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了指门外:“你出去……”
慕容氏仍在道:“媳妇今日来是有事情与婆婆相商,两个月后宫中设宴,媳妇想请婆婆带着念秋一起进宫……”
王氏的声音却蓦然沉了下来:“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那慕容氏见王氏的脸色果真不好,也怕将她气出个好歹来,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的领着沈念秋出去了。
沈念初这次上去给王氏顺着气,关切道:“祖母!您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母亲她也是无心的……”
王氏喘了一阵,就着沈念初端上的茶喝了两口菜缓和下来,拉着沈念初的手道:“你不要替她说话,她是什么性子我很清楚。祖母年纪大了,她碍不着我什么,但是你还小,往后只怕……”
沈念初低着头一阵惆怅:“母亲这般怨恨念初也不是没有缘由,之前那出云子道长不是说若林的病得用念初的心头血去救治吗……您护着不让,在她眼里便是把若林往死路上逼……”
说起沈若林,王氏也是心痛不已,沈兴和独宠慕容氏,导致沈家子嗣不丰,这一代只得沈若林一个男孩。
偏生这慕容氏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这沈若林从出生便患有心疾,瞧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却都说他活不过十岁。
她唯恐慕容氏的晦气沾上沈若林,从小便将他抱到身边来抚养,悉心照料,药膳不断,却还是无力回天。
当日出云子说出以沈念初的心头血为药引救治沈若林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犹豫过,毕竟若是没有儿子传宗接代,这沈家便算是绝了后。
但转念一想沈家的血脉固然重要,可沈念初也并无过错,若让她的命抵了沈若林的命,让他身上背着这样大的业障,日后怕也不得善了。
故而她将沈若林还给了慕容氏,一是成全他们母子共聚天伦,二是眼不见为净,免得日后自己伤心难过。
王氏转头看了看碧水,暗暗思忖:近日来听闻沈兴和与慕容氏关系不睦,此时正是良机……
思及此,她幽幽的
叹了口气,摸着沈念初的额头道:“此时你无须自责,怪只怪他自己命不好,投错了地方……”
沈念初从王氏处出来已经是临近晌午了。
沈老夫人似乎是真的很喜欢沈念初这个孙女,拉着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本来还想留她一起吃午饭,被沈念初推辞有事,这才放她走。
沈念初早上吃的是一万稀饭加两个包子,虽在沈老夫人那吃了些点心,但到底不敢多吃,故而现在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玉梅瞧着自家小姐健步如飞的模样便知道她是急着回去吃饭,也不点破,只紧紧的在后面跟着。
“哎哟!少爷!别打了,您饶了奴婢吧……哎哟……”
隐约的沈念初似乎不远处的荷塘边有人在说话,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小丫头在挨打。
她急着回去吃饭,这种事情原本不想管的,无奈那小丫头叫的实在太惨,让人于心不忍。
她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的循着那片声音去,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坐在地上,手挡着脸,面上胳膊上全是被抽打的伤痕。
而在她身旁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拿着一根柳条不住的朝她身上打,长的倒是粉雕玉琢,只是笑的一脸张狂。
几个丫鬟冷眼旁观的在边上,木头人般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丫鬟哀求道:“少爷,求求您别打了……奴婢好疼啊……”
那小男孩却丝毫不顾她的哀求,眉眼间的戾气宛如实质:“疼?疼也得给我好好受着,本少爷是主子,你是奴才,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沈念初微微一愣,少爷?沈若林?
转而冷笑起来。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慕容氏的儿子才这么点大,便已将慕容氏那张狂跋扈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她快步上前,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沈若林正要落下的柳条。
沈若林惊觉自己的手动不了,疑惑的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容貌端丽的女子正握着自己的柳枝,细长眼眸微眯着,眉间
一点朱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赫然便是他的大姐姐沈念初。
那真挨打的丫鬟感激的看了沈念初一眼,悄悄的往旁边缩了缩,一旁的丫鬟们惊呼一声:“大小姐!”
沈若林这才反应过来,愤怒的争夺着自己的“小鞭子”:“大胆!你这贱人竟敢抢小爷的东西!信不信我叫母亲对你家法伺候!”
沈念初闻言,眉头微抬了抬:“哦?你平时也是这么跟你姐姐说话的?张开闭口就是贱人,礼教倒真学的不错啊!”
沈若林不屑的哼了一声:“就凭你也敢与我姐姐相提并论?还不松开!否则别怪小爷揍你!”
沈念初笑了:“哎哟,想不到你这小小年纪还是个硬茬子嘛?”说着手中用力一扯,将那柳条夺在了手里,顺势往那湖里一抛,猛的挨近了沈若林:“你姐姐跟你娘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沈若林被她的气势所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想起自己的武器被她丢了,不由大哭大闹起来:“你竟敢丢掉小爷的鞭子!我要杀了你!”
说着便从地上爬起来,怒冲冲的扑向沈念初。
沈念初知道他有心疾,本想闪开任由他摔个狗啃泥,最终还是一把接住了他扑过来的身子,将他双手一剪反扣在了身后。
沈若林一下被制住,心中大为光火,双脚离地在空中不住的蹬踏:“你放开我!放开啊!你这贱人!你去死!”
沈念初这脾气终于是压制不住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嘴巴便这样恶毒,慕容氏究竟是怎么管教的?就算他身体有病,也不能往歪里带啊!
她将人翻转过来,抬手重重的打在了他肉敦敦的屁股上,直打的沈若林惨叫连连:“哎哟!别打了!疼!嘶啊——救命!救命!杀人了!”
沈念初见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样子,心中的火气才渐渐消退,将人扶正了身子,抓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你下次还不敢不敢胡乱打人?”
那沈若林哭的稀里哗啦,仿佛受了世界上最大的委屈,咬着牙关死死的瞪着沈念初,眼底的怨毒宛若实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