却不是无缘无故……他当众责打下人为乐,小小年纪边如此心肠歹毒,我身为姐姐难道不该阻止他吗?”

沈兴和闻言一愣,随即怒道:“一派胡言!若林他还这么小,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你想脱罪不需要编出这种谎话。”

沈念初不屑的一笑:“我一派胡言?爹爹怎么不派人去看看挨打那个丫鬟,验过伤再来找念初问话?”

她幽幽的叹道:“那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和念秋一般无二,卖身为奴已是很苦,他不体恤下人便罢了,竟然将责打下人为乐!这样的品行,这样的行径,难道由得他吗?居上位者御下不仁乃是大忌!这道理难道还要念初来教爹爹吗?”

沈兴和被她一通质问噎的说不出话来,但气势已是弱了不少,只道:“即便是这样,你该对他悉心引导,好言相劝才是,为何要动手打他?这岂不是以暴制暴,对若林的成长又有何益处!”

沈念初笑了一声:“若只是这样,念初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只是他张口便对念初出言不逊!口口

声声骂念初为贱人!试问如果念初是贱人的话,那将念初生出来的爹爹您岂不是老贱人吗!”

她这一声老贱人直把沈兴和气的快要吐血,但若她所言非虚,那慕容氏当真是可恶至极:“你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沈念初点了点头:“念初的性子爹爹你是知道的,向来直来直往,这责打若林的事情念初认了,否则也不会在这罚跪,还心甘情愿受了爹爹您这一鞭子,只是这仗势欺人,不仁不孝的罪名念初可不敢担!”

“说句不应该的,念初明年便是要出嫁的人了,正所谓出嫁从夫,念初不过是个女儿,这沈家的事情今后与念初能有多大干系?只是这若林可是自小养在祖母身边的,若是让人知道咱们沈家的少爷是这样一幅样子,人家会怎么看待咱们家?”

“知道的当他年幼无知,不知道的,还当咱们沈家的家教就是这般,对爹爹您的名声也是大有影响。念秋也快要到议亲的年纪了,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谁还敢娶咱们的姑娘?”

沈兴和闻言心中已是一片了然:“哼!母亲自然不会教出这般的孽障来,定是慕容氏这些日子对他过于娇惯,才养成了了他这般性子!”

沈念初摆手道:“这事念初便不得而知了,您需去问问母亲才清楚。”

沈兴和却是已经坐不住了:“我早知她那般性子怎么能养的好孩子?我明日便把若林送回到母亲的跟前,教导若林的事情再不让她沾一根手指头!”

沈念初见沈兴和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下来,不由的问到:“如今事情已经说明,那爹爹您还要打念初吗?”

沈兴和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你虽有错,但已受到了惩罚,今日便先回去吧,下次再敢犯错,为父定不轻饶!”

那看守祠堂的嬷嬷闻言急道:“老爷,这恐怕不妥啊,夫人命老奴好好看管大小姐,没有她的命令不准放大小姐出去……”

沈念初有些为难的道:“不行不行,母亲要念初在祠堂罚跪,若是自行离去怕是不妥吧?”

沈兴和冷哼了一声,朝那嬷嬷怒吼道:“你即便是有天大的过错,关了这大半天也足够了,为父让你回去就回去!怎么?我这一家之主说的话算不得真吗!还是你要先去请示过夫人才肯放人?”

那嬷嬷被沈兴和这一吼,吓的一下跪伏在地上,口中连连道着:“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呵……不敢你还不快让开!”沈兴和抬脚踹了那嬷嬷一下,才解气般摔袖出了祠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