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总有些想不通,像夏沫这样美好的女孩,怎么就迷上了这样腹黑的家伙呢?

“夏秘书,我觉得有些口渴,可不可以麻烦你去帮我弄杯饮品过来?”

同样没有正面回答隐姑娘的慕容杰,忽然侧首向以女伴身份陪同他出席,实则只是秘书的夏沫。

“好的老板,没问题!小茵姐呢?有什么想喝的吗?”

完全没有察觉某人是要特意支开自己,夏沫甚至还笑眯眯地问了钟茵茵的喜好,然后便欢快地跑去找饮料给他们。

“有什么话非要支开你秘书,才能跟我讲吗?”

钟茵茵虽然内心变得越来越光明,也努力让自己过得更简单幸福,但却并没有真的变傻,至少这点老套路的,还是看得出来的。

“别误会,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目光跟随着夏沫那雀鸟儿般活泼的身影,慕容杰的目光却呈现出连阳光都照不进的极致幽暗。

不解地望向他表情微妙的脸,钟茵茵轻抿着双唇没有说话,因为知道他自会继续下去。

“我想你也已经看出来,夏沫他对我有些异于寻常的感情。其实像她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想来应该没有人能够厌恶得起来,据我说知公司里能接触到她的男员工,就大半都有心要把她追到手。可惜,这丫头太过死心眼儿,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了我身上……”

接下来要说的话着实牵连都广,慕容杰几经反复,方才决定要来向钟茵茵提起。

可是当真的要说出口时,却仍不由得犹豫。

“你也喜欢她?那为什么不把这么好的女孩,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呢?”

实在觉得等了太久,钟茵茵还是忍不住打破沉默,主问起来。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啊……可是,就算全世界任何男人都有权力爱她,却惟独我没有这个权力。你知道我是孤独吧?而且是被你外婆在美国时领养的,美国的血统属于不知是谁的父亲,中国的血统则属于母亲。”

慕容杰话题的转换听上去着实有些太快,且太过跳脱,乍听上去都没什么关联似的。

她记得夏沫之前有提到,夏妈妈年轻时是名导游,经常要带团到美国,难道这期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但向来第六感较强的钟茵茵,却隐隐意识到什么不好,暗自咬牙不再出声打断他,悄然紧握成拳的掌心,已然一片凉凉的濡湿汗意。

“其实当年我被遗弃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根本就不可能记得父母的样子。后来进入慕容家后,又始终忙着讨所有人喜欢,忙着巩固自己的地位,也就没时间去调查亲生父母。直到我来到A市做开荒牛,直到我意外看到来应聘的夏沫的资料时,才忽然意识到,可能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临近了自己身世的真相。”

由于慕容杰是中美混血,所以别人可能注意不到,但他自己却凭感觉敏锐地注意到,夏沫与自己的五官有着极其相似的细节,再加上血型又完全一致,他便动了心思将原本并不如何突出的她留下来。

后来经过顺藤摸瓜的调查,在夏沫并不知晓的情况下,与她做了份亲权鉴定。

结果,他们竟然是血缘至亲的兄妹。

“什么?夏沫是你妹妹?这怎么可能呢?”

听到这里,钟茵茵终于忍不住追问出声,倏地瞠大的双眼中满是震惊。

“我也觉得太过诡异,但现实就是现实,没人有办法改变的。”

慕容杰回忆起自己刚拿到结果时,震惊之情绝对比钟茵茵只多不少,尤其那时的他还要承受着,永远不可能与可爱的夏沫在一起的失落心情。

后来再经过一连串艰难调查,终于将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夏妈妈在与夏爸爸结婚前,曾经因为工作关系而与他分手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为逃避生活中的现实问题,身为导游的夏妈妈选择听公司安排,长时间留在美国做地接导游。

这原本也没什么关系,但且不说夏妈妈太过光彩照人,极容易引人觊觎。

但就说常在美国各地带团奔走,难免就会遇到些意外事件,而这其中一桩为找寻脱团的游客看似普通的意外,却害得她经历了人生中最残酷的一场打击……

而慕容杰,就是在那场意外中被怀上的。

根本无法面对那场噩梦的夏妈妈,最后狠心把刚刚生下的男婴留在了美国,然后独自逃离那片伤她至深的国界。

夏妈妈在只身回国后不久,便与复合的夏爸爸结了婚,但却在四年后才生下夏沫。

所以,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钟茵茵终于明白慕容杰注视夏沫背影的视线,为何会那般沉郁复杂了,原来在旁人无从知晓的另一面,两人间有着那么多说不清甚至都不能讲明的恩怨纠葛。

钟茵茵原本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已然够狗血离奇了,如今看来这世上命运多舛的,远不止她一人哪。

听过这个悲催的故事,就算慕容杰不明说,钟茵茵也已然猜到他让自己帮的忙是什么。

“看不出,你还是个好哥哥嘛。”

听闻他不打算把真相告诉给夏沫,也不打算认回亲生母亲,钟茵茵霎时对慕容杰的印象大为改观。

“我或许不算好人,但再坏的恶人,也都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不是吗?”

眼看着几经波折的夏沫,已经捧着三杯饮料回来,慕容杰说完这一句,便未再提起任何关于适才话题的字句。

忽然多出项重要任务的钟茵茵,小陪了他们这对诡异的兄妹组织须臾,便又随意找了个借口回到室内。

眉心轻拧地站在暗处,巡视了在场的青年才俊一圈,钟茵茵怎么看都觉得也就华泽涵,能勉强配得上像夏沫那般美好的人儿。

可是以自己的身份,好像不太适合去撮合他们吧?

恰在这时,钟茵茵注意到华茂春刚刚摆脱了一个某中型公司老板的示好,大步向自己的走过来。

现在所有相识的人见到她,无一不是要问候一下她的怀孕情况,这位血缘上的真正公公,自然最为关心的也是儿媳妇肚子里面的宝贝。

“华董您好。”

反复思虑再三,钟茵茵还是决定采用“华董”这个公式化,也最安全的称呼。

华茂春并未太在意称谓,始终和蔼微笑着,问了些无足轻重的话,看似随兴放松,但目光却始终绕着隐姑姑高高隆起的腹部打转。

“真的才刚刚二十周?怎么肚子就会大成这样?我记得婉春怀泽涵时,只怕也要比你这小一圈吧。”

看着儿媳妇的肚子,华茂春便好像已经看到了孙子,欣喜之余竟然提起不久前才差点误杀自己的妻子。

“对了华董,您的身体已经好了吗?怎么也亲自出席了?”

看到面前的公公脸色微变,钟茵茵也才想起在华家老宅那晚发生的事,虽然已过去几个月,但礼貌上终究还是要问候下才好。

“恩,已经没事了,难得你还惦记着。”

想到两个儿子都未曾到医院看过自己几次,面前不过见过寥寥数面的儿媳妇却都能面带真诚关切地问候一声,华茂春心中除了小小的感动,更多的却是说不清的酸楚。

看似他好像抢走了上官成的妻儿,可实际,他却似乎比上官成还要凄惨。

至少那个让他妒恨大半生的上官成,没了婉秋和少寒,还有个女儿上官雅不离不弃着。可他呢?却比人家还要更加彻底地“妻离子散”了!

钟茵茵又客套了两句,方才把话题转向华泽涵的终身大事上,颇为含蓄地问了“华董对此有何想法”。

要是换成欧婉春听到这话,必然要偏激地以为姓钟的丫头这是故意挑衅,明知道自家儿子被她鬼迷了心窍,竟然还好意思跑来问他们这种问题。

但华茂春却显然要宽容许多,也留意到了钟茵茵说话时的真诚,知道这丫头是真心为自家儿子有些着急。

“过去我或许还有些想法,但现在只要泽涵喜欢的话,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经历过那么多沧桑,华茂春已然放下曾经坚持着大半生的执念,终于明白很多事都勉强不来的,惟有顺其自然学会随遇而安,才是解脱之道。

“我最近新结识的闺蜜,倒是个极好的姑娘,特别单纯可爱。只是我的立场,好像不太适合撮合他们……华董,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更有效的好办法?”

借着话茬,钟茵茵最终决定开门见山地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还特意给华茂春指了指仍坐在屋檐下的夏沫。

经历过那么多起伏得失后,钟茵茵相信现在的华茂春,应该只求给儿子找个单纯些的好姑娘,出身背景不见得如何门当户对,简单些或许更好。

后来的结果也正如她所预料,华茂春在调查过夏沫后,也觉得十分满意。

只不过,他们对于华泽涵能不能接受这夏姑娘,却都同样地没有万全的把握。

“好,回头我想办法多了解一下再决定。”

华茂春初初看了眼夏沫,倒也觉得是个挺顺眼的女孩子,但毕竟是多年久经商场谨慎惯了的人,当下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不过这也在隐姑娘意料之中,换成自己也不可能立即就将之列为儿媳妇候选人之一,她原本也只想他能注意到夏沫其人便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