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七夏的母亲要到火车站接站,七夏便执意要坐火车回去,卓斯倒是显得无所谓。他们带了简单的行李去了火车站,因为要乘坐的车次很少,所以到越城的火车人并不多。
七夏坐在窗边,她的面前摆着书籍。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时,七夏差一点以为只要歪过头去,就能靠在盼惜的肩膀上。
可是现在她的旁边,只有一直没有说话的卓斯。
那个眼中氤氲着一片海的男人,那个全名为卓斯•文森特•萨尔西亚的男人。其实七夏到现在才算真正了解他,他的身世和他的本性。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七夏也是最近才被告知。
过去的一切,她都在被一种美好的假象所蒙蔽。她的希冀,也在真相暴露在她面前的时候死去。
不想再胡思乱想,七夏叹了口气,靠在了车窗边闭上了眼睛。
自从她从死亡边缘回来的那天之后,七夏明显感觉到了噩梦开始离自己远去。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些噩梦只要出现了某些征兆,立刻就会被另一些美好的、温暖的梦所代替。有了足够的睡眠,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所以现在,她也能放心的在火车上休息。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枕着卓斯的肩膀。而他的手还绕到了自己另一边的肩膀上,轻轻的揽着。
七夏动了动,坐直了身子。卓斯的手也在七夏的动作中,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
坐在两人对面是一对母女,七夏从上火车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一直一脸爱慕的模样看着卓斯。
女孩的母亲见醒来的七夏躲开卓斯的手,用开玩笑的口气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人一看就是新婚的小夫妻,可真般配。姑娘,不用不好意思啦,你有这么帅的老公呢。对了,你们是去长假旅行么?”
“不是。”卓斯难得温柔的回答:“是去看望她的母亲。”
他的回答听不出有什么问题,可是七夏就是觉得哪里别扭。
“真是好男人。”女人赞叹道。
七夏打断女人的夸奖,回问道:“您是去做什么?”
“我啊……”女人的眼睑垂下来,忽然就看到她强忍着的伤感,她
声音轻柔的开口,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愉悦,但是她只是轻松的说:“我去看我女儿,每年长假我都会回去看她。”
七夏和卓斯的视线不由得移到坐在女人身边的女孩身上,那女孩若无其事的靠着女人的肩膀,一脸灿烂的笑容。
看到两人的视线,女人反应过来解释道:“她出事之前,我一直都忙于工作,答应了她一起去旅行的事情一直没能实现,所以现在我只要出门,就会买两张票,就像……”女人微微的看着身边的座位笑了一下:“就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七夏倒抽一口凉气,看着那女孩,惊异的问:“她出什么事了?”
“唉。”女人叹息道:“是我的失职,我没有注意到她病了。不提也罢。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快到结婚的年龄了。”
七夏一眨不眨的看着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这个失意的母亲。倒是坐在旁边的卓斯突然开口:“她会在你身边的,只要你相信,她会在你的心里绝不离去。抱着这样的信念,总有一天,你们会相遇。这样想,生活也就容易了许多。”
女人看卓斯的眼睛慢慢氤氲了一些水汽,她以手擦去了眼角要流出的眼泪,悲戚着微笑道:“如果她不能原谅我呢?”
卓斯摇摇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女人。
女人在他的眼神中沉默了许久,最后,她惨然的笑了起来:“谢谢你们。我也想告诉你们,在有限的时间里,要多珍惜身边能够握住的人,不要等到遗憾了才悔不当初。”
卓斯点头,脸上是温暖的笑容:“我知道。”
随着火车不断的进站出站,车上的人开始逐渐少了起来。女孩在意识到七夏可以看到自己的时候,就不断的询问七夏:“你可以看到我么?你可以看到我么?”
七夏一开始还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望着窗外,最后实在无法忽略对方的死缠烂打,只能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座位。
在人少的车厢过道里,七夏停下来,问还在跟着她的女孩:“你为什么没去应该去的地方?”
“我想让母亲知道我的存在,你可以帮我么?”女孩眨着天真的眼睛,央求着七夏:“我不想看到她每天活在
遗憾中,在我死后,她去了很多地方,我都有和她去。我知道,这些都是她弥补我的方式。”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她相信我……”七夏显得有些犹豫。
“你帮我告诉她,我会一直在她身边的,让她不要再哭了。”女孩急切的恳求道。
身后骤然响起低沉冷漠的声音:“你不该在你母亲身边,难道你不知道魂魄吸取阳气,人的阳气就会消减么?”卓斯走近七夏身边,伸手揽过七夏道:“聚灵夺魄吧。”
七夏瞳孔猛地收缩起来,声音颤抖着问:“她还是个孩子啊!”
“她只是个魂魄。”卓斯伸手要拿七夏衣兜里的聚灵瓶,七夏躲开身子,按住卓斯的手阻拦道:“这个不行!”
“你也看到了,魂魄对人类执念太深,又靠近依托支撑信念的人,只会让活着的人变得虚弱。拥有阳气的魂魄,变得让人真假难辨。”卓斯的手没有收回去,他用陈述事实的口吻对七夏说:“不该让这样的魂魄留下。”
“她……是个孩子……”七夏喃喃,她紧紧握住卓斯的手,生怕他拿走聚灵瓶,无力的辩解道:“我想把她最后的愿望实现……”
卓斯皱眉,低声说道:“我没有义务这样做。”说完他伸出另一只手,聚灵瓶仿佛受到某种命令,在卓斯的手中缓缓出现。他拿着瓶子,面无表情的说:“况且,她母亲是不会相信你的。”
一道细小的光束从聚灵瓶口冒出,蜿蜒着向女孩的魂魄而去。七夏顾不得别的,她拦在光束面前,迅速单手扶住愣在原地的女孩,她手腕上的星魂链泛出金色的光,那光芒笼罩住女孩的周身,四散的光芒被刻意压制着。在聚灵瓶的缚魂光来到女孩面前时,女孩迅速的融进星魂之路的光芒里,步入了轮回。
做完这一切之后,七夏面对着卓斯,脸上哀求的表情消散不见,一种更为痛心的失望出现在她的脸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说完,七夏不等对方回答,迅速打开通道的门踉跄着离开。
卓斯看着七夏的背影,没有说出的话淹没在了心里。
七夏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竟然成了她即将到来的生命中的,不可逆转的转折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