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
封望泽沉着一张脸请恒王入座。
“忠勇侯,恭喜恭喜呀。”恒王先恭贺了一番,才坐下。
见封望泽的脸色不好,好似不欢迎他的到来,恒王轻扯了一下嘴角,一脸肃容:“忠勇侯,本王在这里代舅父向忠勇侯说一声抱歉,向忠勇侯赔个不是,若不是向姑娘有错在先,勾引表弟,舅父得知后也不会……,舅父已经受到了他应该有的惩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好?”
封望泽听后眸色渐沉。
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过去。
父皇治罪萧大人只因为寿王是死在他的手里,根本不是为了表妹。
一回到皇城他就在查表妹是何人所杀,之前甚至误会是凝雪郡主所为,待他冷静下来后,他细细查证,查到的结果是恒王的表弟萧公子对表妹有意,想纳搬出家门的表妹做妾,表妹心里没有萧公子,因而拒绝了他。
后来,表妹被人发现烧死在母亲为她置办的宅子中。
明面上看去就像是萧公子对表妹的报复,可是据他所知,萧公子对表妹用情至深,不会因为表妹的拒绝便泄愤杀了她。
坊间又有谣言说是太子妃杀了表妹。
可直觉告诉他,杀死表妹的幕后真凶就坐在他的面前,目的是离间他同太子的关系。
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恒王怎么还有脸面来找他的呢,甚至跟他说是表妹的错,让他不要再计较表妹的死。
想想他就很生气。
见封望泽还在迟疑,不肯原谅他,恒王拧着眉。
他接下来要跟对方说的是未来的大业,而封望泽却还在这里同他计较一个无足轻重女人的生死。
心中这么想着,恒王目露可惜之色道:“忠勇侯,岳丈身子愈发差了,看着时日无多的样子,明明忠勇侯继承了护国公的风范,骁勇善战,谋略过人,收服西月和南庆立下奇功,封游安一回来,护国公的爵位却落到了他的头上,这不公平,忠勇侯更有资格袭爵才是。”
封望泽闻言,眸色更深,心中生出几分猜忌,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噼啪作响,骨节都泛着白。
恒王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
知道他是伯父护国公的私生子,想用他这个见不得人的身份来拿捏他,逼他就范?
见封望泽脸上终于有了反应,恒王心中一喜,面上仍是一副可惜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驱使忠勇侯为他所用,坐上那个万万人之上位置,君临天下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
他决定再加一把力,提议道:“忠勇侯,令郎到了读书的年纪吧?不如将令郎送到恒王府陪世子一起读书可好?王妃一直在本王的面前念叨令郎,疼惜令郎失了亲生母亲的疼爱,若是令郎去了王府读书,王妃也能时时见上令郎一面,以解她对令郎的挂念。”
忠勇侯没有给儿子请封世子,是因为他的儿子乃罪臣陆大人之女所生,他不嫌弃忠勇侯的儿子的出身,甚至愿意提拔他的儿子,这份诚意不可谓不足。
他顿一下,再次抛出另一份诚意。
“王妃甚是关心老夫人的身子,老夫人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伺候人,不知忠勇侯何时续弦?王妃看中了几位不错的姑娘,不知忠勇侯可有续弦意向?”
恒王肤色过于苍白,虽乍看之下有上位者的威严与气度,可封望泽从他那双如墨的眸中,看出七分野心同三分狂热。
封望泽缓缓挑眉,神色淡漠,心中腹诽,恒王不如从前沉得住气,微微躬身道:“王爷,多谢王妃的关心,陛下有意让臣的犬子进宫给七皇子做伴读,怕是不能去王府做世子的伴读,着实可惜。”
恒王闻言,眼中的火光不由熄灭了一分,但是他立马又打起精神,说起恒王妃看中的几个姑娘。
“忠勇侯,本王来这里之前,王妃便交代本王同你说说她看中的几位姑娘。”
“林大人府上的林五小姐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堪为良配,本王四舅父的嫡女萧九小姐也是温婉大方,还有嵇大人的幺女,长得国色天香,这几位是王妃看上的姑娘,你可以命人去打听打听,她们都品性俱佳,温婉贤淑,不管你中意其中哪一位,只管命人到王府去说一声,王妃必会为侯爷张罗亲事。”
封望泽听后心里想笑,恒王说的三位姑娘是他自己看中的吧。
怎么不纳进恒王府去呢?
偏生要他娶回府,给儿子当后母。
这不是明摆着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监视以及牵制着他嘛。
封望泽笑笑,面上做出欣然接受的样子来,“王爷,我明日便派人去打听王爷说的三位姑娘,比较之后,必定亲自手书一封信交予王妃,要劳烦王妃为我的亲事操心了。”
“呵呵,好。”恒王面色舒朗。
封望泽眉峰不可察地挑了挑,给恒王斟茶。
一杯暖茶下肚,恒王心情甚好,又与封望泽聊起了收服西月同南庆之事,两人聊得很投机的样子。
恒王自然是对封望泽大加赞赏,末了不经意说了一句:“楼毅骁那小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太子为了防着你,也为了分走你手上的兵权,竟然让没有领兵作战经验的楼毅骁带兵打仗,好在有你从旁协助,否则那小子一定会扯你的后腿。”
“你一边要看着太子,不能让太子出事,一边还要分出心神去照顾楼毅骁,肩上担着三份心力,也是难为你了,要本王说,这次当属你的功劳最大,楼毅骁那小子就不该被封侯。”
恒王这话一落,屋里静了静。
封望泽垂眸,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也不去解释说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
楼毅骁那个小子猛着呢,在战场的表现一点都不比他差,有时甚至表现出比他更强的实力。
太子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比不上太子的,太子的中军一路势如破竹,遇山开路,遇水搭桥,仿佛天底下没有能难住太子的困难。
这些话他都不想说,因为他知晓,恒王是来拉拢他的,离间他同太子与楼毅骁的关系的,自然要向着他说话,若是他解释,恒王只会说他谦虚,或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忍让。
这样他要如何往下接话。
干脆不说好了。
他沉默,让恒王以为他默认了。
恒王的手段太低了,用意也太明显,或许是恒王太心急了,全因皇帝的身子骨越来越差。
他等着恒王接着往下说。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恒王也在喝茶,并没有往下说。
又等了一会儿,就在封望泽想起身送客的时候,又听恒王说:“忠勇侯,军中配备了那么多的自行车,都是太子妃的工坊里做出来的吗?还有那别样的弓弩,也是出自太子妃的工坊?”
他真是羡慕呀,太子竟然娶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子为妃,手段能力一点不输男子。
若是没有自行车这等快捷新奇耐用的工具,步兵变骑兵,机动性超强,怎么能在短短两年内便收服了西月同南庆,建立如此奇功。
太子妃可是忠勇侯的前妻呀。
也不知忠勇侯会不会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