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坐着的江千巧听见祖母竟然爆料自己亲哥与云小箐母亲之间的感情比与父母之间的感情还深,想着她这个做妹妹的,就更是比不上了……心中不知不觉便有些嫉妒,可回过头一想,姑妈十二、三年前就已经出嫁,自家大哥现在才不过十八岁,当时才多大点呀!

再说这么多年没见面,再深厚的感情也不免疏远了……

心里面这么自我安慰着,江千巧觉得好受了些,一抬头又刚好对上江小喜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登时胸中腾起一股子怒气,霍地站了起来!

老祖宗与姊妹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唬得一愣,江千巧刚站起来,又迅速觉悟自己这动作实在太突兀了,心中灵机一动,强笑道:“小丫鬟毛手毛脚的,还是我来吧!”说着,转身走了过去,从那小丫鬟手中接过托盘。

众人目光诡异地盯着江千巧,她如今是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端着托盘走了回来。

这般献殷勤的动作,就好像在讨好云家表妹似的……

莫非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坐在云小箐身旁的江雯不安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心想着:看我父母双亡,无所依傍,这庶女居然想要爬到我头上来了!

心中气不过,唯恐她得逞之后排挤自己,借着自己坐在云小箐身旁之利,便亦笑着站起身来,迎上去一步,仿佛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

江千巧见她伸手过来接,下意识地身形一顿,想要闪避,谁知已被江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托盘另一端,笑道:“我来吧。”

声音清澈明丽,温柔如水。

不知道她心怀鬼胎的只怕还真当她是一番好意了!江千巧懊恼地想着,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清纯可爱的样子,嘻嘻一笑:“不劳烦二姐姐了,还是我来吧!”手上使了三分暗劲儿,半点不肯松开。

她不肯松手,江雯又岂肯放手?

两人你争我夺地僵持在原地,彼此狠狠对瞪,惹得坐在旁边的云小箐心下十二分地愕然,下一刻,又觉得冷汗涔

涔而下:这姊妹间争风吃醋也太过了头吧!

一旁的江小喜则是稳坐钓鱼台,一副隔岸观虎斗的神情,嘴角噙着冰冷的微笑,好整以暇地看戏。

外祖母脸色有些发黑。

祝盈见了,不免忧心忡忡地望着江千巧,生怕她以下犯上闯出什么大祸来。

云小箐注意到坐在下首的江珞鸢眼中微微流露出羡慕的神采。

至少她们还可以去争……

而她,只怕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吧!

云小箐望着这不知该用‘杯具’还是‘餐具’形容的小姑娘,眼中流淌出十二分怜悯的光芒来。

外祖母见了,心下不免叹息,便俯身伸手轻轻抚了抚江珞鸢的小脑袋。

坐在旁边的江小喜一双眼睛中的光芒霎时尖锐起来。

不仅是她,就连在那边争夺不息的姊妹二人见了,亦是一愣。

终是江千巧心思转得比较快,唯恐姊妹相争反倒惹了祖母讨厌,趁这功夫,双手突然往前一送,自己撒手不管了。

谁知江雯措手不及,手中托盘重心不稳往外一番,上面那尊弥勒佛便顺势滑了下去……

啪嚓!

清脆的玉碎声响起,仿佛从恒古时空中传来,将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好端端的一尊弥勒佛,如今跌落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云小箐虽然早知道二人你争我夺迟早是这个结果,真正见到,还是不免心疼。

江小喜低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外祖母握住古藤拐杖的手微微地颤抖,脸庞上的风卷云涌,霎时间眼中怒火中烧,掩也掩不住。

望向二女的眼神宛如刀锋利剑一般!

祝盈吓得血色尽退,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庞上瞬间苍白。

江千巧一副非常吃惊的模样,江雯早已经吓傻了。

江珞鸢眼中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神采来。

周围丫鬟仆妇更是噤若寒蝉。

场面一时间安静得竟能听见此起彼

伏的呼吸声!

“哎……”云小箐还没来得及出面打圆场,旁边已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感叹起来:“可惜了,那尊弥勒佛本身的价值姑且不论,好歹是大哥的一番心意啊,还没落云妹妹手里呢,就这么碎了,唉!”

惹得江雯、江千巧一并怒视江小喜,而江小喜素来唯我独尊,根本就不把二人放在眼里,挑了挑眉,依然我行我素。

祝盈一双手搁在膝头上,紧张地拽着娟子,权衡着局势,很想站出来说两句和解的话儿,又掂量着自己在老祖宗心中微不足道的分量,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求助般望向云小箐。

一来那尊弥勒佛是送给她的,二来老太太荣宠,三来是客,她若肯开口说话,老祖宗心里面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不好再爆发出来了。

云小箐也是同一般心思,与祝盈微微点了点头,侧脸望向外祖母,正想开口,却忽听见旁边有人平白岔出一句:“二姐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啊?”江雯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江千巧却呜咽着哭了出来:“你看不起我是庶女,生怕我讨好了云妹妹,要夺我恩宠,我已是忍让了,为何你抢去了托盘,又要故意将弥勒佛摔碎呢?那好歹也是大哥的一番心意啊!”这罪名已经栽巫得够深了,她还生怕不够似的,又补充一句:“莫非二姐姐仗着身份,也瞧不起大哥大嫂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连祝盈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倒不是怕谁瞧不起了自己,只是……方才二人的动作,明明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上演的戏码,这江千巧倒好,一推二五六,一副‘这不怪我,这都是她的不是’的模样。

推卸责任不说,还趁机口不择言地栽巫人……

这么一来,涉及的罪孽太深,即使云小箐有心替二人说话,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唉唉唉,不管了,爱怎么玩怎么玩去,我不管了!

云小箐歉意地望了祝盈一眼,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吞回肚子里面,莫可奈何地缩进椅子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