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贤听而不闻,安思宁刚好从二楼楼梯走下来。
“爸,我好像听见有人敲门了。”
宁家贤漫不经心地应声,“嗯,好像是。”
安思宁一愣:那怎么不开门?
忽然想到今天的日子,安思宁了然,没敢多打扰端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的老爷子,她走过去开了门。
“是宁辉寄过来的吧?这孩子在外参演两个月……”
安思宁的话没说完,警卫员就道:“包裹是临东县十方院村寄过来的,还有一封信。”
安思宁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忽然响起洪亮的质问声:“临东县来的?快给我!”
门口的俩人傻了,尤其是安思宁。她家公爹刚刚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吗?
这会儿怎么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自打宁家贤退下来后,警卫员也是第一次见老司令这般精神烁烁。
他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安思宁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声音立即拔高三个度:“临东县!是我婉婉!”
警卫员离得近,揉了揉被震疼了耳膜的耳朵。
不等他说告辞,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宁家贤跟安思宁旁若无人地匆匆回了沙发那边。
老爷子一直抱着包裹,手都是抖的。
安思宁的视线也一直锁定在包裹外的信封上,虽说看不清写的什么,但已经确定是女儿寄过来的。
他们家在临东县可没有别的亲戚跟朋友。
“爸,你拆包裹,能不能让我先看看信?”安思宁压着激动,用商量着语气问公爹。
宁家贤没说话,把信封拿起来,看到上面那娟秀小字,他的脸上绽开笑颜,对着安思宁答非所问:“是小婉的字。”
“嗯!”安思宁眸光放亮,她知道,刚才就瞧见了。
宁家贤从封口处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
安思宁的唇瓣动了动,道:“爸,要不你先看信,我看看婉婉给的包裹里是什么?”
折叠的厚厚的信纸被老爷子取出,宁家贤笑得更灿烂了。
他没搭理儿媳妇,把包裹往怀里又收了收。
嗯,他先看信,一会儿他再先看包裹。
洞穿了公爹心理活动的安思宁:……
行吧,左右包裹跟信都丢不了,她等等,反正老爷子看书看信一般都是一目十行,很快就能给她。
结果很快安思宁就觉得一向了解公爹的她不了解公爹了。
这个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着信默读的老爷子绝对不是她公爹!
“太好了!婉婉的视力恢复了!没跟那废物张华结婚!”
宁家贤腾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要命。
“爸,什么意思啊?”安思宁狐疑地凑过去,伸长脖子歪着脑袋看过去,也不在意儿媳要时刻跟公爹保持距离了。
老爷子瞅了安思宁一眼,大方地把信纸往她那边靠了靠,觉得靠过去太多了,又稍稍偏回来一点儿角度。
“你看,婉婉结婚了,找了个当厨师的农村孩子。那人家对她可好了,她没骗人,这字里行间的欢脱是发自内心的,我看出来了!”
宁家贤乐呵呵地,他是最看不上张华的。孙女那时候单方面喜欢张华,可总是闷闷不乐又强装欢喜,他不瞎,都看见了。
奈何那时候乖孙女喝了迷魂汤一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爷子又一向看中农民子弟,哪怕是暂时没瞧见孙女婿有些遗憾,但高兴还是要高兴的。
因为孙女是真高兴,所以他也真高兴。再说,孙女也提了,到时候回来再补办酒席,他心里那点儿遗憾完全可以忽略。
但旁边的安思宁就不高兴了,她满脸地担忧,一下将最上面那张信纸拽过去。
好在老爷子没死死地攥着,信纸没破。
宁家贤一瞪眼,想到那张已经看完,他又重新坐下来继续默读后面的。
安思宁一遍遍重复着那句:“爸妈爷爷哥哥,我结婚了,嫁给了一个真正懂得爱护我的人,我可开心啦!”
可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亲女儿结婚都没跟她说,还有,谁知道那家人是真的好还的装的好?
她不亲眼瞧见,她不放心。
不行,得看看女儿去!
信封上的地址是临东县十方院村,她就去十方院村找人!
想到这里,安思宁也顾不得去看剩下的内容了,回了二楼去收拾行李。
老爷子一心看信,并没有注意儿媳妇的行为。
当读到送礼物那一段,他赶紧去拆包裹。
藏青色军帽拿出来,他直接戴头上。
宝蓝色嵌银线假领子,不错,跟他的那两身中山装很配。
皮夹子(钱包)也不错,刚好他的那个破了个洞,也该换了。
黄底银线暗花方巾,啧啧,算了,就按婉婉说的,送给婉婉妈妈。
老爷子很大方地抓着方巾要递给安思宁,才发现身边没了人。
“思宁啊,婉婉给的方巾,你不戴上?”
二楼那边还没传来动静,大门倒是被人在外面推开。
忙完一上午工作的宁慕安回来,刚巧听见老爷子的喊话。
婉婉这个字眼儿瞬间触动了他的神经,“爸,你刚说谁?婉婉回来了?”
老爷子一愣,随后抓起假领子一团,往兜里一塞,“咳,是婉婉来信了,还顺便送了我跟你媳妇礼物。那个,思宁回了房间,你带给她,我还有点儿事儿得出去,午饭我在你岳叔家吃。”
丢下这话,老爷子找齐了五张信纸,想了想又抓起了信封,然后不顾儿子急切地追问,匆匆出了大门。
他乖孙女来信了,还带了礼物。岳南北之前不是在他面前显摆来着?他得显摆回来,还要用那五张信纸砸那老东西一顿。
谁没有人关心了?
岳南北的孙子每次就写半张纸,纯粹敷衍。
他乖孙女可是写了整整五大张!还送了帽子假领子跟皮夹子。
嗯,还有,待会儿不光要嘚瑟,还得吃老岳家的饭,喝老岳家的酒。
……
被宁家爷爷夸上天的宁宛这会儿一直喷嚏不止。
她无奈地揉了揉鼻子。
昨天晚上没有跟叶超深入了解呀,应该不是受凉感冒。
再说了,就算是每次夜里深入其中无法自拔,他们也没大汗淋漓过,受风寒的可能是不存在的。
应该是有谁在想自己,不停地想,所以才会不停地打喷嚏。
“婉儿啊,好点儿了没?”张喜凤关切地声音响起,“来,先喝点儿热水,我问粮站的领导要的。”
宁宛感激地看了婆婆一眼,“谢谢妈,待会儿我们去趟供销社吧,我想买点儿东西回去。”
“行啊,我去跟你爸说声。”张喜凤爽快应下,转身去找叶绍行。
宁宛去供销社也没挑别的,只是买了点儿扣子。
在供销社出来,两人又去了国营饭店。
刚好李师傅办事儿回来,不过李师傅的脸色不是很好。
宁宛的心咯噔一下,立即问:“师父,是不是因为太草率,所以没给开?我可以起草一份策划方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