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的声音都似乎带着蛊惑。
这世间的妖怪,都是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生长,因此个个都有一副令凡人心悸的美貌,玉姣娇美动人,淡漠疏离,而李鱼却艳丽逼人,慵懒风情。
她和一点红平日里的活动,当然不可以全部展现给他们看……李鱼还没有舍己为人到这个程度。
她只是很蜻蜓点水,而一点红的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看起来好似是完全被禁锢在他的怀中一样。
一点红是个精壮结实的杀手,腰间还别着他纤薄的利剑,这般姿态,其实也是很强势的,好似他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怀中的妻子纤细,能被他一下就收进怀抱之中。可是再细看,真正掌握主动权的,又是哪一个呢?
这糜艳、残酷又美丽的场面,令楚留香腰腹间的肌肉都忽然缩紧了,微微的疼痛着。
他的眸色暗沉沉的,瞟了一眼趴在浴桶边缘的玉姣,玉姣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鱼与一点红,她的脸有点红扑扑的,嘴巴微张着一呼一吸,又有点兴奋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楚留香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丝微笑,他已感到自己身上正在微微的发汗,血液似乎也已慢慢变得滚烫起来。
李鱼今天才刚刚吸过血,如今正饱着呢,自然不会贪吃,她蜻蜓点水,窝在一点红的怀里,眼睛里带着笑,朝楚留香勾了勾嘴角。
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他正要说话,李鱼就说:“如今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说着,她又从怀中取了几颗血玉塞给了楚留香,以防他真的被弄死。
然后,她就拉着一点红离开,一点红的头发已有些乱了,他顺手搂住妻子的腰,被妻子拉走了。
他们走的很是干脆,于是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楚留香与玉姣两个人了。
玉姣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
楚留香正看着她微笑。
玉姣道:“楚……楚大少爷。”
她下意识又换了这个撒娇一般的叫法。
楚留香忍不住笑起来,他伸手刮了一下玉姣的鼻子,道:“你叫得倒是很好听,就因为想要我的血?”
玉姣呜呜嘤嘤,大尾巴一晃一晃的。
她非常自信地说:“楚大少爷,我已经学会了!我们开始吧!”
楚留香:“……”
楚留香:“你学会了什么?”
楚留香心明眼亮,自然能明白这位李夫人是他求美而不得,所以出来帮他一把呢,如今他看着玉姣这幅懵懂的模样,心简直都已热了起来。
玉姣思考了一下,道:“学会了开始之前,要先摸一摸你的头,亲一亲你的脸颊,要让你不要紧张,要放松一些,这样的话就会好下口。”
楚留香:“噗嗤。”
他道:“玉姣,你的指甲是凶器,你还记得么?”
玉姣道:“我知道啊。”
楚留香叹道:“可李夫人的指甲却不是凶器,你若一时失控,将我开膛破肚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笑容已消失了,语气好似有点担忧。
玉姣沉默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楚留香,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忽然灵机一动一动动,道:“那你……把我的手抓住啊。”
楚留香很有巧劲的,他能在被玉姣叼住的时候,手指一敲,就让她整个脊背发麻、动弹不得,也能将她的双手都反制在背后,巧妙地摁在经络处,令她的手使不上劲。
这也正是楚留香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其实,在这江湖之中,他的武功不是最高的那一个,但是有很多武功比他更高的人,却总是在决战之中,莫名其妙的输给楚留香。
其中一个原因,是楚留香面对危险,总是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沉着冷静的;而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实在是个脑子非常灵活、反应非常迅速的人,有很多时候,他明明已经身处绝境,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破解,可是他的手和他的身体,却能非常迅速的做出合适的反应,让他能够化险为夷。
换句话说,楚留香是一个举世罕见的武学奇才。
而玉姣虽然天赋异禀,心性却到底不太成熟,很多动作,出手之时就被楚留香看清了走势,他拦腰截断走势,玉姣的力气自然就使不出来了。
而且玉姣还是残血状态,身受重伤。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担心玉姣能杀了他的。
但他却非要装作一副很担忧的样子,对玉姣道:“可是我若是失血过多,没力气制住你怎么办?”
玉姣又沉默了。
她皱着眉,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好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富有建设性的意见:“那,那我去找李鱼姐姐问一问。”
楚留香忍笑道:“好玉姣,不用那么麻烦,我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玉姣立刻道:“什么办法?”
楚留香道:“我用绳子把你捆起来,好不好?”
玉姣歪了歪头,道:“好啊。”
楚留香就叹了口气。
他心道:玉姣啊玉姣,你可实在是太好骗了。
一个长成这样的美人,又这样的听话,好似楚留香对她做什么,只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她都会乖乖的捱着一样。
楚留香也只好庆幸:幸好她骨子里是一只凶猛的妖怪,幸好她遇到的是自己。
他本意只是开玩笑而已,于是便道:“算啦,不必啦,我能有把握的,你的手腕这般纤细,我还怕麻绳磋磨了你的皮肤。”
玉姣却不依了。
她严肃地道:“楚大少爷,不要这样任性。”
楚留香:“……”
他依稀记得,今天在客栈里,他们的确看见一对母子,那母亲大声的训斥自己的孩子“不要这样任性”。
……想必好学的玉姣就是从那里学的这句话吧。
楚留香满头黑线。
他道:“你真的愿意?”
玉姣点点头。
楚留香的胸膛忽然起伏了两下。
他的眼底也带着笑意,只是这种笑意,看起来却已并不松弛了,反倒是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
他的手一晃,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条红绳来,这红绳红得十分艳丽,仔细一看,能发现这红绳乃是三股绳编做一股的,十分结实。
楚留香道:“此乃南海飞仙岛的岛主赠送于我的一件宝贝,名叫红袖绳,据说这绳,就算缠住了人熊,人熊都无法挣脱的。”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拿来跟熊相比的,他面对女孩子的时候,几乎从不会说一些叫人扫兴的话,怎么今日忽然犯起糊涂来了……?
他有点尴尬地抿抿嘴,准备说点什么找补一二,玉姣却道:“熊是什么?”
楚留香立刻:“没什么,你不要在意。”
玉姣道:“哦……哦。”
就混过去了!!
玉姣真可爱!
玉姣窝在大木桶之中,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小衣,沉重的贴在身上,露出盈盈一握的纤腰,她的皮肤苍白,似乎都能看到皮肤之下纵横的血管,她伸出双手来,在楚留香眼前晃了一晃。
楚留香却非常冷酷地道:“把手背在身后去。”
玉姣呜呜嘤嘤,乖巧听话。
楚留香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竟还真的垂下头去,非常仔细的将她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殷红的绳子与她苍白的皮肤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简直令楚留香移不开眼睛。
他的确是个花样很多的人,这样子也并不是没有过。
他是个温柔的人没错,可他偶尔会感觉到,其实男人这种生物是真的有劣根性的,他们的确是喜爱征服的,而活跃在武林之中的男人,整日与刀光剑影相伴,他们也的确需要更大的刺激。
楚留香用两根手指捏住了玉姣的后脖颈。
她微微低着头,长发向一边拢过,脊骨的形状便从苍白的皮肤之下投了出来,只有几缕碎发贴在脖颈上,漆黑与苍白,又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人如果不太健康,那血液就流通的不好,那么手脚就很容易冰凉,但楚留香实在是个健康得不得了的人,他的手永远都是温暖的,而此时此刻,他手指上的温度,都似乎炙热的能把玉姣的皮给烫出一个洞来。
玉姣忽然抖了一下,她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强行稳住了身子,好叫自己不要发抖,可是那条新鲜出炉的蓝色鱼尾,她却实在没有能力控制得好,于是鱼尾就簌簌地抖了起来,十分可怜、十分诚实。
楚留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哑声道:“这里有大椎穴,我若感觉有异,就用手指敲你这里,迫使你松口。”
玉姣伏在木桶的边缘,道:“好、好……”
楚留香忽然又道:“玉姣,你的尾巴实在是很美。”
尾巴忽然被Que,猛地一抖。
玉姣十分警惕:“你想做什么啦?”
楚留香道:“你这鱼鳞,看起来不似是鳞片,倒像是什么宝石一般,我实在是很好奇,你能不能叫我细细看一看?”
玉姣犹豫了一下,道:“看倒是可以,可是你不住上手。”
楚留香问:“为什么?”
他这问题实在是突如其来,叫玉姣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可是我就是觉得,尾巴不能碰的。”
楚留香就挑了挑眉。
姑娘不愿意,他自然不会逆着姑娘的意思,他垂下头去,在近处细细观察那条美丽的蓝色鱼尾。
一缕月光忽然从窗户上打了进来,落在了这辉蓝的鱼尾之上,好似一层朦胧的雾、带着漂浮的光尘。她的鱼尾显然不是特别听主人的使唤,所以总是又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看起来有点顽皮。那一片一片的鱼鳞,随着她的呼吸一开一合,与那种宝石一般的质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看似无机质的、美丽的死物,其实是鲜活动人的。
此时此刻,楚留香才真正觉得自己从梦幻中回到了现实,可这现实却也是梦幻而美丽的,美丽的让楚留香简直不忍呼吸,生怕惊动她。
然后,玉姣的肚子就忽然“咕噜”叫了一声。
她委委屈屈地看了楚留香一眼,撇着嘴没说话,但是楚留香总觉得自己看出了一点抱怨来。
他忍不住笑了。
楚留香柔声道:“玉姣,来吧。”
他侧了侧头,又很随意的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他身材强壮、肌肉结实有力,皮肤因为常年像只猫一样喜欢晒太阳,又像咸鱼一样热衷于翻身,所以是均匀成熟的古铜色。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男人。
成熟、有名的男人,多半已从“明珠”变成了“鱼眼珠子”①。财权酒色腐蚀了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变得大腹便便、满脑肥肠,他们受多了恭维,只把自己高高的供起来。他们花钱去找年轻娇美的姑娘,又痛骂这些女人是只要钱不要脸的贱人。
可他们自己,难道是为了真爱?难道不是为了女孩子们如鲜花一样娇嫩的面容与活力?
这样的男人多了,这世间总是显得浊臭逼人。
也正因为同行衬托得实在是很到位,所以楚留香这样成熟健美、温柔体贴的人,就成了女侠们最喜欢的情人。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朝玉姣俯下去,玉姣用鱼尾撑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撑了起来。
她晃晃悠悠地撑起来,又因为双手被反捆在了身后,所以没法子用手保持平衡,就这么晃晃****的,楚留香一笑,伸手将她拥入了怀抱。
一个炙热的、甜美的怀抱。
楚留香的语气带着笑意:“我拥着你,这样就不会晃了。”
玉姣就缩在了他的怀里。
她抬起了头,去看楚留香。
他的脸的确很英俊,而那种带着笑意的表情,也正是玉姣最熟悉的那一种——一种令玉姣感到安心的神色。
她的心也似乎动了一下,一种奇异的、麻酥酥的感觉自心口蔓延开来,神经的末梢也在微微的瘙痒,这种痒意实在是很奇怪,像是缠着骨头,缠着血肉一样,即使用手去抓去挠,也毫无办法。
她忽然凑了上去,轻轻地吻了楚留香的侧脸。
楚留香的手指蜷了蜷,哑声道:“你做什么?”
玉姣轻轻地道:“李姐姐让我安抚你,是不是?”
楚留香的嘴角就勾起来了。
他道:“我真该好好谢谢李夫人,是不是?”
玉姣道:“为什么?”
楚留香笑道:“因为她实在是很厉害,叫我得偿所愿了。”
玉姣眨了眨眼,道:“你一直想让我这样……?”
她歪了歪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安抚你?”
楚留香笑道:“这对男人来说,的确是一种了不得的安抚,只不过……”
玉姣道:“只不过?”
楚留香哑声道:“这还远远不够。”
玉姣便问:“那还要怎么样呢?”
楚留香道:“我要是告诉你,你就愿意做?”
玉姣笑了。
她轻快地道:“那当然,你对我这么好!”
楚留香失笑。
他一只手就能搂住玉姣的纤腰,手心火热得要命,可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玉姣,永远不要因为一个人对你好,就答应为他做任何事。”
玉姣歪了歪头,若有所思道:“你也一样?”
楚留香沉声道:“我也一样。”
他伸手,抚了抚玉姣如玉一样的面庞,他侧了侧头,露出古铜色的脖颈来。
楚留香板着脸对她道:“你还不动手?是想带着这条鱼尾巴过日子?”
他经常故意板起脸同玉姣说话,玉姣早已习惯了,才不会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
玉姣又晃了晃,鱼尾巴有点愉快似的拍了拍水,拍起快乐的水花。
她凑了上去,轻浅的呼吸着,楚留香侧着头,却仍然睁着眼,他似乎实在是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点细节,所以他的眼睛,还是紧紧地钉在玉姣的身上,这目光竟令玉姣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她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指也无法控制地颤着。
她张开了嘴,尖利的犬齿在月光之中闪着可怕的寒光,这种寒光与她的手指甲是一致的,或许鲛人身上的两大凶器,一个是指甲,另一个就是牙齿了。
刹那之间,玉姣的眼神变了。
她的眼里忽然就只剩下了楚留香……的脖颈,她轻轻地嗅了嗅,问道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香甜,带着一丝花朵独特的香气,被他的体温蒸的这样的热、像是宋甜儿做的、刚刚从蒸过里拿出来的小点心一样。
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留香的脖颈,原本如玻璃珠子一样无机质无情绪的眼睛,也似乎被一种深沉的、带着媚态的欲念所遮掩了。
她浑身都在微微地发抖,楚留香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用力的把她捆束进了自己的怀中。
她慢慢的垂下了头,张开了嘴。
刹那之间,一股骇人的疼痛就袭击了楚留香,他的脖颈处已被留下了透骨钉一样的伤痕,一种血液流动的声音忽然顺着他的骨头穿了过来,清晰的就连尖利的犬齿撕破皮肉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楚留香一瞬间寒毛直竖,几乎是立刻就像把玉姣丢出去。
保护自己不被伤害,是人的本能。
这世上又多少人,能做到耳边响起猛兽的牙齿撕破自己皮肉的声音时,还能忍住不动的?
楚留香的手指都无法控制的蜷缩起来,玉姣急切的将他的血液吞咽下去,那种“咕咚咕咚”的声音透过伤口,穿过血管,从骨髓里穿刺楚留香,让他浑身寒毛直竖,肌肉紧紧地缩起,他甚至已感受到了抽痛,但这种痛,与钉在他脖颈处的两根“透骨钉”相比,真的是没法子比较的。
他终于闭上了眼睛,去感受这种濒死的感觉。
濒死同样会给人以刺激,楚留香热爱危险,在江湖各处纵横,或许也有这种原因,很多人都理解不了他的这种性格,他自己也从未解释过。
或许他并不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
但这世上的天才,本就是不正常的人多。
他的嘴角竟忽然微微地向上勾起,好似十分愉悦、十分享受一样。
他的手竟还能保持稳定,竟还能伸手去抚摸一下怀中这个美丽凶兽漆黑柔软的头发,他的不自觉的去想这长发散落在她身上时的模样,洁白与漆黑,像是吃人的美人蛛。
楚留香已为自己的想象而心醉。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楚留香的手都已觉得冷了下来,他霍地睁开双眼,却见玉姣依然沉浸在他的血液之中,似乎已失去了理智。
楚留香当机立断,出手如闪电,一下子就击中了玉姣的背,玉姣整个脊背都已发麻,却仍不愿离开楚留香,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好似撒娇,其实却在做着非常可怕的杀人之举。
楚留香嘶哑地道:“你真是个坏姑娘。”
他的声音已嘶哑地不像话,好似吞吃了一口砂砾,叫砂砾把喉管割得鲜血淋漓一样。
他的手就捏住了玉姣的后脖颈,慢慢地收紧。
绝顶高手的手,也是一种非常可怕、非常凶猛的兵器的,楚留香的手指修长稳定,他擅长点穴,指力自然惊人,只用两根手指一捏玉姣的后脖颈,玉姣就被迫抬起头来,慢慢地被他挟持着远离了楚留香的脖颈。
玉姣昂着头,双眼似乎都已失去了焦距,血顺着她的嘴角一滴一滴嗒叭嗒叭的往下流,玉姣还下意识的去舔,她的脸上红扑扑的,整个人都软绵绵的瘫在楚留香的怀里,楚留香的手指还捏着她的后脖颈,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忽然之间,变故又发生了。
她那条辉蓝色的鱼尾巴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腿,楚留香眼睛都不眨一下,目睹了整个过程。
她又重新变回了人形,裙子湿哒哒地贴着。
楚留香不由分说,忽然把玉姣整个人都横抱起来,玉姣软绵绵地瘫着,好似一分力气都不剩下,她的双手还被绑在背后,所以她甚至都没有法子去环住楚留香的脖颈。
楚留香就把她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她露出真身之后,就跳进了满是水的浴桶之中,所以她的衣裳早已湿透了,冷而沉重地贴在身上,这样毫无空间感的衣裳,自然能把她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显露出来。
楚留香哑声道:“玉姣?玉姣?”
玉姣呜咽了一声,却并不答话,她的双眸失神,似乎已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一个这样的绝世美人,在此时此刻,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软软柔柔地躺在他的屋子里,躺在一个男人的榻上。
楚留香其实偶尔也会被人骂做畜生的,他被骂做的这种“畜生”往往具有一种奇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此刻正是夜深人静,整个客栈都寂静得要命,没有一个人醒着,楚留香自然是可以选择去请一点红的夫人来帮忙的,但他一不想打扰一点红夫妇,二是他就是不想叫别人代劳,完全不想。
他忽然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道:“这天底下竟还有我这样的禽兽?我这样的禽兽,岂不是在侮辱禽兽这两个字?”
半晌之后,他终于忙活完了,用大毛巾把玉姣身上和头发上的水擦干,以免她着凉,为她换上干燥清洁的衣裳——当然了,楚留香没有女装的爱好,身边自然也没带什么女孩子的衣裳,所以他把自己的里衣给玉姣了。
玉姣闭上了眼,呼呼大睡。
她好似梦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轻轻地勾起。
……那她肯定开心啊,怎么会不开心呢是不是?饱餐一顿,还有人给忙前忙后的伺候,哦,忙前忙后伺候她的,就是那个被她饱餐一顿的倒霉蛋,这倒霉蛋现在脖颈上还是鲜血淋漓呢!
楚留香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自己伤口,那种尖锐的疼痛瞬间顺着伤口直冲大脑,甚至连他的骨头都好似在疼,楚留香无奈地苦笑。
他的手指之上,也沾了一点自己的血。
鬼使神差之间,楚留香低下头去,将自己那一滴血送入口中
……只有血腥气。
他自己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血肉怎么对玉姣就这样有吸引力了。
他又想到了一点红,一点红的身上,满是残酷的伤痕,密密麻麻,楚留香忍不住想:等一等,我之后该不会变得和一点红一个下场吧?那还真是……
有点意思。
楚留香笑了笑。
他自桌上拿起李鱼留下的血玉,据说这是这位李夫人自己的血液所化成的,内服外用,皆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奇效,楚留香捻了一粒,用手指一碾,血玉就化作了齑粉,轻飘飘地落在了楚留香血肉模糊的脖颈之上。
刹那之间,一种剧烈的疼痛就袭击了楚留香,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牙齿死死地咬在一起,男人的尊严叫他不想在玉姣面前发出一声痛呼,哪怕玉姣已沉沉地睡去了。
半晌,他才冷汗连连的恢复过来,再一动,脖颈上的伤口,竟已在刹那之间恢复好了,连一点点痕迹都没了,就好像玉姣伏在他怀里,用牙齿刺透他皮肉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留香忍不住想:一点红是不是就是因为不喜欢这个,才让自己身上留下那么多伤痕都不去处理的?
但他随即便又想:一点红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的就是受伤与剧痛了,若要说他怕,那岂非是在侮辱他的性子?其实他之所以要在身上留下那么多伤痕,原因只是他想要留下一点纪念品罢了。
因为这些妖怪吃人的姿态,实在是美得惊人……简直会让人心甘情愿的被她们弄死!
楚留香现在,竟也有些后悔刚刚使用了那血玉。
他和一点红,也真不愧是一对心心相印的好朋友,他们的性情与处世风格南辕北辙,但内里对于危险、美丽的追求上,却格外的一致。
楚留香松弛地伸了个懒腰。
他笑道:“我为了你,简直是受尽了折磨,如今夜已深了,你总不该叫我到别的地方去睡觉。”
玉姣当然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听不见。
楚留香就当她已同意了。
他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床榻,与玉姣并排躺着,规矩得厉害。
他倒是不打算再趁人之危了,毕竟……追求女孩子这种事情,欲速则不达,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他是出于对玉姣的喜爱和怜惜做这些事情的,但他并不会以此挟恩,要求玉姣去满足他……倘若他真的如此下流,他也就不是什么盗帅楚留香了。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忙活了一整天,此时此刻,也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可谁知,身旁的玉姣却忽然动弹了一下,楚留香耳聪目明,自然清楚得很,不过他没有睁开眼睛,继续懒洋洋地平躺着。
然后,玉姣就开始在床榻上三百六十度转圈,从这一头滚到那一头,再从那一头滚到这一头,令人发指的是,她在做这些举动的时候,竟然还是盖好被子的……于是她就裹成了一个鱼卷,然后再自己踢开被子挣脱出来,然后再继续把自己裹成鱼卷。
楚留香:“……”
楚留香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睡眠质量一直挺稳定的。
……睡相这么不好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不,或许就因为她不是人,本体是一条鱼,所以睡着之后才这么……活泼?
不对啊?鱼睡着之后很活泼么?他没养过金鱼,也没有观察过啊,但是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啊?
楚留香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他陷入沉思之中的这一段短短的时间,玉姣已经进化到两条腿开始乱蹬人了,楚留香首当其冲受到了伤害,被玉姣的鱼鱼腿法踢中了好几脚。
她的腿法还挺力道十足的。
楚留香:“……”
这就是强行找借口和喜欢的女孩子待在一间房的代价么?这代价未免过于沉重了些。
能在这种干扰状况之下毫无负担的睡着……这世上能做到的人应该很少。
楚留香不睡了!
他非常干脆地睁开双眼,撑头侧躺下来看着玉姣,他没别的意思,就像看看这只嚣张鱼今天到底还能翻什么天!
嚣张鱼!真是一只嚣张又可爱的鱼!
这只嚣张鱼在榻上打起滚来,咕噜噜过来,再咕噜噜过去。楚留香玩心大起,在她滚到他身边的时候,就轻轻把她再推出去,然后这只鱼妖怪就又朝另一个方向咕噜噜地制造鱼卷。
楚留香心道:嗯,听说远在海外的东瀛,有一种食物就是用米饭卷着鱼……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笑着,玉姣忽然一头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正正好好,一头杵在了楚留香的心口处,楚留香对她毫不设防,甚至没想着要躲开,结结实实地捱了这一下。
这一下可不得了,楚留香眼前一黑,简直要一口血喷出来了。
……等等,你是练金钟罩铁布衫练到脑袋上了么?怎么头这么铁?!
所以,其实玉姣这种妖怪,身上藏着的利器其实不只是指甲和牙齿,其实还有铁头??
楚留香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
玉姣的双手已被他解开了,他当时用那红袖绳绑住玉姣时,既没有太轻也没有太重,只是玉姣那一双苍白的手腕之上,却已留下了一道红痕,象征着这美人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残酷遭遇。
楚留香的目光就钉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她忽然伸手,啪叽抱住了楚留香。
楚留香:“……”
楚留香受宠若惊,有些惊异的看着玉姣,玉姣睡得正香,哪里注意得到楚留香的目光。
或许是在梦中,她也闻到了楚留香身上那种温暖而甜蜜的花果香,所以她实在是倍感幸福,整个人都一头撞进楚留香的怀里,就好像喜欢巧克力的小孩掉进了巧克力瀑布一样。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楚留香。
她并不矮小,相反,她还是个高挑的女孩子,只是在楚留香的印象里,她好像总是小小一只,因为她的个性太过单纯懵懂,总是需要人照顾,还有就是,她实在是很纤细,又很喜欢缩成一团,所以楚留香每一次都可以很轻易地抱住她。
楚留香也忍不住伸出双臂,将玉姣搂在了自己怀中。
他自言自语道:“玉姣啊玉姣,你要是明天醒过来吓到,那可不怪我。”
玉姣当然没有听见。
她在楚留香怀里蹭了蹭,不再把自己裹成一个鱼卷,她安静下来,似乎打算好好的端庄的睡觉了。
楚留香笑了笑。
他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进入梦乡了。
就在此时此刻,他忽然感觉到,玉姣吧唧在自己的心口上吻了一下。
楚留香猛地睁开了双目,玉姣却已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楚留香的心也忽然热了起来,他忽然再也睡不着了,手臂收紧,把玉姣紧紧地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