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一打开门,欧泽轩就很积极的一闪身就窜了进去。

其实欧泽轩跑这么快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是不想苏颜又找什么借口来阻止自己上去,干脆自己就再死皮赖脸一点,先占住先机,那么她再不情愿他进来也拿自己也没辙不是嘛。

“你……”

苏颜觉得失忆后的他有时候还真的就像是诡异莫测的天气,可以一会就变一个样,让她的情绪也不由跟着时起时落的,一会觉得他充满着危险,让人忐忑不安,却在下一刻他就可以变成最赤诚无暇的孩童一般,简单又纯粹,让人忍不住心疼。

苏颜很是无语的看着他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一脸惬意的表情,还好她早就把两个人之前一起拍的幻灯片都收了起来,不然这一下子给他看到了,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我以前一定来过这里吧?”他突然开口,苏颜心口又是一跳,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已经走到了另一个地方,似乎也根本没期待她的回答。

他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到处观赏,这家里的装修都是他自己亲自设计的,现在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样子来参观自己的杰作,这样看着他的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苏颜暗暗叹了一口气,决定不站在这里,就径自走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着。

“这公寓和其他的很不同嘛,装潢设计很有个人风格,嗯,不错,我喜欢。”

“噗!咳咳……”苏颜正喝着水,很不受控制的就呛得咳了起来。

你说看就看吧,还偏要评论两句,评论就算了,还摆出这样一副赞赏的样子夸夸其谈是要闹哪样,你也太自恋过了头吧!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你怎么了?”欧泽轩见状,立马热心的过来接过苏颜手中的杯子,还体贴的帮她顺着背:“怎么那么不小心,喝水你也能呛着。”

说得那么一本正经,我呛成这样是谁闹的呀?好吧,罪魁祸首丝毫没有一点觉悟,也实在是无语了。

“我给你泡一杯咖啡吧,你先坐一会。”苏颜咳了一阵,毕竟人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这的主人了,那她怎么说也还是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欧泽轩坐到沙发上,嘴角含笑的看着她在客厅忙碌着的身影,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眼里不知不觉浮上的温情脉脉。

午后淡薄的阳光从落地窗柔柔的投影进来,一丝一缕的披洒到她的身上,欧泽轩在这一瞬间想到了时光静好,岁月和美,如此的静谧安逸,我们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苏颜端着咖啡走了过来,正撞上他梦幻一般痴痴看着自己的眼神,端着咖啡的手都不禁轻微的抖了起来,她连忙把咖啡杯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先喝杯咖啡吧,我想,你应该累了吧?”苏颜在他这样的眼光下几乎无力自持,她只轻轻说了一句,便走到侧面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眼光却不再敢与他接触。

“苏颜……”欧泽轩喃喃的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没有一丝的压迫感,却让苏颜的心紧跟着猛地一下揪了起来。

明明深爱,却要装作不爱,明明心动,却只能自欺逃避。

只因为,我不能再一直让你做那个保护我的人,你已经给了我太多的美好,帮我遮挡了太多的风雨,而我却不得不有负于你。

得到太多幸福而自己又承载不住,回报不起,真的是会遭天谴的,所以以后的荆棘苦痛,我情愿自己一个人承受,我不希望你再因为我而心碎,就算终有一天你会恨我,只要不爱,那份恨里就会少了许多的痛苦。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的身旁,他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她垂在膝盖上的手上,温热的触感瞬间沁透她的肌肤,一下子便直窜到血管,直达心脏的位置。

苏颜惊觉的抬起眼,一闪而过的惊慌落在他眼里,让他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那个人是柏程昱么?”他突然问,苏颜始料不及,脸上是惊怔的表情,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待她想到他问这句话的用意时已经晚了,欧泽轩早在她懵懂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果然不是他。”欧泽轩浅笑着,淡淡的说了一句,心中也并无太大的起落。

也许这是作为爱人的直觉,当觉得面对的人对自己有威胁时,会有本能的防御心理。而每当他看到柏程昱和苏颜在一起时,他是会觉得不舒服,却只因为柏程昱眼里对苏颜那毫不掩饰的关心而已。

他在苏颜眼里并没有看到相同的情绪,那不是爱一个人该有的反应,所以,当柏程昱告诉他那些话的时候,他也只是一时的慌乱,仔细想过之后,就没有那么不安的感觉了。

他的不安,只是来自于苏颜,他能感觉到她有事瞒着他,能感觉得到她身上那股浓重的悲伤,那是即便用再多虚假的笑容来掩盖都藏匿不住的伤痕。

“也许你和我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可是,那个人真的还在么?或者,”欧泽轩一点点的靠近苏颜,近在咫尺的注视着她:“或者,真的有那个人么?”

苏颜肩膀一颤:“有,当然有那个人,我说过,他离开了。”

“是么?”他定定的,心绪沉静,不急不躁。

她说起那个人的时候那所表露出来的感情没有假,反而那么深刻的感情让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容,只是,每当他们靠近时,或者在一起时,那种熟悉而亲密的感觉就更加明显。

欧泽轩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他不相信自己会有苏颜以外的爱人,即使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可他了解自己,不管为了什么,如果他真的心有所爱,是绝对不会和自己“不爱”的苏颜结婚的。

他不是那种会把婚姻当做一个筹码或者是工具的人,所以他开始了调查,开始了大胆的猜想,猜想自己就是苏颜口中的那个人。

就算身边人人都对他有所隐瞒,他也还是在和乔廉通电话的时候,从

他口中得知了他和苏颜在巴黎时的那段过去。

乔廉让他肯定了自己对苏颜的感情,一个人,如果他有所爱的人,如果那个是他刻在心底的人,那么就算世事变迁,就算记忆衰退,就算物是人非,可是,那种爱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和苏颜求证,是因为他想弄清楚她到底在怕什么?如果真的有什么让她那么恐惧而不敢面对自己,那么他愿意给她时间去平静,所以他才没有步步为营的追着她。

“好,我不会逼你去忘记那个人。”他看着此时在他面前犹如惊慌失措的小动物,实在也不忍心再逼她,她不愿意说,他不会逼她,如果过去有什么让她不堪承受,那么,就让他们一起忘掉。

“可是,他不会回来了对不对?而我,我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所爱的人,可是,自从我醒过来后,我就只对你有心疼的感觉,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也不会去强求追寻那些已经失去的,我们何必又一定要执着于过去呢?为什么不可以放过自己?”

“你……你什么意思?”苏颜唇齿颤抖着。

“就算你真的有难以忘记的人,可我们都回不到过去,我想,这次我的失忆,对我们来说,也许就是个机会,可以让我们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机会。”欧泽轩看着她,柔声说了出口。

“你在说什么?什么重新开始?”苏颜猛然一颤,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欧泽轩不慌不忙,也跟着她站了起来,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肩膀,想安抚住她的不安:“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么?这就是我们的缘分,所以,我们就忘掉过去,放掉那些不好的事情……真正的在一起吧,我不打算和你离婚,我希望和你做名副其实的夫妻。”

苏颜惊愣之下微张着嘴,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脑子里刷地一下回想起自己当初在圣母院教堂的祈祷,在欧泽轩出车祸失忆后,她也曾一度以为自己的祈愿终于成真,一度以为这是神灵给自己和欧泽轩的一个机会。

她为了不想让他再重蹈覆辙,已经尽其所能的再避开他,甚至在他住院时心里担心得要命都极力的忍着不去看他。可是,为什么还会这样?难道这只是上天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的玩笑?

“为什么?”她顺着繁杂的心绪问了出来:“我到底有哪点值得你对我好?为什么,你还是要爱上我?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看我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而我在这样的温柔里无处藏身,你只知道我的躲避和拒绝,却不知道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心痛如绞。

欧泽轩一瞬不离的看着她闪动着泪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我想,我有爱你的本能,这是没有理由的。”

命运安排我失掉过去,忘记曾经爱过的你,也不过是为了向你证明,爱不因死亡而停止,不因忘记而消失,爱你,是我的本能,无论斗转星移还是沧海桑田,都改变不了的本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