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待会吃完了,你说我们该上哪去?”

“哎哟,这种事还要问人家?讨厌!”

“那……上我那儿怎么样?”

“不怕你女朋友见到我会生气吗?”

“女朋友?谁说我有女朋友?”

“撒谎可是要被雷劈的哦,你不是有个身材挺好的长头发的女朋友吗?”

“身材好?哈,我对旺仔小馒头没兴趣,我喜欢东北手工馒头。”

“你好坏咯,讨厌……”

袁润之的双眸恶瞪着左前方一对不知廉耻打情骂俏的狗男女,右手不停地捣弄着盘中的意大利面,力道大得恨不能连盘子都一起捣碎了。

那个狗男,杨伟,她现任男朋友,居然敢给她劈腿,还敢当着那个狗女的面讽刺她是旺仔小馒头。连吻都没接过,凭什么说她是旺仔小馒头?她的胸哪有那么平?太过分了!

阿姨说过长得帅的男人不可靠,所以她交男朋友的准则是相貌差强人意就好,只要出来不吓到人就行。

经人介绍,她和外表看上去憨厚老实的杨伟交往了半年不到,每次约会大多都是牵牵小手,情到浓时会拥抱一下下。杨伟多次暗示性的想吻她,上个月在电影院里,他紧紧地抱着她,已经将嘴巴凑了上来,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吻上她。可是她一闻到他口腔内那股子浓重到有些发臭的烟味,就不顾一切地推开了他。也就是从那次之后,杨伟对她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找了他很多次,都说工作忙。

忙!忙!忙!忙他个死人头!忙着跟女人幽会!忙着劈腿!这就是他忙的理由。没想到现在这个世道,长相老实,其貌不扬的男人也会招蜂引蝶。

“喏,给你。”坐在袁润之对面的曾紫乔,脸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是很随意的将自己吃了一半的意大利面递给了她。

袁润之不明所以地看向曾紫乔:“干嘛?”

曾紫乔简明扼要,直击重点:“刚帮你问过了,一个盘子二十五块。”

“二十五块?”

“如果觉得难受的话,就去吧。”

如果再不明白小乔的意思,她就是白痴了。

一个二十五块,两个不就五十块。不就是五十块么?她付得起,大不了少存一个半月的硬币。

这已经是她正式交往的第三个男友了,居然也劈腿了。前两个劈腿的她都默默地忍了,但是这个杨伟,居然在背后这样讥讽她,如果今天不好好教训这对狗男女,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蹭”地一下,心头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霍地,她站起身,操起面前的两个盘子,怒气冲冲地向那对狗男女走去。

“啊——”

“啊——”

“救命啊——”

“之之——”

狗男女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彻响了整个意大利餐厅。

“啊你妈个头!救你妈个头!之你妈个头!敢说老娘是旺仔小馒头?旺仔你妈个头!东北手工馒头大有个屁用?在超市里卖得有旺仔小馒头贵吗?你个不识货的死**,叫你劈腿!你个狐狸精,叫你勾引男人,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们两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袁润之彻底地暴怒了,除了将两盘意大利面盖在了杨伟和不知名的狗女头上,还将他们两人桌上的食物饮料全部砸在了他们的身上。情绪难以控制,根本不解气,她顺手操起隔壁桌的盘子,又砸了过去,然后越砸越起劲,甚至连隔壁几桌的空盘子也全部用上了,最后就差没将整个桌子都掀了。

餐厅的大堂经理和服务生闻声迅速赶到,却怎么也拦不下暴走中的袁润之。

只听袁润之操着盘子,对他们怒吼着:“你们给我站住!砸坏了盘子,老娘赔!不就二十五块么,谁要是拦我,别怪我手中的盘子不长眼!”

常言道,失去理智的女人千万别惹!

大堂经理拉着服务生到一旁,一本正经地说:“顾客就是上帝,上帝满意了,就是我们的成功。何况是在收拾小三呢,让她收拾。明天的报纸记得多买几份啊,这个月的广告宣传费又省了。还有,记下她砸的盘子,明天通知采购部,以后专门买这家的盘子。”

服务生:“……”

一时间,原本气氛浪漫、格调高雅的餐厅乱了套。

店堂内的客人,都忘记了盘中餐,一个个翘首期盼下面更精彩的情节。

杨伟从未想过素来好脾气的袁润之发起火来居然比孙二娘还要彪悍。他顾不得身旁刚勾搭上的女人,抱住油腻腻的头,逃命似的滚出了这家意大利餐厅。妖娆的狐狸精也顾不得清理布料不多的衣裙,趁着餐厅人员拉住袁润之的空隙,捂着脸也一拐一拐地跑出了餐厅。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雨终于过去了,餐厅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所有人都感慨这场剧怎么这么快就完了,甚至还有人高喊:“怎么不继续砸了?”

“人都跑了,还砸什么?!”

服务生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着现场,在听到客人喊声后,一个个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就算盘子客人陪,碎屑也要他们清理啊。

袁润之沮丧地坐回座位,看着曾紫乔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按着手机,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不禁埋怨:“喂,你在干什么啦?人家失恋了,现在心里好难受……”

“等你失身了再来和我哭诉吧。”曾紫乔依旧专心致致地盘算她的手机计算器。从大学认识袁润之到现在,这丫头不知被多少个男生劈腿,所以对于袁润之失恋,她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你要不要这样无情喏?好歹安慰一下人家嘛。”袁润之捧着脸,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曾紫乔抬眸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我在帮你算,你砸了多少个盘子,一共要赔多少钱。我觉得安慰你不如帮你算算该赔多少钱给餐厅来得实际。”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一提到要赔钱,袁润之立马忘了失恋之痛,捂着胸口抽搐起来,“我好像砸了不少,就连摆在隔壁几张空桌上的盘子也都被我砸了。哎哟,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嗯,你砸得很high。”

“要死了!我到底砸了多少?”她将头伸到小乔的面前,意图看清那小小的手机屏幕上的金额。

“嗯,等下,马上就出来了。”曾紫乔不急不慢地说着,隔了两秒,将手机屏幕展现给她看,“九个小盘子,两个大盘子,外加两只酒杯,一共是七百九十五块,好像还要加收服务费。”

“七百九十五块?!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袁润之拍着桌子跳了起来,“不是二十五块钱一个吗?两百块不到才对啊,你有没有算错?”

“我们的盘子是二十五一个,可是你还砸了隔壁那几张空桌上的盘子,很不幸的是,其中有一张桌子上的两个大盘子是三百块一个,再加上酒杯——”

“……”袁润之一张俏脸整个垮了下来,哀凄凄地咬着银牙。只是涂一时之快,把两年的硬币全砸没了,早知道要赔这么多,打死她也不会砸的。

七百九十五块,那可是要吃多少盘意大利面,早知道她去吃兰州拉面了……

她哀怨地抬眸看向怂恿她犯罪的曾紫乔。

曾紫乔就像是她肚里的蛔虫一样,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优雅地一笑:“我只把我手中的盘子递给你,可没把隔壁几桌的都递给你。所以,我只负担那二十五块。”

“……”袁润之彻底无言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打了一份对账单过来,金额却是九百一十四块,原因是加收了15%的服务费。

914,就要死……

袁润之捏着那对账单,看着三个数字,感觉心脏都快要停止了跳动,站立的身体不由得晃了两下,对服务生说:“我……我先去洗手间一趟,一……一会就来结账……”

曾紫乔轻啜一口果汁,依旧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对了,忘了说了,你刚才砸得太high了,胸前沾了好大一块油渍。”

曾紫乔的话音刚落,袁润之迅速低头一看,刹那间,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又再猛地扩张开来。

西施捧心!

不行了,不行了,她得赶紧去洗手间,再不去,说不准她要口吐白沫了。

身上的白色T恤啊,是她勒紧了裤腰带,咬着银牙,花了九百八十八元买的第一件奢侈品啊。

小乔啊小乔,要不要每次都在适当的时间往她的伤口上狂撒盐……

踉跄着步伐,袁润之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走到洗水池,对着镜子,她才看清身上的九百八十八元被毁成了什么样。顾不得T恤否还穿在身上,她拧开了水龙头就倾身开始搓洗胸前的油渍。

心痛死了,从来没有一次性损失过这么多钱,前阵子刚被她那吃人不吐骨头那个老板桑渝给削了一部手机,说起来那手机虽然只有千把块,还是用了N久的老爷机,可好歹也是钱买的哇,就那么因公殉职,说没有就没有了。讲起来,桑渝还是她师姐,可是对待她总是像那秋风扫落叶那般无情。还有好友小乔,总是会不声不响地挖个陷井让她跳,就像刚才,明明知道她控制能力差嘛,砸盘子的时候就该拦着她。可偏偏小乔就喜欢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遇到这两个要命的女人,她的人生要不要这么悲摧啊。

说白了,都怪那个贱男人杨伟。

“杀千刀的**,这两千块,老娘要不是不跟你讨回来,老娘袁字就倒过来写。”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她拼命地用洗手液搓洗着胸前的油渍。

“喂,你到底要洗衣服洗到什么时候?”

突然,一个慵懒却很好听的男声自袁润之的身后响起,吓得袁润之难以抑制地尖叫起来:“啊——色狼——”

面对袁润之杀猪叫的声音,纪言则充耳不闻,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十分淡然地立在男洗手间的入门之处。立在水池边上的她,一副活似被鬼掐的模样,看得他不由微微蹙眉。

这个女人怎么到哪都是这种白痴样,连上洗手间都分不清男女?

这色狼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袁润之迅速转身,便看到一张十分欠揍又熟悉的脸。

“原来是你!”袁润之拍了拍胸口,愤慨地瞪着纪言则。

如果问袁润之,这辈子她最想揍的人是谁,那个人一定叫做纪言则。

偏偏好死不死的两人还同校,从在H大的时候这梁子就结下了,出了H大,还总是能遇见他,然而每次遇见他,都代表着准没好事。

就拿前阵子皇廷酒店投标的事来说,她和市场部的杨经理约好了一早就赶到招标办买标书,在进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其他几方竞争公司的代表人,其中就有GD公司的纪言则和其同事。

所谓商场如战场,此次竞标最有可能中标的几个公司代表全挤在了一个电梯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气氛怎能和谐?GD公司的人嘴巴好似那粪坑里的石头,只听他们挑衅说什么建筑行业乃男人的天下,不过有些男人就喜欢整天围着女人转,就好像古时候皇宫里的宦官。

太监就太监,偏偏还要说宦官以显示自己有学问。

说这话的人虽不是纪言则,但是在袁润之听来,是不是他也没差。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觉得纪言则的嘴巴很臭,没想到,他们GD公司的人嘴巴是一个比一个臭,果真是蛇鼠一窝。

建筑行业乃男人的天下,这话没错,但,桑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桑渝偏偏就是位年芳二十七的妙龄女子。长耳朵的人都能出来这话含沙射影讽刺的是杨经理。

杨经理堂堂七尺男儿,被这帮子人说得如此不堪,连她听了都想揍人,可是杨经理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态自若。她不得不佩服杨经理的涵养,面对那样的羞辱,都能忍下。

杨经理云淡风轻地和她聊起了最近一段时间比较热门的台湾偶像剧:“之之,我老婆这几天天天在看那个什么《败犬女王》,这个名字真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说一个女人养狗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取意是败犬的吠声。”

此话一出,袁润之对杨经理的敬仰有如淘淘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烂,一发不可收拾。

杨经理一语双关,用败犬的吠声暗寓面前的人无论说什么都当那是在犬吠。桑氏集团是建筑装饰业的佼佼者,对于这次皇廷酒店的工程项目势在必得,那些人是嫉妒他们,很明显是败犬的吠声。

她立即接话:“是喏是喏,那片子我也有看。哎?杨经理,你有没有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好多狗叫哦。这招标办的大楼里,怎么突然一下子养了这么多狗啊?”

双方拔剑驽张,纪言则那帮子人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真是大快人心。

口舌上占了上风,可是进了招标办,囧事发生了,也不知怎么的,杨经理的钱包被人扒了,所以付钱的事就落在她的头上,结果更加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急急忙忙,抓错了包,所以,钱包忘带了……

皇廷酒店招标很变态,这次标书一共只发了十份,先到先得,如果拿不到标书,就意味着还没竞标就出局了。放眼整个招标办,除了那几头吠犬,就是招标办的人,上哪去弄那两百块?

杨经理联系上的人赶不及送钱过来,这眼看着就还剩下最后一份标书。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人得手,她一屁股坐在那份标书上,不让招标办的人出售,弄得招标办的人嚷着要关门放狗。

双方僵持不下,突然桌子上飘下了鲜红的两百块,接着磁性般的动人声音响起:“标书给她,钱我替她付。”

双眸中扑朔着闪闪的泪光,她激动地抬首,想看看是哪位恩人,谁知却是见到纪言则那张欠揍的脸。这家伙怎么会那么好心借她钱?

纪言则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淡淡地说:“不要就算了。”

她眼明手快,一把压住了那两百块:“算什么算?你放心,出了这里我就还你。”

纪言则没有说话,她依稀记得,他只是微眯眯了他那双妖媚的琥珀色凤眼,流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便转身离开了。

她心有不甘,就在他快要出招标办大门的时候,她又追了上去,大着嗓门嚷开:“喂,做什么那么好心借钱给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纪言则出了门,下了台阶,走出好几步远,蓦然回首,嘴角微微**了几下,冷嘲热讽地回道:“你未免想太多了,我只是预防伤及无辜,弄得人人皆知你是H大出来的。”言下之意,借她钱,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丢H大的脸,因为他也是H大毕业的。

瞧这借钱的目的……

为了两百块,她忍了。

事后,她想要还钱给他,却总是找不着机会,没想到今天却是在这里碰上了,这家伙该不是变态的讨钱讨到女洗手间来了吧。

她的身体向水池台边靠了靠:“不就那两百块钱,又不是不还你,待会出去我就还你,你至于要追债追到女洗手间吗?”

纪言则微眯了下琥珀色的眸子,半晌,才淡淡地道:“根本就没有期待过。”从那两百块抽离钱包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指望过那两百块钱有一天会主动滚回他的钱包内。

“那你干什么追我追到女洗手间?!”袁润之的声音整个变了调,有些防备地看着他,然后身体往水池边上又缩了缩,右手下意识地向上抬了抬,以护住自己湿漉漉的胸部。

她想起昨天晚上新闻报导,最近多家商场餐厅女洗手间,出现变态色情狂用手机拍女子如厕照片上传播到互联网上的恶劣事件,警方目前正在追察中,提醒各位广大女性市民在公共场合如厕要小心。该不会那个变态偷窥狂就是他?!不然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好端端的趁整个洗手间就她一个人的时候跑进来?

纪言则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不悦地轻挑了挑眉,又扫了一眼她以手护住的湿漉漉的胸部,淡淡地道:“我对Aminus没兴趣。”

Aminus?Aminus!Aminus——

居然说她是Aminus?!

一个晚上一连两次被两个男人嘲笑自己的胸部,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容忍的。

袁润之咬着牙,捏着拳头,忍无可忍地冲到纪言则的面前,一边指着他的鼻子,一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颤抖着身子说:“贱**贼,别怪我今天不念及同门之情,我一定要打110报警,为民除害。你这个变态偷窥狂!”

贱**贼,是她给他起的外号,因为这三字的声母与“纪言则”三字刚好都是JYZ。

说到做到,她迅速地按下了110三个键。

纪言则对“贱**贼”三个字显然已经免疫了,依旧还是之前那样神泰自若地看着她。

“唉,小姐,你到底还要占着我们男洗手间多久?!求求你,行行好,我真的快要憋不住了。”门外,一位戴眼镜的男士脸部表情痛苦,双手捂着下体,两只脚还在不停地左右跺着。

袁润之正在等110接通,不耐烦地甩了门口那男士一句:“吵什么吵?!要去男洗手间不会去隔壁啊?”这年头怎么变态这么多?

纪言则越过她,不明所以地哧笑了一声,然后走向小便斗的位置。

“笑什么笑?!”袁润之跟着他的方向转身,当前方一排不应该出现在女洗手间的东西——小便斗,赫然跳进她的眼眸中,伴随着手机节奏感十足的机器声“您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请稍候。您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请稍候。您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请稍候……”她当场石化“。

纪言则从裤子口袋里缓缓伸出手,袁润之的眼睛跟着他的手上下转动,就在那双手向下探去,意图要拉开裤子拉链的时候,她立即挂了电话,对他狂吼了一声:“住手,你这个变态!你这个变态!你这个变态!啊——”

袁润之捂着脸叫着冲出了洗手间。

袁泣之冲出男洗手间的那一刻,引得无数男士竞相感叹:

“天啊,她总算是出来了。”

“终于可以解放了。”

“难怪她男朋友劈腿,原来是个变态。”

袁润之遮着脸,逃到了隔壁的女洗手间。

门口,曾紫乔优雅地吸着烟,微笑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不叫住我啊?”袁润之哀怨地瞅着曾紫乔。

“啊,我有喊啊,是你自己没听见。”曾紫乔耸了耸肩,以示无辜。她的确有喊,不过这丫头没听见就一头冲进男洗手间,自然,她不可能跟着冲进男洗手间。刚好,在洗手间门口遇上纪师兄,所以咯,就拜托纪师兄转告那个丫头在没丢人之前赶紧滚出来。谁知道,这两人在那种地方,也能吵起来。

“……”袁润之无语地咬着嘴唇。

“吃饱了,去逛街?”曾紫乔爱怜地拍了拍她,像安抚小狗一样安抚她。

袁润之低头看着身上九百九十八元的T恤,决定去买件上衣,她果然只配穿地摊货。点了点头,跟着曾紫乔出了洗手间。

正要离开餐厅,袁润之看见纪言则和一个长发的MM坐在临窗的位置。

袁润之一看到他就有气。这个家伙从一进门就知道她进了男洗手间,却不跟她说,还站在那里嘲讽她是Aminus。

Aminus是吧。

Aminus也是有人格的,有尊严的。

“小乔,你等我一下。”

她从包里掏出两百元钱,然后快步走向纪言则。

纪言则端起杯子,刚想喝一口茶,却见袁润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不禁微微皱眉,这白痴女人不回家换衣服,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他忘记要喝茶,定定地看着她一路向他走来。

袁润之站立在纪言则的面前,原本一副恨不能撕了他的表情像变脸一样,瞬间转为笑靥如花,对他抛了个媚眼,然后以一种嗲到让人想抽她的声音,说:“哎哟,纪宝贝,正是好巧喏,居然在这里碰到你。真不好意思,前天晚上钱包被人扒了,包里就只有八百元现金,喏,这是差你的两百块,补给你喏。”她将两百块钱塞进纪言则微敞的衬衫领口里,还不忘捏了下他漂亮的下颌,但见他的俊脸越来越阴沉,她又呵呵暧昧一笑,“纪宝贝,我还有事要先走,和朋友玩得开心啊,改天我去店里找你,你要和妈妈桑说哦,不许给我接别的客人咯。走了,拜拜。”

临走之前,她又捏了捏他坚毅的下颌,对他抛了个媚眼,飞了个吻,然后像一条无骨的蛇一样,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出了餐厅。

纪言则望着那抹像蛇一样的纤影,抿着嘴角,面不改色,不徐不急地将那两百元钞票从衣领里抽出来,看了两眼,然后以手展平,若无其事地放进了钱包内。

坐在纪言则对面的美女EVA,忍耐终于到了极限,霍地站起身:“Sara和我说你是做建材销售的,说你没有女朋友。那个女人……她刚砸了隔壁一桌,怎么又和你……纪先生,你到底是卖什么的?”她简直不敢相信,高雅端庄的Sara将自己的表弟介绍给她当男友,居然是一只鸭……

纪言则再度端起面前的绿茶,轻啜了一口,神色淡然:“什么东西能卖卖什么。”

任凭谁听到这句话,都会觉得有更深层的意思。

“……”EVA的脸部风云色变,努力站稳脚,飞快而委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纪先生,我想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快步离开这家餐厅,就像是后面有鬼追着她似的。

对于自己的事纪言则一句也不愿多讲,若不是被老妈逼着来相这个无聊的亲,若不是想给老妈和表姐Sara留点面子,说不准在这个女人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会起身走人。

他摸了摸下颌,又望向窗外。

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张横眉瞪眼的小脸,似乎,每次遇见她,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丢人事情发生。

一千块过夜费?那就是还差八百块咯。

他淡淡地勾了勾嘴角,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绿茶。

出了餐厅门,袁润之拉着曾紫乔一直跑离餐厅很远的地方才停下。

“那个……贱**贼……有没有……追过来?”袁润之弯着身不停地喘着气,真是太久没运动了,跑几步都比以前在学校时候喘,想当年,她可是校运会一百米冠军。

“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毒……”曾紫乔跟着喘息,半条命都快要被之之搞没了,她可是穿着三寸高跟鞋呐。

要不要这么作孽!

“知道吗……网络有句流行语叫做……我是被逼的……”袁润之深吸几口气,装模作样地吐呐三次,才稍稍缓过气,“谁叫他在人家那么悲伤的时候还嘲笑人家是Aminus!”

也不能怪她刚才那样对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这样倒霉,遇到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他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拽样。

“Aminus?哈哈哈——”曾紫乔完全没了淑女形象,笑得张扬。

“要不要笑成这样啊?”袁润之不满地撇了撇嘴。

隔了一会儿,曾紫乔终于敛了笑意,挤了挤她,一本正经地说:“哎,你说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就没办法化解了吗?一开始我总觉得你阿姨半吊子的像个神婆,但是好像从那件事后,你好像真的……很衰耶。”

袁润之的表情一僵,脸一黑:“我阿姨不是神婆,而是我们桃花镇真的有这个传说。不然,我会这么惨吗?每次交男朋友都会被劈腿……不过,说起来都怪你!”

“喂喂喂,明明是你自己偷懒,如果你从男生宿舍正门进去,把那封信交给我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每次都是小乔有理。

“真的没办法化解了吗?要不,改天我们去庙里烧高香吧?”

“阿姨说佛是不能乱拜的,香是不能乱烧的。”

“你还真是鸡毛。”

“……”一提起“那件事”,袁润之就无比惆怅,结果反被小乔说自己鸡毛……

第一次遇见纪言则,是因为一枚被他踩在脚下的硬币。

当时袁润之是一位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而纪言则是大二的老生。虽然袁润之没有看清他长得什么模样,但是“纪言则”三个字从那天起就已经深深地铬进了她的脑袋里,当然,并不是什么高大英俊威猛的形象。

据说他为人懒散,孤傲,不合群,喜眠,不思进取,一张坏透了的嘴巴说哭过很多女生,就这副德性还长年占据H大帅哥排行榜前三甲,只因有一副非常受用的好皮囊,尤其是那一双琥珀色的妖眼。

在她看来,排行榜上,无论是冰山型的沈师兄还是火山型的曾师兄,随便一个挑出来都比这家伙强百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她一直想不通,那么多女生倒追无果,反遭其辱,还总是有人会前赴后继,这不是脑子坏掉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帮小乔送情书给曾师兄,也许她也不会那么快再遇纪言则。

小乔,全名曾紫乔,也就是餐厅砸盘事件的怂恿者,号称H大第一美女,天使的容貎下暗藏一颗“邪恶”的内心。

她记得,刚认识小乔的时候,小乔冷漠得就好似那千年冰山,任凭她一腔热血也无法溶化。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就是变态得喜欢有事没事偷偷欣赏小乔。怎奈?某日终将曾美人逼怒,于是美人塞给她一封信,拜托她交给正在读大三的哥哥曾梓敖。若不是她一开始就八卦到曾师兄与曾美人乃非血亲的兄妹,还当曾美人也如同俗人一般暗恋H大帅哥排行榜上的曾师兄。

她一直好奇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可是曾美人却是阴沉着一张俏脸,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只是很淡定地对她说,把信送到就好。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她袁润之飞人传书,只为博美人一笑。

那日,阳光明媚,观天象乃吉兆之日。

鉴于之前去过男生宿舍借篮球,她被男生宿舍内多种混合型的销魂气味熏倒了之后,就发誓今生今世再不要踏进男生宿舍半步。所幸,曾师兄的宿舍在一楼107室,她可以从南面阳台那里把信塞给曾师兄,不用进男生宿舍,又可以避免到时传闻她爱慕曾师兄的流言四起,而引起校内不必要的暴动。

她捏着那封信,大步流星地向男生宿舍步去,绕至南面,凭借着记忆数着哪间是107室。正当全神贯注地数着宿舍时,蓦地,有几滴水滴在了她的脑门上。她皱了皱眉,伸手抹了下,果然是水滴,难道下雨了吗?仰头,想看看怎么回事,殊知,就在她仰首的瞬间,一个不明物体正好盖在了她的脸上,眼前突然莫明的一黑。

只听楼上一个男声惊叫:“要死了,怎么就掉下去了。”

嘴角微微**,她抓下那个不明物体,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当一条印着“CK”两字母的男式三角**时,她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沸腾了。

考进H大时,临行那日,阿姨特地与她交待,桃花镇有个传说,就是黄花闺女切记被男人的**砸到,否则这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找着男人,就算找着男人,那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三角**!居然是男人的三角**!

她,袁润之,堂堂黄花大闺女,人生美好,前途无量,居然被男人的三角**砸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她这辈子都别想找着好男人,就等着做老处女吧。

这该死的**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的,晒个**都TMD的这么没水准。

她横眉再次抬头,看到三楼一个男生鬼鬼祟祟,然后又一个男生探了一下头便又缩了回去。

302,掉**的宿舍是302。

管不了那男生宿舍里的味道是如何的“销魂”,她一定要把这条该死的**套在那个男生的头上。

啊啊啊——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在她人生最辉煌的时候,被男人的**盖脸了。

袁润之黑煞着脸,怒气冲冲地冲进了男生宿舍。

“啊——”

“啊——”

一声又一声的男生避羞声此起彼伏。

都入秋了,这些男生作什么还要这么****的穿着小**到处晃**?

袁润之一鼓作气冲上了三楼,冲进了302室,扬着手中那条黑色的CK**,冲着宿舍里那几个正在打牌的男生河东狮吼:“这条**是谁掉的?”

几个打牌的男生先是怔了几秒,然后齐刷刷地将手指向了临窗的下铺。一个男生以书盖着脸,半躺着休息。

她捏紧了那条CK**,冲了过去,冲着那个男生吼道:“喂,这条黑色**是不是你掉的?!”

好吵!

纪言则听到那一首怒吼,不悦地皱了皱眉。刚才不过是借着本书催眠,还没睡沉就被这尖锐的声音吵醒。

他拿下盖在脸上的书,抬起迷茫的双眸看向立在床边剪了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女生。只见那女生扬着一条CK**,黑煞着一张脸,凶巴巴地立在他的床头质问他。

他眯了眯眼,这个乱七八糟像鸟窝的头发好像在哪见过。哦,他想起来了,前几天莫名其妙为了一枚硬币抱他大腿的那个。

他又瞄了一眼那条CK**,挺熟悉的,好像自己也有这么一条。

只是一眼,袁润之被秒杀了。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血液沸腾。

浓黑的眉宇下,闪烁的是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眸,俊美的五官,削薄的嘴唇,性感的下颌,拼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张完美无缺的帅气脸庞。

吼!**男居然长得这么人神共愤!

但,阿姨说了,男人越是长得好看,就越不是东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乱丢**,真是太不道德了。想到她洁白无瑕的脸蛋被这家伙的**盖了,就觉得十分晦气。

纪言则再度眯起眼眸,看她,不解地问:“你拿我**干什么?”

袁润之被他的问话弄得一愣,那语气,搞得就好像是她故意偷他的**一样,愤愤地吼了一声:“谁拿你**了?!”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你的——”袁润之吼了三个字,发觉话题被这个莫名其妙地家伙绕住了,“喂,明明是你乱丢**,什么我拿你**?你简直是个变态暴露狂!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条该死的**,有人可能会倒霉一辈子。”

“有人倒不倒霉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倒霉。”声音淡淡的,极度慵懒。

“你、你、你这个混蛋——”袁润之气得将**扬起,索性跳上他的床,扑向他。

袁润之素来好脾气,但是好脾气也是有底线的,现在她的底线就是黄花大闺女不可以被男人的**盖脸,加上这个满脸桃花的男生嘴巴这么坏,还不肯认错。

长得帅就了不起,长得帅就可以将**到处乱丢人盖人脸?

她赌咒,要是她不把这该死的**塞进他那张臭嘴里,她袁字倒过来写。

本来躺得好好的纪言则,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头发乱七八糟的女生会扑向他,将他整个人压在**,“喂!你干什么?!”

“干死你——”袁润之歇斯底里地狂吼一声,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全屋子的男生集体以膜拜的眼光看向她。

偶像,绝对的偶像!雷人也雷得这样销魂,简直是太萌了。

因为一条**,302宿舍突然引发一场**,整个宿舍楼的男生全部涌向302,观摩这场H大来前所未有的“**对决大战”。

302的男生不亏是学经济的,就是有生意头脑,在两人“**”对决开始,他们就一边收门票,一边下赌注究谁吃了谁。

对战持续了近一分钟,画面便定格为纪言则双手分别压住袁润之的双手手腕,双腿压着她的双腿,撑在了她的上方。

除了两人急促的呼吸之外,更多的是一阵又阵地旁观者的频频抽气声。

次日,学校宣传栏内展出了两样东西,震撼了全H大的师生。

第一样就是袁润之与纪方则“**对抗战”的系列照片,照片上方是用红笔标识的一行特大号字:之之“干”师妹,你是我们的偶像!

制作者特地将那个“干”字加粗,并且在每张照片下面都会写上一大段雷人的旁白,非常贴切地形容了她被压倒在床的实况,例如:“之之干师妹满面潮红,杏目圆睁,原本非常个性的一头俏丽短发,经过一场激烈对战之后,成了一只华丽丽的鸟巢。”“我们的拍摄者TX非常的专业,角度啊角度,照片上只看到之之干师妹漂亮的锁骨,至于白衬衫下之之干师妹的曼妙身材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景,也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则则师兄知。”“我们的则则师兄,哦,不愧是长年占据H大帅哥排行榜前三甲的人物,瞧那迷死人眼神,哦,人家被瞬秒了,人家好寂寞好空虚……”

第二样是一封情书,情书上曰: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明月四时有,何事喜中秋?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原本是张写了诗词的便笺纸而已,但经过“专业”无聊人士破解之后,才恍然,这是一封写给大三曾梓敖的情书。每年写给曾梓敖的情书多不甚数,何以这封情书这样轰动整个H大。原因无他,此封情书乃隔壁照片上的女主角袁润之在与男主角纪言则**对抗之后落下的情书,加之落款是一个堪比佐罗的“Z”字。

世间无巧不成书。

袁润之刚好住在学校B区T栋518宿舍。一夜之间,“HK518”神话狂潮再掀,一条**引发的血案,成了此后H大多年来经久不衰的话题。

对袁润之来说,那场对抗赛至今记忆犹新,正因为那条**,给她之后的人生带来了毁灭性的杀伤力。

她的名字在H大一夜之间迅速蹿红之后,便遭到了曾团与纪团的抽风女粉的变态攻击。有一天,被几个狂迷曾师兄的女生围堵在公共浴室里不得出去,若不是冰山美人曾紫乔援手相救,只怕她要在浴室里过夜。曾紫乔不仅是“H大第一美女”,又是曾梓敖的妹妹,有她罩着,袁润之的四年大学才可以一帆风顺,畅通无阻。

然而摆脱了女生的纠缠,烂桃花也一只一只接踵而来,可谓是“蝴蝶效应”。每当她欢天喜地进入一断感情时,总在不久之后便被无情的宣判——你被劈腿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至今,工作都有两三个年头了。

可怕的**诅咒,居然真的应验了。

“别这样了,其实,现在见到那个杨伟的真面目,总比婚后知道的好吧。说起来,是应该怪我。”回忆起往事,曾紫乔不忍地又安慰起袁润之。其实,若不是当时嫌之之整天出现在面前很烦,也不会想到让之之送那封信。若是那个桃花镇的传说是真的,那么,她的确是这事的罪魁祸首。

“唉哟,这么多年了,你要不要现在才来承认?反倒让我有一种负罪感。”袁润之撇了撇嘴,“切!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没了再找呗。其实要怪,就怪整个社会的风气吧。阿姨说的一点也没错,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她说我妈当年,未婚先孕,再遭男人抛弃,生下我这个拖油瓶,最后落得个郁郁寡欢,归西了。丢下嗷嗷待哺的我也就算了,还害得阿姨有严重心理阴影,大半辈子了也没见她找个正经男人生活。像我妈那样,在婚前就和男人滚床单,我是没这个勇气,就像你说的早点认清那个死**的真面目,总比婚后才发现要好。”

曾紫乔点了点头:“嗯,回去泡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明天早上起来,满街都是男人,随便挑随便选。”

“随便挑随便选,一大早的去菜市场买菜啊?”

曾紫乔笑了笑:“走吧,去逛街。看中什么衣服,我来买单好了。”

“你是在刺激我钱没你多吗?”

“你得了吧你,明明比我有钱,还在跟我装!真是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