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亮停下，扭头盯着王饱饭，“开门见山说。”
就烦气卖关子，磨磨唧唧。
王饱饭傻眼，叶亮大哥的眼神好吓人，好锐利。
这就是去了大城市之后的魅力吗？
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小时候大家一起光屁股下河还有穿开裆裤尿床那会儿，他感觉跟叶亮之间的察觉可没那么大。
现在一比，妈妈耶。他身上就剩下跟叶秀娟一样的铜臭味了。
人家叶亮身上好像闪耀着正义光芒。
“傻啦？说话呀？”
叶亮推了王饱饭一把，刚才王饱饭傻呆呆看他的时候，不像是正常人。
王饱饭立即回神，他赶紧说：“就是吧，我跟大刚二刚一起当小弟，追随小娟姐姐给家里卖货。我们是放学之后卖哈，没耽误上学。”
“周六周日放假时候，周六我们在家写作业，学习，不会的嫂子会跟我们讲讲。我们四个的成绩都在班级前十名。”
说到这里，王饱饭傲娇了一下下，“咳，我第三，娟姐第一。”
叶亮意外，记忆里，王饱饭这小子的成绩可差的一笔。
没想到，变化确实挺大的。
“那张迎春呢？”他忙问，但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王饱饭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呀，整天邋里邋遢的，一点儿不要好。成绩成绩不行，人缘也不行。”
“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嫌弃她脾气大，还不讲理。你也知道，我们农村人去城里念书，没个能耐的，本来就会被城里那帮人看不起。”
“张迎春那样，不受欢迎也正常。然后，张叔也找过我们，想让我们带着张迎春一起卖货。可张迎春跟小娟姐不对付，不肯服软。也不听小娟姐的安排，所以小娟姐只带了她一次就不带了。”
“张叔也找过三哥三嫂，还找过大哥大嫂。不过三哥厂子那边要长期工，张迎春还得上学，没法去。三嫂倒是能抽空给补课，可张迎春不咋来叶家，三嫂总不能上赶着去她家里追着补课。”
“大哥大嫂后山那边倒是要临时工，张迎春去了几回也不去了，说是太累，跟干农活一样累，没啥出息。反正都是她有理，别人对她都没治。”
叶亮在听的过程中，眉头已经紧锁起来。
哎，张迎春的情况貌似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怎么这么不上进。
不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吗？
他叶亮这么熊一人，现在都能改邪归正。
张迎春是个女孩子，咋还那么邪头？
张·邪头·迎春从老叶家跑出去后，胡乱地找了个方向跑。
本以为叶亮能像是电视剧里那样追出来，然后给她真诚道歉。
再然后说一些感人肺腑的话，她再勉为其难、半推半就地原谅。
结果跑出一段时间之后，张迎春发现叶亮根本就没追出来。
她怒气冲冲地停下来，暂时不想回家，继续沿着那条路走。
“虚伪，都虚伪，没一个真心对我好。”
“优秀了不起啊？有能耐了不起啊？”
“我要是……”
张迎春自言自语的话忽然顿住，她发现不远处有个身影此时正鬼鬼祟祟停留在了村东的那口井边。
直觉告诉张迎春，那老婆子指定没做好事儿。
这一片区没别的房屋，路边不是农田就是树林子。
张迎春为了不打草惊蛇，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钻进树林子里，小心翼翼朝着那边靠近了一点儿。
确保自己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张迎春死死地盯着那老婆子。
越看，她越是觉得那老婆子面熟。
对了！
这不就是柏金花她娘家妈呀！
柏金花她妈臧老婆子来过她们村儿，有好几回都被张迎春撞见过。
这老婆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就上次柏金葵的事儿，本来是要抓全家，结果这老婆子的嘴皮子巴拉巴拉一大堆，愣是跟柏金葵断绝了母子关系。
还做主让柏金葵的儿子跟柏金葵也断绝了父子关系。
最后又扬言成自己老了，什么都不知道，孩子小，也不懂事等等理由，侥幸免于抓捕。
但上边的人也不是傻子，她再狡辩，柏金葵的媳妇以及几个堂兄弟姐妹的还是被抓了。
张迎春想到那回的事儿，就觉得这老婆子来他们村儿怕是要报复。
果然，臧老婆子此刻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儿，随后动作利索地从腰间抽下一个布袋。
布袋里取出一个绿色塑料瓶子，白盖子扭开之后，臧老婆子脸上挂着报复的笑，将一整瓶倒立在井口。
里面的**全都落入井里，瓶子又被臧老婆子挖坑埋了。
张迎春小脸紧绷，她已经确定，臧老婆子往井里边投毒了。
这可恶的老刁婆！
趁着老宁家那边办喜事儿，大家注意力都没在这边，是想毒死全村人呀！
张迎春扭头就想去找人来帮忙抓住这老婆子。
可转念一想，老婆子办了坏事儿直接跑路的话，咋抓人？
还有，万一她离开的期间，村子里有人来打水，喝了水咋办？
可直接过去抓住臧老婆子，来个人赃并获，张迎春又没那能力。
且不说她细胳膊细腿儿的力气不算大，这老婆子平时搜刮柏金花家的好东西不是一回两回了，把她自个儿跟她孙子吃的是一个白胖白胖。
张迎春这会儿脑袋瓜灵光，知道自己冲过去也是白搭。
纠结之下，她希望自己能聪明地想个好办法。
可越是紧张，越是没啥主意。
张迎春这会儿急的想甩自己两耳光：娘的，平时要是多读读书，也不至于不能用智慧来对付坏人。
还有，全村人都在练宁爷爷的太极拳，就她偷懒，没练过。
智力武力都跟不上，张迎春都快急哭了。
忽然，她看见臧老婆子扭动着胖壮身子要走。
张迎春更急了。
随即她硬着头皮大叫一嗓子，“老刁婆，我要去告诉大队长，你投毒！”
“谁！”臧老婆子吓一跳，扭头看见一个瘦丫头，她的老脸一拉，眼睛里闪过狠毒之色，手也往腰间放了放。
“你看见什么了？！”臧老婆子边说边往张迎春这边逼近。
张迎春就是要以自己为饵，她掉头就跑，还边跑边喊：“大家注意呀！臧老婆子投毒！井里投毒！”
希望这样喊出来，旁人听见了能避免误喝井水。
她跑的时候也没拼命，觉得臧老婆子要追不上的时候，她会慢下脚步来，等一等。
张迎春也发现了，这老婆子的胆子不小，那恶狠狠地眼神显示着，似乎想要了她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