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袁润之开着自己那辆鲜绿色的QQ龟爬到了公司。市场部的同事一个都未到,进了办公室,就看见纪言则正在收拾资料。

今天,他又是一件雪白的衬衫,昨天也是这件衬衫。记忆中,大学时期,她每次碰到他,他都是身穿一件雪白的衬衫,有一次她忍不住讽刺他:“真是个又懒又脏的人,连衣服都不洗。”

谁知他的淡眸微眯,不以为意的淡淡回复她:“那是因为你不明白什么叫做纯洁。”

纯洁?要是他纯洁,那她就是天使。

她用手指在脸颊处顶了顶,意图顶出两只酒窝来,然后走向纪言则,微笑道:“纪总啊,你好早哦。”

纪言则眈了她一眼,继续手中的资料,收拾完了之后,才正眼看她:“你有驾照?”

纪言则的语气一点都不象是询问句,到象是陈述句。

袁润之狐疑地挑挑眉:“有。”

“还有一辆QQ?”

“是……”纪言则每说一句,袁润之的心就跟着“扑通扑通”地跳一下,这个阴险的男人想干什么,该不会是要她开QQ去裕鑫大厦的工地吧。

“哦,那待会儿你——”

“纪总,你是要我开你的车去裕鑫大厦工地吗?这个没问题的。”想用她的私驾车,没门!就算是QQ,也要有QQ的格调,总之,她的QQ坚决不能被他这种阴险的人沾污了。反正他现在是桑氏集团市场总监,怎么样桑总都会帮他配一辆车的。他是上司,要她当司机,可以,但前提是开他的车。

纪言则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了袁润之有一会儿,有些惊愕:“你……想要开我的‘私驾车’去?”

“嗯嗯。”袁润之频频点头,心道:废话,不开你的车,难道开我车?就算开的是QQ好歹那也是人民币买的,开到工地上,来来回回,她还要花钱洗车,若是不小心刮着,不心疼死才怪。何况如今油价一再彪升,到时候报销单飘到师姐那的时候,谁知道师姐会不会公报私仇打回来。

“你确定真的要开我的‘私驾车’去?”纪言则再次眯了眯淡色的眼眸,眸光闪烁不定,透露出一丝狡黠的意味。

“纪总你别误会哦,不是我想开你的私家车哦,我们这都是为了工作需要。”

纪言则又看了她一眼,削薄的嘴唇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好,待会你就开我的‘私驾车’去。”

袁润之爽快地点点头。

纪言则依旧是笑容灿烂:“正好东西准备好了,那两瓶酒你拿着,跟我来。”

说这男人不帅,女人是在违心,男人是在嫉妒。该死的一颦一笑都充满着非一般的**力,他真不该做建筑这行,应该改去做夜店牛郎,包准大红大紫。

出了办公室,坐上电梯,袁润之跟着纪言则一路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到了地下负一层,她就开台纳闷,停机动车的位置应该再往下一层才对,负一层都是用来停非机动车的呀。

她忍不住问:“纪总,你是不是记不得你的车子放在哪了?告诉我车牌,我帮你找。”

“不用,到了,就这辆。”纪言则停下脚步。

袁润之一直想看看,阴险又变态的纪言则会开什么样的车,结果一辆深灰色旧旧的自行车冲击着眼球,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他口中所谓的“私家车”就是这辆破自行车?这辆又破又旧的自行车,印象中好像他从大学的时候就在骑吧,那时候,无论她到哪,都可以听到女生谈论他穿着白衬衫,骑着车子,迎风飘扬又帅气又拉风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连她这个平下中农都买了QQ了,他要不要这么多年了,身份已是市场总监了,居然还在骑这个老爷车?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纪言则:“纪总,这就是你的‘私家车’?!”

纪言则淡定地点了点头,神泰自若:“是的。”

“可是,这明明就是一辆自行车。”

“私人驾驶自行车,简称私驾车。”

“私人驾驶自行车,简称私驾车——”袁润之突然好想吐血,不,应该像《唐伯虎点秋香》里那位仁兄一样喷血才对。

“喏,车钥匙给你,去开车吧。”纪言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丢给了石化中的袁润之。

“等一下,”不过是一辆破烂老爷自行车,瞧他那口气,搞得象让她开法拉利一样,在“开车”之前,她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纪总,你怎么走?”

“坐车。”

“坐什么车?”

“你说呢?”

“……”果然与料想之中一样,袁润之连忙急急地摆手说道,“我载不动你!”

纪言则不禁弯了弯嘴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说让你载,就算你能载得动,我还不敢坐呢。”

“那你想怎样?”在见到这辆古董老爷车之时,袁润之的内心挣扎了好久,终是下了决定,“纪总,今天我决定牺牲一下,为了市场部的事业,开我的QQ好了。”

纪言则伸出食指在她的面则摇了摇:“不行,今天我们要去见的那位山西缪经理,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做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推销员,他对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情有独钟,而这辆车,就是我从他手上买的。之前我和他联系过,要把这辆车送给他留念。本来我是打算自己骑去的,但没想到袁助理你这么自告奋勇。我做事的原则一向就是给新人积极表现的机会。这两瓶酒,你提好了,要是半路上打碎了,唯你试问。OK,半小时后我们在裕鑫大厦工地门口见,到时我要见人见酒见车。今天的太阳很大,袁助理一路走好。我先行一步。”

伴随着最后一声浅浅的笑声,纪言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内。

明明是盛夏,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冷?

袁润之盯着手中明晃晃的自行车钥匙,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开了锁,推着自行车出了地下停车场,刚好见着纪言则坐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溜串讨厌的尾气。

今天的太阳很大?TNND,这酷暑的太阳哪天不大?

一路好走?TNND,走黄泉路吗?还一路走好?!

这算不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倒失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怎么可以说这是他的“私家车”?两个轮子的私人驾驶自行车?真TNND的活见鬼了……

看着手下的老爷车,袁润之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个阴险的家伙,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在算计她。昨天诱骗她喝下竹叶青,害她出丑,然后盖福字窗帘,咒她早死早超生,今天又玩起私人驾驶自行车,表面跟她玩面善温和,实际上内心如此之阴暗,好个腹黑的极品。

她不过以牙还牙的在餐厅里塞还了买标书的两百块而已,若说她破坏了他的约会,那是鬼话,以他的姿色,走了一个女人,还有千千万万个女人,而且明明就看见他对那个女人一脸的不耐烦,他应该感谢她,及时解救他于水生火热之中才对。

裕鑫大厦在城西新区,半小时要见到这辆破车,是要骑死她吗?这炎炎夏日,阳光这样毒辣,不脱水也脱成皮,真是好没天理,上帝你今天没有洗脸洗眼吗?

“哼,贱**贼!你给我等着,等把这单工程攻下了,我一定要分你的提成分到你哭。哼!”她瞪着老爷车,猛踩两脚,飞快地向城西新区骑去。

半个小时后,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袁润之已然将车停在了裕鑫大厦工地的门口。

纪言则从阴凉的工地门卫室出来,走到她的跟前,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袁助理真的很准时,一分不差。”

袁润之坐在自行车上,伸着舌头喘着气,不停地用手扇着。差一点,她就要横尸街头,这见鬼的太阳,真TNND的毒辣。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阴险的男人害的,她一定要拿到提成,而且要多多的拿。

深呼吸一口气,她下了车,笑眯眯地将酒递给纪言则,道:“天将降大任于私人也,必先美其容貎,塑其身材,增其智慧,赋其力量!不幸的是,老天将这个大任降给了我。所以,纪总,我袁润之办事您放一百个心。”

表面十足的狗腿样,心底却是咬牙切齿地诅咒:笑笑笑,叫你笑,总有一天我要揍得你满脸桃花朵朵开!

纪言则一双琥珀色的淡眸定定地看了她足足一分钟,才启口:“嗯,私以为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虽然老人家有时候会打盹,忘记很多事,但还好没忘记赋予你力量。”

靠!这个烂舌头,敢说她没容貎,没身材,没智慧。个圈圈叉叉!

“快去停车,缪总在等我们。”纪言则抛下一句话,拎着两瓶酒率先进了裕鑫大楼。

袁润之咬着牙,停好车,然后一路小跑着追着跟上前。

一进入大厦,一股透心凉的冷气直向面部袭来,袁润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四处望了望,刷着红色防锈油漆的钢筋铁皮,灰蒙蒙的水泥墙水泥柱水泥地,均露着狰狞的面容。

她跟着纪言则登上那高高的水泥台阶,没有扶栏,就连地面的水泥,还是粗糙未粉平的表面。爬了三层,她忍不住向下看去,台阶缝隙间空****的,看得她一阵眩晕,如果一脚踩空了,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以前,经常听市场部的人八卦,说每一幢高楼大厦,在工程结束之前都要死一到两个人,说这叫做以亡灵祭祀,保佑大厦根基稳扎,否则这幢大厦盖好之后会不吉利。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按住胸口,定了定神,快步跟上纪言则。

突然,纪言则猛地顿住身,她整个人一下子撞上去,吓得尖叫出声:“啊——”

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变了色,纪言则缓缓转首,嘴角隐隐地抽搐:“袁助理,你踩到我的鞋了。”说完,挺直了身体将被袁润之一脚踩下的鞋子重新穿好。

“呵呵呵,对不起啊,纪总。”袁润之干涩地笑了几声。

纪言则没有搭理她,继续向上。

袁润之咬着牙跟上。

又爬了两层,到了转弯处,袁润之脚下踩着一个石子,身体失了重心向前栽去,双手无处可抓,向前一伸,刚好扣住纪言则腰间的皮带。

纪言则再次僵住身体。

袁润之吓得赶紧缩回了手,连忙陪着笑脸:“对不起啊纪总,人家刚才不小心踩到石子,脚底一滑,所以……那个,我绝对没有非礼你的意思啊。你放心,就算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非份之想。对你来说,整个地球最安全的雌性生物就是我。”

纪言则的嘴角隐隐**着,又一次挺直身体,冷淡地抛下一句:“你废话真多。小心点,看着路,掉下去概不负责。”说完淡定的继续前行。

“掉下去概不负责”这几个字让袁润之的身体不由得一颤,忍不住地两步并一步,快步上前,与纪言则并行:“纪总,你说会不会有人走得好好的从上面掉下去啊?”

纪言则斜瞄了她一眼,满头大汗的脸上少了之前那种不服输的嚣张气焰,换之是一副怕死的胆小表情。

他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简单的以一个“嗯”字回应。

袁润之当下纠结地紧皱起眉头,忍不住接着又问:“那个……我以前听市场部的人说,每幢大厦在完工之前都会莫明其妙的死一两个人,真有这种事吗?”

“嗯。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爬楼。”

“什么意思?”

“前两天,有两个工人乘电梯的时候,电梯正好出了故障,两人活活的摔死了。”

“哦,上帝保佑,已经死了两个了,那我就一定会没事了。”

纪言则再次**嘴角,十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有的大楼煞气重,一定要死到三个人才够!”

“……”袁润之的心脏猛然间开始“扑通扑通”的一张一缩,拼命地吞着口水。

又上了三层,突然,一只老鼠从袁润之的眼前倏地一直蹿过,然后延着水泥墙迅速地爬得不见踪影,吓得她又尖叫了一声,紧紧地拉住纪言则胳膊。

纪言则顿下脚步,瞄了她一眼:“又什么事?”

“刚才有一只很大很大的老鼠在爬墙。”

“老鼠会爬墙很奇怪吗?”

“不奇怪。但能爬这么高的楼,这老鼠也太非人了。”

纪言则白了她一眼:“老鼠本来就非人。要想知道它为什么爬得那么高,你就快点爬上去问它啊。”真是让人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

又上了三层,袁润之扶着墙,吐着舌头喘着气,汗如雨下,身上的T恤前后心早已湿透。之前她费尽力气快速骑车到工地,以为坐个电梯就能见着那位山西缪总,谁知都爬了十一层,还是没有听纪言则说到。

那个缪总该不是刚好在顶楼办公吧。

她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冲着离她两米远的纪言则有气无力地喊道:“纪总,到底还有多少层没爬?”

纪言则回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七十七层。”

“七十七层——”也就是说还要再爬七十七层才能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山西缪总?要不要这么悲摧?要不了七十七层,只需再七层,她就可以登上极乐世界了。

她颤抖地深深吸气,头晕脑胀,一阵眩晕,不幸的一口气接不上来,身体软软的摊倒在楼梯上。

纪言则见着,皱紧了眉头,连忙下了几层台阶,蹲在她的面前,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手臂:“喂,你没事吧?”

昏倒的袁言之毫无反应。

“喂,你不是吧,这楼一共八十八层,还有七十七层没爬有什么不对吗?”好吧,他承认自己说错话了,谁知道她这么不经吓,总是动不动玩昏倒。

他看着手中的两瓶酒,思忖着要如何抱她上去。

未久,他两手分抓一瓶洒,然后一手托住她的颈部,一手从她的膝盖下穿过去,将她整个人横抱起,爬了半层楼,到了目的地,然后轻吐一口气:“你还真是给面子,还有半层就到了。”

“牛头大哥,人家正值青春年华,别带我走哇。马面大哥,人家瘦得跟干儿一样,下油锅也炸不出什么油来……”

桑渝看着自己被死拉扯着的衣裙,实在是忍无可忍,冲着她大吼了一声:“袁润之,袁助理,你可以起床了!”

不是牛头马面吗?阴曹地府里怎么还能听到师姐的河东狮吼声?不对,声音听起来好象很真实。

袁润之倏地睁开双眸,便看见桑渝双手抱臂,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瞪着她,目光顺着向下,她的手正不规矩地扯着师姐美丽的裙子。

她迅速松手,弹坐起身,站立好,然后挤了一丝笑容:“桑……桑总。”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桑渝声音浅浅的,温柔而舒服。

要死了!师姐居然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让她的心陡然一跳。她立即摆了摆手说:“哦,没有没有。”

她的眼睛稍微瞄了瞄,环顾四周,已经身在公司市场部的办公室。她抓了抓头发,她记得她爬楼爬到十一层就体力不支晕倒了,至于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还有她怎么回到公司的?

桑渝看着她,淡淡地说:“袁润之,这次你要好好感谢纪总,是他把你从工地一路抱回来的。唉,本来指望你帮这个助手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反倒成了累赘。”

桑渝的话让袁润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直觉反应:“怎么可能?”

师姐在说笑吧。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好心的抱她回来。还有,若不是他,她根本就不会晕倒。这么热的天,很容易中暑,都因为他,她在烈日下暴晒,骑了半小时的自行车,到了裕鑫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拉着她开始爬楼。那一层楼就要转两个弯,一共十一层楼,相当于民宅来说,她爬了起码二三十层台阶。

汗如雨下,体力不支,她要是不昏倒才怪。

“怎么不可能!袁润之,归根结底是你身体素质太差了,早就叫你去正道练练,就知道偷懒,待会下班了,跟我去正道。”桑渝道。

“啊,可不可以不要去……”一提到正道,袁润之的头皮就发麻。

桑渝是跆拳道黑带,不仅在N市开了好几家名为“正道”跆拳道连锁会馆,还身任总店的教练。桑渝一上了道场就跟魔鬼一样。

她记得刚进公司时,为了巴结师姐,屁颠颠地跑去正道报名学习跆拳道,谁知有幸见识了师姐魔鬼般摧残的教学方式,她立马跑到前台,找人家前台小姐要求退款。

师姐简直是太恐怖了,如果被那样惨无人道的扔来扔去,铁定半条命没了。据说,前不久沈师兄也被师姐借机揍了。这个矫情的女人,连自家男人都不放过,要是她去了,她还能全尸爬出正道吗……

“你说呢?”桑渝的声音在袁润之的耳朵里听起来别说有多阴森,“以后我去正道上课,你都得跟我一起去。”

这时,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是纪言则。

袁润之错开视线,便撞见那对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颜色好像比平时深了些许。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恢复神志,对于这双魅惑人心的妖眼,她早已经免疫了,不会被秒杀了。

她在心中念道:哼,罪魁祸首,别以为抱她回来,她就会感恩,这一点小恩小惠,比起他的恶劣行径简直是差太远了,如今还连累她要去正道被打,罪加一等!

纪言则收回目光,走近桑渝,说:“过两天投标,样品要提前送过去,明天,我会安排人送去。”

桑渝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嗯,辛苦了。今天很累,就早点下班吧。”桑渝转身对袁润之说,“你,收拾好了,就跟我一起去正道。”

“不要……”袁润之哀凄凄地说。

“再说一次!”桑渝恶瞪了她一眼。

“要……”袁润之实在没辄,苦着脸,跟在桑渝的身后。

就在两人要出门的当口,纪言则突然出声:“桑总——”

桑渝缓缓转过身:“嗯?”

纪言则看了一眼袁润之,然后才道:“关于市场部人员身体素质的问题,我想等这次的投标结束,材料进场之后,抽三天时间,组织全市场部的人去野外集训三天,希望桑总能批准。”

说完,他又眈了袁润之一眼,嘴角意味不明地轻抬了抬。

袁润之一听,怒目瞪着纪言则,眉毛都快横飞上天了。乍见他那双妖冶含笑的淡色眼眸,恨不能扑上去,抠下来。

野外集训?这大热天的跑什么野外集训?这个阴险又变态的贱**贼,分明就是火上烧油。今天才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会又在想歪点子了。哼,什么抱她回公司,她就知道,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就是为了再狠打一巴掌。她跟师姐去正道,实在不行,她就尿遁装死,反正被打的又不只她一人,而且不会从头到尾被打,但如果跟这家伙去野外集训,什么事都说不准了,一样无法全尸回来。反正横竖都要死,她宁可跟师姐去正道,那里起码有空调,在室内。

当下,她拉住桑渝,说:“桑总,我们还是早点去正道吧。太晚了,让你的学生们等就不太好了。”

桑总点了点头,然后对纪言则说:“纪总,你这个提议还真不错。市场部的人的确很辛苦,如果加强锻炼的同时,还可以和大自然亲密接触,那正好是劳逸结合了。好,批准。”

劳逸结合……

“袁润之差点没吐血了,原来在师姐的心目中,在大自然中被操劳而死叫做劳逸结合,吐血ING……

桑渝的河东狮吼功永远是都是向着袁润之:“袁润之,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过来。”

袁润之回过神,桑渝已经走出门外数步之遥。她不忘恶瞪一眼纪言则,然后快步跟上桑渝,道:“师姐,不是要去集训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正道?”

“我有说去集训就不用去正道吗?”桑渝边说边耸着肩。

“……”袁润之在心中悲鸣:天理何在啊,这悲摧的世界!

走出正道,袁润之不停地搓揉着很痛的胳膊,还好,今晚只被师姐摧残了半小时。

运动之后,加上之前没有吃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决定去离得很近的一条小巷吃夜宵。

那附近有一家很大的夜总会,叫做“金碧辉煌”,有一次被桑总拉去做“三陪”(陪吃陪喝陪划拳),陪完了之后出了夜总会,她无意中发现夜总会对面有一条巷子,摆了长长一条龙的摊子,有麻辣烫,有烧烤,有油炸,有馄饨等等,而且有好几家都是电视美食频道经常推荐的美食小吃。

后来她一个人懒得烧饭,就会开车来这里,从头吃到尾,或者是晚上一个人无聊了,会有事没事拉着小乔一起来这里享受美食。

停好她的宝贝QQ,她顺着一个个摊位一路点下来,然后在馄饨摊子前坐下,叫了一声:“老板,来一碗小馄饨。”

老板一见是她,立刻笑眯眯地说:“今晚又偷懒不想烧饭了?还是老规矩,不要葱,多来点虾皮。”

“哎?当然不是,是我隔两天不吃老板的小馄饨就浑身难受。”袁润之没别的好处,就是嘴巴甜。

“今晚免费送你一个五香鸡蛋。”

“谢谢老板。”哇,她今天赚了一个鸡蛋,价值八毛钱耶。

不一会儿,烤肉串、烤鸡翅、油炸臭干全都上来了。拿起一串蜜汁烤鸡翅,袁润之嗅了又嗅,真是不要太香啊,十分满足地狠咬一口。

吃得好好的,蓦地,一个尖锐的女高音突兀地划破夜空:“Nick,你给我站住!”

Nick?

袁润之停下啃鸡翅的动作。

十多年前,她特迷那个BACKSTREETBOY中的Nick,乱帅的,就算她再是只铁母鸡,每逢只要是BACKSTREETBOY出新专集她都会买回来。不过一个女人喊着英文名字说着中国话,到底这Nick是个中国人还是老外?

由于十分好奇,她想看看这位叫Nick的是不是像想象中的一样帅,于是抬眸,寻向声音来源,便看见几米开外一个熟悉而挺拔修长的身影。

贱**贼?!

袁润之眨了眨眼睛,又不相信地揉了两下,的确是贱**贼。

他叫Nick?!

那位叫他Nick女人,看上去年纪约莫四十岁不到的样子,明艳,婉约,贵气,身着一袭套裙,在霓虹灯下闪闪发光,单凭用肉眼看上去,这套衣裙就价值不菲。

这位贵妇人的身边还立着一位年纪稍轻的女子,估计三十岁左右,长像也不错,脸上的妆容精致得在灯光下看起来十分自然,但是气质比起那位贵妇人就稍差了一些。

贵妇人一直拉址着纪言则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纪言则至始至终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下一秒,那位三十岁的美少妇又向他面前走了一步,刚好挡住了袁润之的视线。

两人叽哩哇啦对着纪言则又不知说了些什么。

袁润之摸了摸下巴,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夜总会,然后目光在贵妇、少妇和纪言则三人的身上来回转了又转,心念:难道真让她瞎掰说中了,这家伙真的是干那行的?然后这家伙今晚一下子碰上了两位客人,两位客人因为争风吃醋,所以就吵起来了?

纪有梅看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儿子,头痛死了。

让他出国,他不要。凭实力考上了本市的H大,起初她以为他对建筑方面感兴趣,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谁知大学念完之后,他搬出家里,跑去学人家做业务员,整天往工地上跑,风吹日晒,原本跟她一样白晳的皮肤,现在都晒黑了。

叫他回家,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半夜才回来。害她一把年纪了,还要半夜起床,只为见儿子一面。叫他别做业务了,他总是沉默以对,不反驳也不顺从,等她苦口婆心说完了,他会面无表情地回她一句:“说完了?说完了,我上楼睡觉了。”

工作的事,只要他喜欢,不提也罢。但是眼看着年纪一年一年往上长,也不见他带个女孩子回来。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家中门坎都快被踩平了,偏偏就没有一个入他眼的。每次有女孩子来家里玩,她总是欢天喜地的,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不到五分钟,便会看着人家女孩子要么白着脸要么黑着脸地离开。

要他去相亲,他也不反驳,每次都会听话的去赴约,但每次都会把人家女孩子气得回来大骂介绍人。就拿上个月,那个家势甚好脾气也好的EVA,居然气得回来说SARA介绍了个鸭。

上帝啊,如果她儿子真的是只鸭,她就阿弥陀佛了。有一段时间,她一直怀疑儿子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有一次她欲言又止,他却很干脆:“我对男人没兴趣。”

当听到这话时,她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可是隔了一分钟他又补充了一句:“但也没有女人能引起我的兴趣。”

她只好抚额吐血地吼了他一声:“你老娘我的客户没有人妖!”

想她开了一家在N市还算出名的婚姻介绍所,成功了介绍了成千上百对的恋人,但是就是搞不定自家儿子,她的金字招牌总有一天要毁在他的身上。

纪有梅叹了一口气,对纪言则说:“阿则,你要是不喜欢EVA的话,过两天你谢伯伯的女儿从澳洲回来,你抽个空去见个面。”

“我不想去。”纪言则想都未想,直接拒绝。

以前就算儿子诸多不愿,但是从不会这么直接地拒绝。

纪有梅深深蹙眉:“阿则,你现在到底想做些什么?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妈不逼你,你想半夜三点回来,非常得OK,没问题。但是有些事,你应该明白。我现在要你相亲恋爱,不是在逼你,是为了你好,因为你还有余地去选择一个适合自己或者看对眼的人。但如果等到某一天,轮到你父亲插手这件事,你就什么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到时候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能追你回来。”

纪有梅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通,希望儿子能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究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可是等了半天,他一直在那边发愣,依然还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欠扁样子,她彻底地没语言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你、你、你给我一块豆腐,我现在死给你看。”

“我有女朋友了。”纪言则的头向一边偏去。

“什么?!”乍听这个消息,纪有梅觉得自己激动地胸腔内那颗脆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纪言则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帐篷下:“喏,就是那个在啃鸡翅的。”

纪有梅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长发的女孩啃着一半鸡翅,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他们看,鸡翅肉挂在嘴边,油顺着向下滴却一点不自觉。

一直立在身旁的侄女SARA迅速凑了过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地盯着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看了又看,然后撇了撇嘴说:“长相一般般,眼睛挺大的,头发也挺长的,但是清汤挂面的垂着,她洗完头发不梳头发的吗?还有身上那件T恤,皱巴巴的。最要命的是她在吃路边摊耶,你看那个啃鸡翅的姿势。要命喏,她怎么可以翘起二郎腿,还在那不停地抖啊抖。真是造孽……”

纪有梅挑了挑眉,深呼吸一口,冲着SARA摆了摆手:“美丑,不重要!头发乱不乱,不重要!衣着皱不皱,不重要!吃饭翘腿,不重要!抖来抖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female,notmaleorshemale(人妖)!”

SARA被姨妈经典的语言震撼住了,嘴角隐隐抽搐:“可是她这个样子,外公见了会不会敲断她的腿?”

“那你外公也没敲断我的腿啊。”

“可不也罚你二十年不准进家门吗?”

纪有梅眼睛一横:“SARA,你要不要试试二十年不准进家门的滋味?”

“我看,还是算了吧……”

袁润之正臆想着纪言则如何收场的时候,谁知他莫名其妙地抬起手来,指向她,然后唇边还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奸笑。心中警铃不由大响,她曾听人说过,做鸭的有时候会为了满足客人另类需要,会做起皮条客。

果然,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一点的女人,也对着她暧昧的一笑。MD,这只死鸭子要是敢向她下手,她一定用手中的钢叉叉死他。

她端起馄饨和一盘子烤味转向另一张桌子坐下,背对着他们。

“哎,她好像害羞了。”纪有梅说。

纪言则微微抿了下嘴角:“正常人都会被你那种三天没吃饭的眼神吓到的。”

纪有梅翻了个白眼,打了儿子一下:“啊,你个死小子,有女朋友了也不说一声,害得为娘我天天为你担惊受怕的。”

纪言则斜眼看着母亲:“纪小姐,如果你吃饱了没事做,能不能回家睡觉?”

“哦哦哦,我明白。你们吃你们的夜宵,我们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改天把她带回去,让全家人看看。”纪有梅向SARA挤了挤眉,“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说着,拉着SARA向一旁的车子走去。

目送着母亲和表姐离开,隔了许久,纪言则才向那个摊子走去。

袁润之感觉到身后一道阴影压了过来,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连忙扒了两口馄饨,站起身对着老板大喊一声:“老板,结账!”

纪言则不声不响地坐在她的身旁,顺手拿起桌上盘中的一串鸡翅啃了起来。

老板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啃着鸡翅的纪言则,便冲着袁润之笑眯眯地说:“你男朋友还没吃完呢。”

男朋友?!

见鬼了,她哪来的男朋友?

袁润之满头雾水,顺着老板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纪言则正在啃盘中最后一串蜜汁鸡翅。她急着叫道:“喂喂喂,你个贱贱贱——谁准你啃我鸡翅的?!”

纪言则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眼看着一根鸡翅很快的香消玉损,若再不出手,另一根鸡翅也将尸骨无存。袁润之不顾一切伸出一双手向纪言则的嘴巴抓去。

纪言则的身体偏偏一倾,躲过了袁润之的双手。他狠狠地一口咬在鸡翅上,然后连钢叉带鸡翅伸在袁润之的面前:“要?”

袁润之刚才用力过猛,差点栽倒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却看见一只被咬了一大口的鸡翅近在眼前。

鸡翅虽依旧香气宜人,但再没了之前的“完壁之身”。

要他个死人头哇!这家伙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鸡翅都啃了一大口了,还好意思问她要不要?谁要啃他吃过的东西,禽流感!

一串鸡翅三块,他一下子就吃掉了她的三块钱,就连好不容易赚来的八毛钱,也一起赔进去了。

恨恨地凝眸瞪着他,她捏紧了拳头,牙齿颤颤地抖了几下,强行逼迫自己平复心境。她咬着牙,咧了自认为还算OK的笑容,对他道:“纪总,常言道,亲兄弟还明算账,所以——”

袁润之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纪言则断了去:“我不记得我妈在外面和其他男人又生了一个弟弟。”言下之意,哪来的亲兄弟。

“……”袁润之翻了翻白眼,管他妈生了几个儿子,她现在要钱,钱钱钱,要钱才是王道,于是伸出手对纪言则说,“纪总,你要付给我三块钱耶。”

纪言则慢条思理地咀嚼着口中的鸡翅,抬眸看她:“什么三块钱?”

“鸡翅一串三块钱,你吃了我一串鸡翅,就是吃了我三块钱。”

“哦,那从八百块里扣。”纪言则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然后又冲着老板叫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馄饨,和刚才的馄饨一起结账。”

“八百块?什么八百块?”袁润之深深蹙起双眉,她什么时候欠这家伙八百块。

蓦地,纪言则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站立在她的面前,迫使她抬头看他。

顶篷上挂着一只油渍斑斑的白炽灯泡,昏黄的灯光上,袁润之发现他那对妖冶的琥珀色眼眸变得深沉了,心中警铃大作,每次只要他的妖眼颜色一变深,就意味着这家伙一定有所不良动机。

纪言则的身体向前微微倾了倾,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袁润之的脸颊上。她的脸倏地滚烫起来,只觉得呼吸一窒。不知怎的,近距离的面对他,她有些莫明地紧张。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她不禁身体慢慢向后倾去,结巴着说:“欠……欠债还钱,天……天经地义,你不要以以……以为你比我长得高,职……职位比我高,我就就……就怕了你,你……你你就不用还钱了。我跟你讲,我的气场很强大的,你是绝对压不倒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起臂膀展露着自己微薄的肱二头肌。

纪言则对她的话置惹罔闻,身体又向前倾了一下,脸就在要触到她的脸颊,而迅速转过,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蠕动:“你未免想太多了,我只想和你说件事。”

还以为这家伙脸凑过来想干嘛。

袁润之深呼了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有话就直说,干什么要靠得这么近,还偷偷摸摸地耳语?”有病啊!

“你确定我要当众大声说出来?”纪言则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嘴角边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干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袁润之又将胸膛向上顶了顶。

纪言则瞄了一眼她的胸部,然后以不高不低反正周围在吃小吃的人都能听着的声音,说道:“袁润之,我刚才想说的是,你的裤子拉链开了。”

顿时,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变得十分安静,下一秒,帐篷内发出此起彼伏抑扬顿挫各式各样的笑声。

袁润之的脸犹如煮熟的虾子一般,里外红透透,她垂下头,迅速坐在板凳上不吭一声,双手摸向小热裤的拉链。要死!她明明上完洗手间有拉拉链,怎么好端端地就滑了下来。

她懊恼地咬着下唇,憋红着小脸,将小热裤的拉链拉上,然后转身与纪言则面对面。

刚要说话,馄饨摊的老板端着一碗热呼呼的馄饨过来,对着她暧昧地笑了笑:“和男朋友吵架啦,吃完我老马的馄饨包你们和和气气。”

袁润之连忙回道:“谁说他是我男朋友!”

老板又笑着说:“哎,你这话,就跟我老伴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每次吵完了架,被别人看见了,她都是会回这一句。”

“……”

所谓越描越黑,袁润之所幸住了嘴,转过脸,她压低了声音质问纪言则:“你做什么盯着我下面看?你就不能说小声一点吗?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大声?!”

“是你让我大声说我才说的。不是我盯着你看,而是你那只猪头晃得我很难受。”纪言则低眸向下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地一句将事情撇得很开。

袁润之先是一怔,再回味“猪头”二字,窘得一张俏脸犹如洒过狗血一般。她飞快地伸手按住纪言则的嘴巴,低吼道:“你闭嘴!”

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纪言则睁着眼睛很无辜地凝视她。

袁润之望着他那一对漂亮狭长的眼眸,心怦怦地跳个不停,脸颊上的温度越深越高,突然想到那家伙满嘴的油,于是迅速收回了手,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又擦,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纪总,我敬你是市场总监,是我的头,关于我裤子拉链的事,我既往不咎,你把三块钱还我,咱们两清。”她心念,当出门踩狗屎,现在最主要的是——要钱,要完钱,她立马消失。

“不是说了从八百块里扣了吗?”

“什么八百块?我什么时候欠你八百块?!”袁润之的声音一下子扬高了八百度。她很少问别人借钱,因为她有个恶习,如果借了钱,会拖很久才还人家。因为阿姨跟她说过:有借无还,再借不难。为了保有她高大威猛的形象,她曾痛下决心,阻止这个恶习发生,那就是不跟人借钱借东西。

“BellaNapoli。”

“BellaNapoli?”

袁润之皱了皱眉头,开始回忆一个多月前在BellaNapoli意大利餐厅里曾经发生过的事,一边回忆,一边喃喃自语:“和小乔吃饭,然后碰到杨伟,然后我砸了盘子,然后跑错洗手间,然后离开洗手间,然后——”她倏然顿住。

“八百块。”纪言则吃了一口馄饨,云淡风轻地吐了三个字。

袁润之瞪大了眼睛,举起手又指向他:“姓纪的,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你怎么像块大豆腐?我早就忘了那天的事了。再说了,我那是以德报怨的帮你,你应该谢谢我才对,怎么可以公报私仇?”

她进市场部,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却发生了这么多悲摧的事,显然是这个男人的心眼比针孔还要小,不服气那天在餐厅的事,所以就公报私仇。

今晚真是见了鬼的在这里碰见他。

哼,阿姨一直说她,全身上下什么不厚,就是脸皮最厚,就算是拉链真的掉下来,又怎样?拉上去不就好了。

纪言则瞄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回道:“你未免想太多了吧,谁有闲功夫跟你玩公报私仇。”

“你不是公报私仇,你干嘛什么酒不送,偏偏送竹叶青?一定是你事先知道我不能喝竹叶青,才非要我试酒。之后还把抵债的破窗帘盖在我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只有盖死人才那样盖,咒我死吗?今天早上更可恶,我是女的耶,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我在烈日下骑自行车骑半个小时?明明还有半层楼就要到了,你为什么要吓我,说还有七十七层没爬?还有刚才,你拉着那两个贵妇盯着我看干什么?拉皮条哇。还有还有,你没事盯着我裤子看什么看?你别以为你现在是我上司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一样可以告你非礼。”袁润之越说越激动,右手伸在纪言则的面前,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鼻尖,“吃我的三块钱,还来!”

纪言则扬了扬眉,用筷子尾端轻轻地拨开她的手指:“袁助理,你真的想太多了,若是换一个人,这些事情都不太可能发生,只能怪你领会不到我话中的奥妙。”

奥妙,奥妙他个死人头啦!

她还洁霸汰渍呢!

每次只要见到他,她浑身的血液就特别容易沸腾。

“我不管奥妙、汰渍还是洁霸,我现在只知道你吃了我三块钱的鸡翅,废话别多说了,要么给钱,要么还鸡翅。”

纪言则吃完口中最后一个馄饨,抬眸凝视她数秒,剑眉轻扬:“如果我说,今晚你请我吃顿饭,下个月算提成的时候,我会考虑考虑。”

纪言则的话音刚落,袁润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成交!”紧接着,眼眉弯了又弯,声音也跟着放得又轻又柔,“纪总,还想吃什么?这条街上的,你尽管点,别跟我客气。”回首她对着隔壁烤鸡翅的老板叫道,“老板,这里再来两串蜜汁鸡翅。”

袁润之三百六十度的态度大转变,让纪言则怔了有数秒。原本以为她会说考虑一下,没想到连挣扎地余地都没有。每次干什么事,好象只要一说有钱,她就会动力十足。就像现在,她的双眸蕴满了辉彩,闪闪发亮,十分迷人。

他不禁失笑出声,想起大学时,常常看到她在学校餐厅里帮忙,有时候会是在超市里,有时候会是在学校附近的肯德基或是麦当劳,又或是什么甜品站之类的地方。总之,哪里有钱赚,她就会往哪里去。

这一点到是和他挺像的。

眨了眨眼睛,袁润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然后两只眼睛开始到处乱瞄。

刚才,纪变态好象在对她笑。他是禽流感发作还是脑子突然抽筋了?好好的做什么对她笑得这么**。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笑起来真是无与伦比的好看。

她咧开嘴,冲着他又呵呵一笑:“纪总,你要不要再点点其他什么吃的?”

所谓小投资大回报。

纪言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开会,别迟到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他的语气怎么好象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袁润之盯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看了许久,脑中一直纠结着他临走前看她的眼神。好象从认识以来,他看她都是鄙夷、蔑视、不屑、唾弃,从未有过像刚才那样,眼波中流露出让人不易发觉的潜藏了很久的欣赏的意味。

欣赏?

他会对她欣赏?

难道她也跟着中邪了?

她没由得颤了两下,冲着烧烤的老板说道:“老板,鸡翅打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