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的婚姻生活 围城内外

舒扬陪着陆一鸣一起,一觉又睡到了下午三四点,最后还是陆一鸣那响个不停的手机把舒扬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中接过,舒扬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就听到那头传来一阵怒吼:

“好你个臭小子,居然连集团年会你也不来,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你作为集团的副总向大家介绍下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舒扬一听,心想不会是因为自己耽误了陆一鸣的正事吧,于是她赶紧对着电话那头解释了一番,手下同时用力地将陆一鸣摇醒。

那头的魏新元听到陆一鸣的手机里传来一把女声,起先也有点意外,转念一想,旋即明白过来,这小子必是在温柔乡里睡到忘记时间了,所以听到陆一鸣声音的时候,他的火气倒先消了一半:“快点过来参加年会,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你再不来就不像话了。”

“年会?”陆一鸣愣了下,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后,对着电话那头的魏新元说,“没事学老外搞什么年会啊,我现在去不了。”

“你这小子!”老魏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被他激发了出来,“泡在女人堆里不肯出来了?亏你娘老子还叫我好好看着你,我可不管你,半个小时之内,你赶不回来的话,这副总的位子,你就看着别人坐去吧。”

“哎——”陆一鸣抗议的话还没说出来,那头老魏就把电话给扣了。

看陆一鸣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舒扬也跟着担心了起来:“怎么了?公司有事?那你赶快订机票赶回去,看看来不来得及。”

“公司年会,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原本老魏,也就是咱一汽的老总,计划在这个年会上宣布任命我为副总的,现在我到不了场,他气了,说他要改任命别人了。”陆一鸣沮丧地说。

“不是吧,”舒扬急了,“怎么还有这么儿戏的领导啊,定好的副总人选还能临时改换的啊,这怎么能行!难道就没人能拦住他这种荒谬的行为吗?”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陆一鸣叹了口气,表情沉重地看着舒扬说,“老婆,你愿意配合我的吧。”

“什么办法,你说就是了。”舒扬被他这表情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办法就是——”陆一鸣拉长声音的同时,伸出胳膊把刚刚坐起身的舒扬又带倒在自己身边,“告诉老魏,他选的年会日子和我儿子的生理生日撞期,恕不奉陪,看他能有什么话说!”

舒扬绕了一圈才听明白他的话,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梢,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陆一鸣你个流氓!”

奈何舒家住的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大好,这话刚好被准备敲门叫他们起来吃饭的舒妈妈听见了,于是,她当机立断地收回了自己刚伸出去准备叩门的右手,转而走回客厅,拉住正在客厅里摆放餐具的舒爸爸说:“别急着忙这些了,我看他们他们这会也不会饿的,咱们还是先去商量下回头他们生了孩子,咱给起个什么名好!”

“老太婆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舒爸爸甚为不解,“且莫说这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就算有了孩子,起名这种事,也要尽着男方家里吧。”

“你知道什么~”舒妈妈指指房里,说,“你看小扬才回来几天,那边就连夜开着车从北京追过来了,有这亲热劲,三年抱俩也不是没可能的。反正他俩都是独生子女,政策允许生俩孩子。”

——————————这是舒妈妈也可以很猥琐的分割线————————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陆一鸣突然提出要和舒扬搬回他们在上海的房子里住。当初他们去北京的时候,陆母是提议过要他们干脆把那房子卖掉到北京重买一套的,但陆一鸣坚持说以后回上海有个自己的窝怎么都比住酒店舒服,这房子也便留了下来,继续由陆一鸣供着贷款。

“你们回来又没几天,跑来跑去地多麻烦,家里不还有一间客房里,你们可以睡那间嘛。”

舒爸爸好心提议,却被舒妈在桌子下面掐了他一把。

“咱家那客房好久没人住了,床单都落灰了,怎么睡人啊,倒是滨江花园那边,前两天扬扬说要回来的时候我就专门过去打扫过了,你们要住还是过去那边住吧。”舒妈妈赶紧说道。

舒爸爸不解地皱起眉头,想不明白以舒妈那种近乎洁癖的性子,怎么会容忍自己家客房的床单落灰的。

就这样,陆一鸣半拖半耍赖地拉着舒扬一起回到了他们在上海的家,其实,相比北京的居所,舒扬更喜欢这里,毕竟,这间公寓从选房到装修甚至到这屋里点点滴滴的小玩意,都凝结了她的心血在里面,再回到这里,她整个人比在北京都放松了一大截。

在确定季涵的心结已经大体解开后,陆一鸣开始向舒扬索要更多“丈夫的权利”,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①要在钱包里放自己的照片(同样,陆一鸣也主动跟舒扬要了张大头贴,放在自己的Dunhill钱包里);

②公共场合要适当地勾肩搭背,以防父母担心他们夫妻不合(结果,所谓“适当的”勾肩搭背最后往往演变成了陆一鸣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舒扬施以咸猪手,当然了,这年头,夫妻恩爱和有伤风化之间,也不过就隔了个红本本罢了);

③为了俩人不被双方家长送去北京新**医院,俩人最好每周抽出时间来完成至少一次的有益于人类繁衍生息的“停车入库”活动。(问题就出在至少这个关键词上,至少一次的意思就是——[1,+∞))。

幸福得仿佛新婚一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假期结束,陆一鸣、舒扬、季涵一行三人一起回到了北京。

1月4号,季涵去大摩面试,舒扬也回了银行上班,年前那假一请,这不知道又要花上多久的时间去积攒RP了,还好,趁着这日历翻到新一年的当儿,舒扬也打定了主意要勤奋工作,以实力来证明自己。眼见着陆一鸣已经要被升为副总了,她也不能太落后是不是?

再看陆一鸣那边,老魏说要把副总的位子给别人坐当然是气话,一通训斥后,到底还是松了口,让他先去把新车的整体销售方案做出来,年后再给他把这职位确定下来。

想这陆一鸣事业婚姻双丰收,吹着口哨下楼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却撞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承越,这大中午的,你怎么来了?”陆一鸣有些惊讶。

“这不是听说你要升官了,特地来请你吃饭给你庆祝下嘛。”秦承越笑呵呵地走过来,拉着他往自己车上塞。

“升啥官呢,没影儿的事,我这不还在基层磨练着呢。”陆一鸣打了个马虎眼,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和秦承越的关系是不错,但相互间的接触也就仅限于偶尔出来喝个酒,想起来了打个电话什么的,像是这样在中午特地跑到单位来找他,这还是第一次,要说他只是听了点风声就来贺他升官,陆一鸣还真是不大相信的。

“反正早晚还是要升的嘛,走,咱哥俩先去把酒给喝了。”秦承越踩了一脚油门,不由分说地把车先开了出去。

“我下午还要和销售公司的人开会,不能喝酒的。”陆一鸣皱眉,眼睛往旁边扫着,观察秦承越的反应。

“不能喝酒,哎,那喝茶总行了吧。”说这话的时候,秦承越面上有些失望,脚下的车速倒是分毫未减。

这下陆一鸣可以断定了,这小子今儿找他,肯定有事。

结果,茶喝过了,菜也吃了大半,承越这家伙除了跟他忆往昔峥嵘岁月,叹今朝国泰民安外,还真就啥也没说,这到让陆一鸣糊涂起来,难道说,他真就是无聊了想来找自己唠嗑?

一直到桌上的饭菜吃得七七八八,陆一鸣起身准备会公司的时候,秦承越才拉住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听说了吗?文海韵找了律师,想跟白司棠谈离婚的事。”

离婚?

听到他这话,陆一鸣的身子顿住了。

“看不出来吧,咱文大小姐还有这志气,你说,这事,文家那边会怎么想?”秦承越看着陆一鸣僵直的背影,微微地摇了摇头,问他。

“你的意思是,文家会给她压力?”陆一鸣回头,看着秦承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你说呢?当初这门亲事可是文老太爷亲口敲定的,这几年,文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弟,不都在白家永锋集团里混得风生水起?再看白司棠,靠着文家在政界、经济圈子里的人脉,这几年国内国外的生意做得可是蒸蒸日上,你说,在这当口,会有人希望文海韵搞出个离婚来打破这个平衡吗?”秦承越手指敲着饭桌,给陆一鸣细数着眼前的局势。

陆一鸣站在秦承越面前,也不坐下,只冷冷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了,方才开口,不带感情地说道:“这事儿,你该去跟当事人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谁不知道你和海韵从小玩到大的,这种事情,还是你出面提点她一下比较好。”说这话的时候,承越看着陆一鸣,心里有些打鼓。

陆一鸣沉吟了片刻,开口问他:“所以,他们找你,要你劝我去当那说客?”

秦承越面色微窘,尴尬地笑了下,说:“还不是我家老头子以前欠过文家人情,父债子偿,我也是被逼无奈。”

“是文老太爷让你来的?”陆一鸣又问。

秦承越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陆一鸣蹙眉,他跟文海韵的关系,在一班人看来也就是个儿时玩伴的意思,这样的儿时玩伴,在北京城里,文海韵至少有一打,文老爷子偏偏找到他,还拐着弯的让秦承越来当这说客,这里面的深意,还真叫人不得不思量一番。

“好了,回去告诉你家老头子,这事我知道了。”陆一鸣望了眼窗外,眼中隐隐有些寂寥。

这事儿,就这样搁在了心头。对于陆一鸣来说,这到底是件棘手的事。文海韵于他,毕竟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当初他和舒扬结婚,说到底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幻念,万一有一天她愿意走出那段婚姻……

结果,现实就是这般的讽刺,他想通了,放手了,她却回头了,要离婚,最后还要有他去当这个说客,劝她不要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

饶是陆一鸣清醒理智地做了这么多的决定,到底还是被这道题给难住了。

偏生在他还没想出解开难题的办法时,交卷的铃声已经响了——次日下午,他刚走到自家楼下,就看到文海韵从一旁的一辆黑色奔驰里走了出来。

“一鸣,听伯母说,你住在这。”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丝毫因为离婚带来的困扰,“我负责的慈善基金会下个月会有一场音乐会,我过来拿票给你,和你的妻子。”

陆一鸣低头看着手上的两张音乐会入场券,不由地迷惑起来:照承越的意思,文海韵已经准备和白家撇清关系了,为什么她还要继续为了白家的音乐会忙活呢?”

像是看出了陆一鸣的想法,文海韵垂下眉睫,低低地说了一句:“做人做事,总还是要善始善终的,你们,会来的吧?”

她抬起头,看着陆一鸣的眼神中有着让人不忍拂她意的期待。

“我尽量吧,还要看看舒扬有没有时间。”

他提到舒扬的名字,文海韵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的,她又恢复镇定说:“我想离婚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爷爷那边,是不是也给你施压了?其实你不用理他,我做这个决定不完全是因为你,做了这么多年文家的长女,白家的长媳,我累了,我也受够了。我再不要像个花瓶一样被人摆到这,放到那,更不要当他们官商勾结的道具,从做这个慈善基金开始,我才渐渐感觉到我的人生有了点奔头,我想走出文家的祖荫,也不想再活在白司棠的阴影下,以后做慈善也好,继续去学音乐也好,总归是想做回自己的。”

说完这句,她顿了下,望向陆一鸣的眼神里隐隐有些恳求:

“一鸣,这一次,你会支持我的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陆一鸣叹了口气,道:“海韵,你知不知道,人长大后,想要任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听了他这话,文海韵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伸手握住陆一鸣的胳膊,问他:“爷爷不要我了,爸妈舍弃我了,白司棠由头至尾就没在意过我……现在,陆一鸣,连你也不要放弃我了吗?”

陆一鸣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回头看看,一路走来,文海韵又做错过什么?

在该爱的时候没有争取?文家那种几代人同堂的大家族,她一个女孩子,即便是接受了父母的安排,他又能怪她什么呢?

在他放弃了以后想要回头,这个好像也算不得是她的错吧,人心的变幻,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觉得难以捉摸……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在这种时刻,恐怕已经无法算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