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回**在早餐馆子里。

读完(靠原主记忆编完)一条记录后,满屋的人瞬间炸锅。

“破烂草蚂蚱抵那么多好东西,这明显是坑人那!”

“张华是谁?那么缺德玩意儿,这属于行骗,大骗子!”

“借给他东西的人真是傻,怎么能借呢?明显就……”

“诶?我倒是觉得人家应该是个很有爱心的好同志。他这是拿好同志当傻子呐!”

“瞅瞅,张华说的就是那小子吧?人模狗样的,长人形不办人事儿。”

“咦?他俩是那次来收粪的家伙,思想觉悟都很有问题!”

买饭的一个大婶子从人群里挤进来,指着张华跟刘小莲,“那会儿他俩败坏人家十方院村大队长的名声,竟是黑心眼子!”

那大婶说完,有些当时不在现场的人开始询问怎么回事。

那大婶难得有表现自己的时候,她立即拔高嗓门儿、添油加醋,把之前刘小莲跟张华如何诬陷十方院村村官公报私仇的事儿说了个遍。

好家伙,那说的一个唾沫星子乱飞,可起劲儿了!

张华跟刘小莲想阻止根本就插不上话,肺管子都要被扎穿了!

张喜凤气鼓鼓地冲上去对着刘小莲就是一巴掌,“好你个贱蹄子,敢败坏我们大队长名声!”

大庭广众下,张喜凤倒是知道避嫌,没称呼叶绍行的名字。

刘小莲被打蒙圈,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一边脸上又是一巴掌。

“这身衣裳还有鞋,打去年问我儿媳妇借走到现在不还。以为穿你身上就是你的?呸!不要脸!”

刘小莲又疼又委屈,泪眼汪汪地站在原地,无助又弱小。

但她这可怜楚楚地样儿,张喜凤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刘小莲不敢跟张喜凤杠上,立即把眼神转移到了宁宛身上。

虽说眼前这个女人跟她记忆里不一样了,但刘小莲还有着迷之自信。

她走上前,可怜兮兮道:“小……”

“是宁同志!”宁宛纠正,又语速超快道:“刘小莲也就是眼前这位,去年六月到今年六月初,问我宁婉婉借了四盒雪花膏、十斤白面、阿胶枣、冰糖橘子干、豆干、黄桃罐头、麦乳精、肉脯等若干,海魂衫棉布裤一套,解放鞋一双,盘带布鞋一双……”

宁宛一口气将刘小莲欠原主的钱物都说了出来。

上次在城里被这俩人恶心到之后,她回去就在心里盘算过这些账目。

这一番话说完后,张华跟刘小莲脑袋耷拉地更低,生怕以后进城再被认出来。至于宁宛说的那些东西,他们确实都是以借的口吻要来的,只是太多了,他们自己都没记清。没想到宁宛竟然还记本子上了。

真是心机!

这下他俩算是把宁宛还有老叶家的人都记恨上了。

多大的事儿?至于拿到这么多人面前来说?

当初都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吃点儿喝点儿怎么了?不想借当初就拒绝呀!现在叫什么?故意让他们难堪,来抬高自己的品德高尚?!

张华跟刘小莲那叫一个心里不平衡。

但这事儿说起来,宁宛并不算是出尔反尔冤枉了他们俩人。

以前几乎每一次原主收到原主家邮寄的好东西还有钱的时候,他们俩就会找各种理由来借,而不是要。

说白了就是,自己下贱还想要立牌坊。

那既然是借,就必须有借有还。

宁宛又当着众人的面儿把他俩这一年吃的用的全部折现,不算不要紧,一算吓一跳。

别的不说,单单是原主家每个月邮寄的二十块,几乎每个月这俩人都得占去十八块之多。

一年下来,光钱是两百多,粮食零嘴衣服衣料折现也得七十块。

宁宛取了个三百整数让他们还。知道他俩现在掏不出,又提及了他俩的工分,到时候可以用工分来还债。

这一点,白纸黑字当场立字据,签字。至于什么时候还够,一年不行就两年,反正回城的政策还没普及,让他俩赶最后一批也无所谓。

至于刚才收的那十三来块钱,张喜凤插嘴表示算是利息。

张华跟刘小莲当然不同意,那钱可是知青们凑的,到时候他们没办法交代。

张喜凤又叭叭叭地忿了一顿,他们爱怎么交代怎么交代,她只知道他俩欠她老叶家儿媳妇的钱,这钱是从他俩手里拿的,不知道什么知青不知青们。

那帮知青非得问他们要,也是他们的事,完全可以写信给家里,就像是当初他们俩撺掇着宁婉婉问家里要钱一样。

刘小莲为难地哭起来,宁宛一记刀子眼扫过去,心里冷哼。

当初花钱的时候,你丫的比谁笑得都要灿烂。现在让还钱,知道哭了。

张华的脸色也难看得很,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滑稽极了。

眼看着闹剧接近尾声,天也亮堂起来。

馆子里的师傅们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饭要凉了,几乎眨眼间,馆子里又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景象。

但有一点跟之前不同了。

原本不算是备受关注的张华跟刘小莲一直被人指指点点。

他们俩忍不了这种煎熬,想要赶紧离开。

就在张华要去拿案子上的包子时候,张喜凤抢了先,“想吃花钱买,这利息!”

张华被气疯了,“你讲不讲理!”

张喜凤白了眼,“老娘就是理!滚蛋!”

“你!”张华挥起拳头朝着张喜凤的脑袋砸。

嘭!

宁宛灵活有力地踹中张华的小腿。

张华本能地半跪在地,疼的龇牙咧嘴。待回头看清楚是宁宛下的脚,张华的眼中满是诧异震惊。

刘小莲也吓呆了。

她从没见过如此彪悍的宁婉婉,明明眼前人还是那个人,为什么感觉竟完全变了。

宁婉婉可不会打人,出手即便是想也根本就做不到那么重。

被两个人同时盯着,宁宛浑身不舒服,“看什么看?留着吃饭呐?”

张华一口气憋在心里,哪里还有钱吃饭!他站起来,气愤地喘着粗气,却又不敢再挑衅。

刘小莲也憋闷得很。

她刚才距离肉包子那么近,这会儿又那么远。

没有理睬他俩的反应,宁宛被张喜凤拽到了一张桌前吃早饭。

张华跟刘小莲留着一肚子怨气悻悻离开。

等张喜凤带着宁宛吃完饭回到外面时候,粮站终于开了门。

“交粮啦!交粮!”

大队长喊了一嗓子,那些之前睡着的社员一个个的立即来了精神。

交粮是个重大又艰巨的任务,虽说这会儿才早上八点钟,但即便是从八点开始收粮,这边短时间内也完成不了。

等人家验收员随意抽取了麦粒丢嘴里嚼了又吐出来,表示合格后,他们需要将粮食推或者背到粮仓里封存。

运粮食的活儿几乎都是男人做,张喜凤担心宁宛热,坚持拉着宁宛去槐树下面坐着。

只不过,她忙前忙后本该一身汗,却并没有像是往年一样汗流浃背。

今年的张喜凤感觉身体好像比之前硬朗了,比如来时候走了那么一路子,脚后跟都没疼。

张喜凤跟宁宛一起坐下来,宁宛思索着回去如何巧妙地把牛棚的事提上一嘴。

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

“媳妇,妈。”叶超招呼了一嗓子,人也小跑过来。

宁宛站起身就要亲昵上去,想到现在的大街上不能拉拉扯扯,又忍住了。

“咦?叶超哥,怎么没上班?不应该在忙吗?”宁宛问。

叶超扫视周遭后,神神秘秘地低语:“媳妇,师父说找你有事儿,让你抽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