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搭眼一瞧,娘来,还真是!
她粗心大意了。
之前拿票子的时候只注意让花色对上时代,倒是忘了看时间。
得亏婆婆自我攻略了,还找了个神仙当幌子,不然这种邪门儿的事儿她真编不出口呦!
“婉儿啊,你再看这个。这糖票上写的是6月30日到7月30日,今儿才6月25。”
张喜凤又拿了张票给宁宛看。
宁宛眨了眨没见过世面的眼,好家伙,这些票竟然还有保质期呢。
得亏没拿过了期的放里面,不然婆婆岂不是得心疼哭?
她酝酿了半天,才煞有其事地问:“妈,你说要不要给神仙烧点儿纸钱,感谢感谢?”
这样的话,以后她给祖宗们烧纸也不需要跑出去偷偷摸摸的了。
一向迷信的张喜凤立即来了精神。
“咱娘俩是想一块去了!”张喜凤赞赏地看着宁宛,“必须烧,多烧。”
她边说边把钱跟票子往兜里一揣,准备马上去烧纸。
想了想张喜凤又都掏出来,将钱跟票子分开,一份递给宁宛,“婉儿啊,这你拿着。”
托梦的神仙八成是看在她儿媳妇的面子上给的钱票,她不能苛待了儿媳妇。
宁宛哪里肯收?但架不住张喜凤的坚持,她只好被迫收回一半本钱。
手里攥着钱跟票子,宁宛扫视到八仙桌上放着的烧纸,心情略显复杂。
好家伙,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看来婆婆是认定有神仙存在。
祖宗们给婆婆托梦这戏,演得很到位,很成功。
张喜凤没注意儿媳妇的神游。
她把零嘴儿跟布料全都放回竹篓,堂屋的门敞开,然后拎着竹篓就往西屋走,还不忘回头问:“婉儿啊,你刚说没盐了是不?”
宁宛跟上,“嗯,盐罐子空了。要不……”
话没说完,叶秀娟从屋里跑出来,“妈,嫂子。”
“秀娟在家那。”张喜凤看了闺女一眼,“拿个鸡蛋换盐去。”
“诶。”叶秀娟赶忙应声,她就是想去供销社,才从屋里跑出来刷存在感。
叶亮跟张迎春不知道去哪里了,家里只剩下了宁宛跟张喜凤。
张喜凤把竹篓往西屋里一放,“婉儿啊,这些你收好,牛金芳那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少跟她打交道啊。”
宁宛意外的看着婆婆,又赶紧道:“妈,这些其实是……”
“都给你买的,收好喽!”张喜凤强势地往里推了推竹篓,“咱娘俩就别挣了,我还得赶紧去烧纸,别让神仙挑了理。”
现在打击封建迷信,她得快点儿趁着家里没外人的时候烧纸,顺便念叨两句心愿。
听见烧纸,宁宛也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也不再纠缠东西分配的事,认真地看着张喜凤,“妈,我能跟你一起烧不?”
张喜凤一讶,继而眉开眼笑,“能啊,太能了!你能亲自烧,更好!”
梦里的神仙说了,三儿媳妇可是老叶家的福星!
宁宛的美眸一瞪,故作惊讶,“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张喜凤眼神飘忽,心里埋怨着嘴太快,一激动就秃噜了。
她尴尬地笑笑,硬着头皮挺直脊梁准备直接摊牌。
“儿媳妇啊,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别生气。其实、其实你是我们老叶家福星,我对你好,拿你当亲闺女待,神仙就会奖赏。那些钱啊、票啊,按理说都是你赚来的。”
说到最后,张喜凤老脸一红,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宁宛没想到婆婆真的相信这种莫须有的言论。
她愧疚地抿抿嘴,想要说上几句大义慷慨的话来回应婆婆。
张喜凤却因着担心儿媳妇知道真相后挑理,又立即补充:“婉儿啊,妈承认,之前对你好,有些是装出来的。但自打你认了这门亲,叫我一声妈,我待你就是真心实意,绝对不是装的!”
“是装的也没事,能装一辈子也是我的福气。”宁宛接过话茬儿,“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亲儿媳妇,你是我亲婆婆。之前的事谁都别挑谁,都过去了,来日方长,咱看以后。”
张喜凤顿时心花怒放,看着宁宛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婉儿啊,你说的对,咱看以后,看以后啊!”
宁宛脸上的笑意加深,“嗯!”
“走,烧水去!不是,是烧纸去!”张喜凤嘴瓢地笑眯了眼,哈哈两声掩饰尴尬。
紧接着婆媳俩分工合作,张喜凤去堂屋取烧纸,又拿了一张大团结。
烧纸平铺在地,张喜凤拿着钱认认真真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印了一遍。
宁宛在空间里找了一盒火柴一根粉笔。作为知青,有粉笔不是稀罕事儿,火柴就更不必说。
宁宛在地上画了个大圈儿,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天灵灵地灵灵,待会儿我婆婆烧的纸钱跟我一样,都是孝敬宁家祖宗的,别送错了。”
“婉儿啊,你说什么呢?”张喜凤好奇地问,也想学学文化人讲话,不然她待会儿只会说“神仙保佑”“菩萨保佑”,一点儿创新都没有,自己都听腻了。
宁宛划开一根火柴,点燃烧纸的一角,淡定回答,“哦,妈,我在祈愿呢,希望祖先永远庇佑家族,万古长青,庇佑子孙,平安顺遂,我们的福报都是祖先给的,我们时刻谨记,一定不会忘记恩德。”
张喜凤为难地张了张嘴,就记住了最后一句。
对了还有这称呼好像不对,她立即纠正,“婉儿啊,不是神仙吗?怎么你说……”
“哦,祖先祖先,祖宗跟神仙的统称。”宁宛面不改色的忽悠。
于是,张喜凤信了,也因为这一打岔,刚才记住的最后一句也忘了个干干净净。
再于是,烧纸的时候,宁宛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轮到张喜凤的时候,她很诚挚地双手合十,道:“我要说的跟我儿媳妇一样,感谢保佑啊,感谢!”
宁宛:……
呵呵了。
不过,得了便宜的是老宁家祖宗,宁宛又觉得这样的婆婆太可爱。
婆媳俩烧完纸钱,又赶紧收拾干净。家里的大门也敞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叶秀娟拿着盐一蹦一跳地回来,把盐送去厨房,她又赶紧回了自己屋。
见没人跟来,叶秀娟又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两毛钱,叠成三角,塞进了床头的砖缝中。
本以为张迎春那根红头绳也就值一毛,谁知道供销社的阿姨见她嘴甜,直接按原价给她退了。
叶秀娟高兴了一路,激动了一路,就是不敢跟家里人分享,怕钱还没焐热就被自家妈收了。
没多久,叶家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
叶绍行的脸色不是很好,工作上的进展不是很顺利。
宁宛从厨房里走出来,瞧见公爹满面愁容,下意识道:“爸,生产队的任务猪又有得病的吗?”
叶绍行一愣,想到宁宛之前跟着去县城的事,又自然了脸色。
“那倒没有。”叶绍行回了句,又朝着厨房望了望,“你妈呢?”
张喜凤听见动静从堂屋出来,上前就问:“回来啦,啥时候去买任务猪补上,定下没?”
提及这个,叶绍行又变了脸色,蹙眉道:“队里农具不够,张大哥非得要买农具,不买任务猪。”
“啥?那怎么行?任务猪能杀了分肉,买了农具年底分啥?能一家分把镰刀锄头的当饭吃?”张喜凤不乐意了,“啥也不买,年底还能分几毛钱,这叫什么事儿啊。”
瞧着公婆一起愁眉苦脸,宁宛想着帮忙分担点儿压力,她开口道:“爸,农具差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