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庆五十岁老来得女,娇惯成这个样子是他自作自受。可他现在每天跑到家门口来站着,七十多岁的认了,你总不能让咱这家门口出了人命吧?”看着昏睡在床的欧槿邪,欧阳叹了口气。从港市回来已经一个礼拜了,她出动家里所有能用上的医生来看护欧槿邪,顺便还把港市闹翻了天。知道曾庆求到他这里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怒火中烧的廖泉泉,谁也阻止不了。

“他家在太平山上也有些年头了,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这么多年,都忘了怕头了吧?”她抬起眼眸来看着外公,“他把女儿养成这个样子就该想到会是个什么结果。濠江的赌王几房老婆多少子女看见我还要绕着走呢,她不知死活往上撞也就罢了,还敢把欧槿邪折腾成这个模样。外公,你纵使再不喜欢他,他也是你唯一曾外孙的亲爹,我只是在讨回公道而已。”

讨回公道而已……

她讨要公道的方式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听说曾嘉回去就疯了,她全当不知道。对曾氏的处理依然我行我素,锋芒凛冽得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欧家人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都保持沉默,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瑞叔,曾庆还在外面?”她开口问跟在欧阳身后的管家,目光也跟着投向了阳台。

邵瑞如实应了声“是”,听她道:“让他回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任何跟曾嘉有关的人。”港市虽执行的是一国两制的政策,可到底还是属于小红楼的管辖。小的不懂事也就罢了,老的竟也不知好歹。这样的集团企业就算她放了一马,过几年自己也会完蛋,她的目的便也就达到了。

老管家显然是跟着松了口气,知道她是要就此打住了,即使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至少面子上的清净也是保住了。

坐在书房里看着自己已经很久没露面的儿子和孙子们,欧阳皱了皱眉头:“廖泉泉这回的事情,你们四个是都不打算插手管管吗?港市那边不能就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你们应该知道港市那些亿万级别的富豪是都要造反的。”

他不知道廖泉泉手里到底有多少人力多少财力,可若是因为一个男人把一个财团折腾成这样,廖泉泉这纯属是在泄私愤。欧阳很担心,他不只担心廖泉泉,还担心本来看上去一片大好的经济形势要就这么栽在欧家手里。

被紧急召集过来的男人们纷纷静默。

如今廖泉泉是欧家家主,她说什么做什么,除了老爷子没有人能反抗。而这两年过来,她的出事手段他们这些做舅舅做哥哥的还是知道的。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她,也没人能反对她。无论过程怎么样,她只要一个结果。很显然,她现在要的结果就是,让整个曾氏为自家大小姐的鲁莽行径负责。

“爷爷难道不觉得,泉泉这是在给欧家造势呢么?”被从小红楼拎出来的欧烁这会儿正有些犯困,迷迷瞪瞪地应了句。“她一直想着能让欧家摆脱小红楼的牵绊,偏在这个时候有人不开眼往她眼皮子底下撞,这不摆明了是觉得我们欧家没了小红楼做靠山就什么都不是

么?泉泉这么一闹腾也好,正好让全天下都知道,得罪了欧家,应该是个什么下场。”

他眼中寒光毕露,坦然面对着来自爷爷父亲伯伯和堂哥的目光。没有人可以得罪欧家得罪廖泉泉,以前爷爷在位时不可以,以后廖泉泉在位便更不可以。这只是一个警告,在他看来,泉泉的做法实在是已经柔和了许多。

“小烁!你是要帮着你妹妹助纣为虐吗?”身为大伯的欧珽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言辞俱厉地指责这个侄子。他一直觉得,欧烁是家里所有孩子中最让人省心最懂分寸的,如今竟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成廖泉泉的行为。这不禁让他想起上一次,廖泉泉与全家为敌的时候,也是这孩子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自己站在廖泉泉那一边。

“孩子大了,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欧珩打了个哈哈,对自家儿子的说法没有什么指责,对自己大哥的批评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在他眼里,既然是交给小一辈治理,他们想折腾出什么花样就去折腾好了,反正欧家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心思坏的孩子,横竖不能把家给折腾没了。

“欧珩!?”欧珽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亲弟弟,想不到他这回也倒戈了阵营。

“爸……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让他们知道一下欧家是个什么角色不好吗?”连儿子都跟他意见相左了。“这么多年,我们看小红楼脸色也就罢了,港市台市随便一个财团就敢往我们脑袋上踩,或是借着欧家的肩膀往上面够,这样的日子难道真的要再忍下去吗?爸如今不管琰立的集团事务,都不知道公司现在成了什么模样。外面恨不得都说,说我们琰立就是个给别人牵线搭桥的,靠着那点儿中间费生存。欧家几百年,就算是以前仰仗着小红楼,又什么时候犯得上去给别人牵线搭桥了?”数十年的安逸不代表安于现状永远忍气吞声。欧煜个人私生活再荒谬,也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不思进取。身为如今公司的掌舵人,这样的说法他真的也是受够了。

怎么说也是在官场沉浮了几十年。欧阳眼见着儿孙们发表各自的意见,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只听得他们都说完了,局势演变成3比1的一边倒架势,才重新开口:“所以,你们几个的意思,就都是要借着这次的事由是吧?”他年纪虽大,但不代表就彻底顽固不化了。上次廖泉泉指着他鼻子骂他腐朽之后,他可是花了好长时间认真研究了番现在新时代年轻人们的新玩意儿呢。

“爷爷……”欧烁还想开口再补充什么,却被欧阳抬了抬手给打断了:“少数服从多数,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便就这么办吧。要么把事情闹大要么息事宁人。我瞧着现在这架势还不够大,这私自使用违禁药品可是个大罪过啊。”

欧家人是什么样子的,欧阳时一个最好的代表。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把事情给做绝。他在欧家掌棋人之位一坐就是三十年,靠的可不只是左右逢源各种隐忍。若只有这两招,欧家早不是如今这个位置了。

传统定义的“制裁”,是指对犯罪行为的强力约束,或是说用强力管束并处罚。当欧家人定了心思提出要退某处进行

制裁,那就意味着,风浪即将来了。

欧阳并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也不是说小辈们随便什么提议他都会欣然接受。只是这一次,欧煜有一句话直接怼在了他心窝子上——自家女婿被欺负了,欧家在这个时候都不动怒,难道要坐实全国人的口舌,说欧家今时不如往日,成了任何人都可以拿捏的病猫么?

这样的话,廖泉泉虽不曾如此明白直接地说过,大概意思也是如此了。他虽然以前做家主的时候蛮横不讲道理惯了,可看见自家外孙女一天天这么折腾自己折腾别人地憔悴下去,着实于心不忍。至于曾家……有能耐惹上廖泉泉,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勇气。

“真的有必要吗?”明明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坐在别墅外面花园草地上的两少爷却并不觉得轻松。欧煜有些担忧地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弟弟,连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方才那一番话到底是好是坏。

没有主人照顾的梭哈最近显得蔫头耷脑的,趴在欧烁脚边百无聊赖地摇晃着尾巴。被高级宠物狗奉为第二主人的男人一脸温柔地拍了拍伯恩山的大脑袋,转过头来对自家大哥笑得也是温柔:“用一个财团来换欧家内部风平浪静哄我们家小妹开心,当然是值得的。而且这分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曾嘉在外面嚣张飞扬跋扈的,可见他们家的家教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家里什么旁支就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呢。你以为家家都能像咱们家似的?”

他这话所言不假。应该不会有哪个家族的老大把大部分精力花在管教家庭成员上而不是发展家族业务上了吧?偏偏欧家就是这样。无论是北市欧家还是蓉城的欧家,家里可以允许你生意场上不得志、职场生涯不得意,甚至允许你没有考上好的大学拿出漂亮的文凭,可若是人品有问题做人品行不正,会被直接踹出家门,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大的生意摊子都没有用。这不是一个威胁,而是由前车之鉴的。

欧阳在蓉城欧家排行老三,他下面还有一个排行老四的被瑶姑等长辈称谓“幺爸”。当年欧阳在位时,这位幺爸和他儿子,也就是欧烁等人的表叔,父子俩一起在外面借着欧家爱得名声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远在北市任上的欧阳二话没说,一声令下,这幺爸便跟欧家没有任何一点儿关系了。**裸的扫地出门,任他后来在地方官至怎样的位置,他儿子生意场做得有多好,老爷子就是一句话:坏欧家家风者,扫地出门永不相认。

论心狠,或许再没有哪个家族能像欧家一样心狠。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唱衰的家族,从蓉城到北市,近百年走的稳稳的,从没有因家风不正致树倒猢狲散。

“你倒是不怕廖泉泉成了个家风不正的领导者。”欧煜摇了摇头,俯身抱起一直被他放在宠物包里的猫:“本来说带只猫来哄她开心,估计也是永不上了。现在唯一能让她开心的,恐怕就是看着曾家倒霉吧?”

“……大哥……你确定弄只喜马拉雅种猫来,她不会连你带猫一起扔出去?”很是尴尬地看着那只猫,再想想家里那只可以镇宅的黑猫。欧烁深切怀疑欧煜的审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