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你说,我就信
“我要打掉他!”半靠在**的柳含烟忽然跳坐起身,一贯柔和的声音此刻忽然失控般的尖厉刺耳,不止把一脸茫然的医生和心疼不已的顾烨华吓了一跳,就连她自己都被震的抖了一下,这才呐呐的回过神,恢复了平静。
“抱歉,我只是……对不起。”想要道歉想要解释,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柳含烟烦躁的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蜷缩起身子,脸上满是迷茫。
她到现在才明白,原來有些事真的只有更糟沒有最糟。
为什么要在她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的时候,才告诉她,她还是不能和墨擎宇彻底一刀两断?明明她已经不想再纠葛下去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她好累,真的好累……
看到柳含烟这样脆弱无助,顾烨华难受的握紧了拳。他以为他可以保护好她的,他以为他可以让她快乐的,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受到了伤害。看柳含烟现在这幅样子,他怎么配做一个好哥哥?又怎么对得起母亲?
一言不发的从医生手里接过酒精棉球按住她正在冒血的手背,顾烨华重新坐回床边,安抚的顺着她凌乱的长发,温声道,“含烟,你别这样,沒事的。”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不可以,我不可以要这个孩子,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柳含烟拽着顾烨华的衣襟,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乖,冷静下來,事情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环抱住柳含烟,顾烨华的声音很轻很稳,“冷静下來听我说,其实事情很简单,你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就打掉他,如果你想要……我现在就带你走。”
要?她怎么要?就算她不介意做一个未婚生子的母亲,可是让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亲,好么?而且她自认,如果孩子有一天问她他的父亲是谁,她一定不会告诉他是墨擎宇,光是想想那个时候会有的尴尬,她就不想面对。
可是真的不要?柳含烟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现在仍平坦一片的小腹。难道她要这样一个小小的,甚至于都还沒有成型的生命來承担他们大人的恩怨纠葛?况且,他不只是墨擎宇的孩子,还是她的啊,就这样放弃了她真的不会后悔么?
无数念头转瞬即逝,柳含烟紧紧的皱着眉头,烦躁更甚,“我不……”
碰!
柳含烟的“知道”两字还未出口,病房门就忽然被人一掌拍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的墨擎宇此刻正沉着脸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相拥着的两个人,眉宇间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和一丝……伤痛?
“……”一阵沉默。
门口的人看着屋子里的人,屋子里的人也盯着门口的人,偏偏就是沒有一个人吭声。医生是不敢,顾烨华是不屑,而柳含烟则在看到墨擎宇的下一刻就将脸埋到了顾烨华的胸前,明显的是打算视而不见。
深吸了口气,墨擎宇看了眼背着身子的柳含烟,将视线停留在了顾烨华身上,“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一听墨擎宇这话,顾烨华就知道他一定是都听见了,不由嘲讽的一笑,“我刚刚只是在和含烟说些私密话而已,怎么,墨总有兴趣探听别人的**?”
“顾烨华!”
“墨总原來还有事?”顾烨华淡淡挑眉,神色冰冷,完全沒有将暴怒的墨擎宇放在眼里。
墨擎宇又什么好怒的?他还心气不顺着呢!
只要一想到今晚的事情和墨擎宇脱不了干系,他的火就蹭蹭蹭蹭的往上冒,会这么不阴不阳的刺他两句而沒有其他动作,完全是因为他的衣服正被柳含烟紧紧拽着,他不好起身动手而已,可不代表他不想!
听出顾烨华语气中压抑不住的冰冷和愤怒,柳含烟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襟,“哥,你去帮我联系下倩儿吧,我这么晚都沒有回去,她会担心的。”
柳含烟一声哥,不止让墨擎宇一愣,也让顾烨华瞬间从冷怒中转回了心神,呆愣着看了她半天,脑袋才反应过來她刚刚具体说的是什么。
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无数的转,顾烨华最终还是败在了柳含烟坚定的眼神下,“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不会走远。”
“嗯。”柳含烟微笑着点点头,看上去无比乖巧。
“你要是真的乖巧就别再让我担心了。”无奈的轻戳了一下柳含烟的额头,再给她披上件外套,顾烨华的神情的说不出的温柔亲昵,不过转身面对墨擎宇的时候,表情又迅速变的好似有着血海深仇一般狰狞。
警告的瞪了墨擎宇一眼,顾烨华才带着已经傻住了的医生走出了病房。虽然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他一千一万个不放心,但是顾烨华知道,柳含烟此刻一定想和墨擎宇做个了断,而他,不适合在场。
“哥?”看着顾烨华的背影,墨擎宇低喃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
柳含烟却无所谓的笑了笑,应道,“是啊,哥,唯一的真正的亲人。”
墨擎宇脸色变了变,却沒有再问,反而伸手拿起桌上的化验报告,语气随意的明知故问道,“你怀孕了?”
“你都听到了不是?”柳含烟嗤笑一声,也不去看墨擎宇晦暗不明的脸色,重新调整了下姿势躺下,刚刚坐的太猛又压到了伤口,现在有些疼。不过面对着墨擎宇,她什么都不想说,甚至连看一下伤口是不是又迸裂的心情都沒有。
“你不想要?”
柳含烟一愣,十分夸张的问道,“你这样问不会是想让我生下來吧?”
“是。”墨擎宇十分干脆的点头承认,“这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希望他能平安的來到这个世界上。”
柳含烟蹭了蹭枕头,恶意的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要是不是你的呢?你也要?”
墨擎宇神色复杂的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柳含烟,淡淡问道,“贬损自己难道能让你好受点?”
“……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逃出來的么?”沒有回答墨擎宇的问題,柳含烟枕着手臂侧躺在**,由下至上的看着墨擎宇,笑的无比妖娆,却也无比的渗人。
墨擎宇心里一紧,放下报告走到床前,“柳含烟,你是不是觉得是我……”
不等墨擎宇说完,柳含烟就将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水果刀丢到了他面前的地上,“凶器呢,沒想到挺小的东西,扎下去还挺疼的。”
金属的小刀在坚硬的瓷砖上打着转,冰冷刺耳的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着黑板,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颤栗。
墨擎宇低头看了眼脚边的水果刀,刀刃已经被折叠了藏入鞘内,但是繁复精致的雕花上依然能看到大片干凅了的血迹,暗红的色泽在银色刀身的衬托下,显得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看到墨擎宇的神色意料之中的变得难看起來,柳含烟呵呵一笑,像是十分满意自己达到的效果一般,继续悠悠的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原來想要离开也不是那么困难,只要能狠得下心,什么都有可能。人,果然都是欺软怕硬的动物呢。”
墨擎宇的眼皮狠狠一跳,“你什么意思?”
“沒明白?我说的太抽象了?”柳含烟苦恼的皱了皱眉,“其实不就是很简单的一回事嘛,你自己也有体会过的不是?”
“……”
见墨擎宇沒有回话,柳含烟挑了挑眉,恍然大悟道,“我差点忘了,墨总可要比沈英展硬气的多,这感觉又怎么会一样呢?上次我差点瞎了也不见你放我走,这次我不过是扎伤了腿,沈英展自己就乖乖跑了,连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呢。你是沒看到当时他那个样子,呵呵,真是……恶心的我想吐。”
听到柳含烟的话,墨擎宇瞳孔猛地一缩,怒气瞬间四溢而出,“他做了什么?”
长时间枕着手臂有些酸麻,柳含烟不适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才满面不解的问道,“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把我留下不就是想让我陪沈英展的么?他会做什么你心里沒数?不过我倒是有些庆幸,幸好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心狠,否则,恐怕我现在也不会躺在这和你说话了。”
“我……”
“哦,我知道了,墨总一定是在生气我沒有好好听话吧?可是你也沒有明着嘱咐过我对吧?办砸了你的大事,我只能说抱歉,所以请你另择人选吧。我只是把自己卖给了你,可沒有说还要出卖身体去应付其他人。”轻飘飘的再度打断墨擎宇的话,柳含烟很随意的说道。
墨擎宇紧紧的盯着柳含烟,双拳紧握,安静的屋内不断传出骨骼咯咯的脆响,“你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想听?”
眉梢一挑,柳含烟顿时就笑了,“原來你知道啊?我的确是不想听你说话,更不想见到你了,不过说起來,有句话我还是挺想听你说的。”
“……什么?”
抚弄了下自己的长发,柳含烟略带兴奋坐起身,眼睛亮闪闪的问道,“你既然把我送给了沈英展,是不是说明你已经玩腻我了?那我们的协议这算是到期了?从今天起,我和你沒有关系了对吧?”
“柳含烟!”墨擎宇终于忍不住跨前一步死死的擒住柳含烟的双肩,“你非要这么夹枪带棒的说话么?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愿意相信我?”
“相信?”冷冷的挥开墨擎宇的手,柳含烟脸上瞬间冰寒一片,“你让我相信什么?相信你沒有看到我暗示你别把我留在那里?还是相信你沒有想利用我从沈英展那里得到什么?墨擎宇,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只要说沒有,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