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其他的女人是更年期到了才很暴躁,而杨雯这二十几年来一直这样,稍有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她都被打出抗体了,除了一时间耳朵有些失聪,根本不觉得疼。
“蒋云浩一早打电话过来,说要取消婚礼?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蠢事惹他生气了!”
就全是她的错,就不能是蒋云浩自己有错吗?秦苒心里很不服气,但她只是理了理被打乱的刘海,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雯:“我没有,是他自己要取消婚礼,跟我没关系。”
“又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养你二十几年还不如养条狗,见到我还知道摇尾巴!”杨雯气得指着秦苒的鼻子大骂,“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和丁原集团的这个合作案很重要,咱们家就靠这个案子起死回生了,你不好好伺候着蒋大公子,还惹他生气,现在还嘴硬死不承认,你能不能要点脸,养你这么多年,你吃白饭的啊!”
家?想到家这个字她就犯恶心,真希望自己是个孤儿没有家。
男方要退婚,也不关心自己女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满脑袋只有利益,只有钱!
秦苒缓缓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人:“杨女士,请问,我是你亲生的吗?”
杨雯一愣,随即又眯着眼睛骂她:“你说的什么胡话,脑子被门夹了问出这种混账话,你不是我亲生的还能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我不是你亲妈我能累死累活养你到这么大?我跟你说,蒋家那么有钱,你嫁过去就是少奶奶,一辈子享不完的福,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来的好人家。”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这也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找的男人,订婚宴给你办了,嫁妆给你准备了,亲朋好友们都知道了,现在要是不嫁了,我们秦家还要不要脸了?拿不下丁原集团的合作案,我们家的公司就要倒闭了你知不知道?”杨雯打断她的话,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现在就跟我去蒋家赔礼道歉。”
去蒋家?
秦苒往后缩了缩:“我不去,我都跟蒋云浩分手了,和蒋家也没关系了,去干什么?”
杨雯龇牙咧嘴地看着她,掐着秦苒胳膊上的肉转了个九十度的弯:“我跟你说那么多你都没听见吗?这个婚你想结也得结,不想结也得结,没得商量,你为父母考虑考虑,为家里的公司想想行不行,养你这么多年,你就不知道回报吗?真是个白眼狼。”
这些难听的话她早听过成百上千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要不是心性坚韧,她还真被洗脑成功以为自己真是白眼狼了。
秦苒捂着胳膊,其实打脸虽然难看,掐胳膊才更疼。
杨女士一直都这么自私自利,从不去想别人的感受,仅仅为了一个合作案,就要卖女儿。
家里公司经营遇到困难不错,她的人生幸福就不用重要,活该为此买单吗?
在杨女士眼里,蒋云浩那个渣男是个祖上冒青烟才能嫁到的好男人,她就该去跪舔伺候。
秦苒想不明白,从小她就发现自己的母亲和其他人的很不一样,什么亲情母爱她从未感受过,能记住的只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还有半夜流干的泪水,小时候为了省一点佣人钱就让她做家务,现在她长大了,还要用她的婚姻为家里换取利益,真是要榨干她的每一滴油水,利用个彻底。
难道她活着的意义,就是给秦家吸血吗?
说着对自己多好多好,其实,哈,根本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为秦家谋取利益,她早就看透了。
秦苒看着地面,眼睛盯着一块地砖,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反正我不去蒋家,我不可能跟蒋云浩结婚的。”她已经不想解释了,也不想问杨雯为什么这样待她,没有意义。
杨雯看着她冷着脸落泪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还不是你自己作的,蒋云浩这个孩子又不家暴又不出轨,你有什么不满足的?”过了一会儿,杨雯这样说。
秦苒洁净精致的脸上五个红色手指印很耀眼,她看着杨雯,觉得特别好笑,家暴,她还真好意思说出这个词。
“他出轨了,半夜跟小三上男科看急诊被我撞见了,就昨天晚上的事儿。”秦苒平静的说。
杨雯一愣,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他在外面有了人,看不上你了。”
秦苒:……
恍然之后,又是痛恨,杨雯剜了一眼不争气的秦苒:“没本事的东西,你都跟他在一起三年了,都能让别的女人挖了墙角,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你还能干什么……不行,订婚宴都办了,咱们不能便宜那个狐狸精,你现在跟我去蒋家,把人再给我抢回来,未来蒋家的财产可都是蒋云浩一个人的,这么大一块肉可不能给别人吃了。”
行吧。
从头到尾都是蒋家,都是财产,都是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虽然早就明白,秦苒心里还是觉得很悲凉,说蒋云浩那种好男人打着灯笼难找,杨雯这种好母亲才是踏破铁鞋也找不到呢!
想当初和蒋云浩交往的时候,杨女士第一个问题就是:男方家里是做什么的,有钱不?要不是恰好蒋家很有钱,她在20岁的时候,就要被逼嫁给一个年老丧偶的富商了。
她真是受够了,二十多年了,她忍了二十多年,不想再忍了,前半生已经被这个女人毁了,她不想把后半辈子也搭进去。
“你找别人嫁吧,我是不会妥协的。”说完,秦苒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就走,杨雯踩着高跟鞋从后面艰难地追上来,拽住她的袖子,威胁道:“你去哪儿?我告诉你,今天不去赔礼道歉,让蒋云浩跟你恢复婚约,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我要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好啊,随便你,求之不得。”秦苒甩开杨雯的手。
杨雯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疯了吧,是不是非得看到咱家公司破产你才开心?秦苒,我养你还不如养只猪,猪长肥了还能卖点钱,养你这么大,屁用没有,就会跟我对着干。”
秦苒停住脚步,冷笑一声回头,泪水在脸上已经风干,她嘲讽地看向杨雯:“那你去养猪啊,对啊,家里公司破产了就养猪吧,最近猪肉不是涨价了吗?这个赚钱。”
“你……你!”
“要不你让秦瑶去嫁,反正这门亲事那么好,让她去吧,你不是总说姐姐要让着妹妹吗?我、让、给、她。”
说杨雯对孩子不好也不对,是只对她不好,对小女儿秦瑶可以说是很宠爱了,明明都是秦家的女儿,偏偏她就低人一等像个小丫鬟任劳任怨,挨打挨骂,秦瑶就是千金大小姐,金枝玉叶,掌上明珠。
因为杨雯的区别对待,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趁着杨雯还没缓过神来,秦苒拉回自己的箱子,冷冷地甩下一句话:“是你说的断绝母女关系,那好,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回秦家一步,我也没有你这个母亲,你就当我死了吧。”
没人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给说完,但说了之后,她浑身轻松,像卸掉了什么重担一样。
杨雯站在原地,气得七窍生烟。
“你……你这个贱人!有你这么跟自己母亲说话的吗!”
“那有你这样骂自己女儿的吗?”贱人,外人都没这么狠地骂过她。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秦苒不顾杨雯的阻挠,转身就下了楼。
她做事情一向利落,当天就跟医院请了假,找了房子搬了新家,然后花了两天的时间整理自己糟糕的情绪。
心绪平静后,她彻底投入到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