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宁宛在何绪的坚决保证下去了房间休息。
黎明时分，宁宛醒来，隐约间听见稀稀疏疏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她狐疑地起床去瞧，隔着窗玻璃，就见系着围裙的谷映秀包包子的场景。
她心中一暖，立即走过去准备帮忙。
“宛丫头，哎呀，吵醒你了？”谷映秀关切地说着，“你再休息会儿，我这边还要四十分钟才出锅。”
“没没，不是吵醒的。”宁宛扫过厨房，看了一眼洗脸盆架上的盆子，又端起来盆子在水龙头上放了水，“奶奶，你起那么早不困吗？”
“习惯了，人上了年纪觉少，刚好这样能更充实点儿，多做些有意义的事。”
谷映秀将最后一个包子包完，回头瞧了宁宛一眼，“咱们八点多就去场地那边瞧瞧，到时候你看看还缺什么。”
八点多？
那就是两个小时之后。
宁宛正想问何爷爷不是还要去沟通沟通，就听见谷映秀道：“你何爷爷如果回来的早，咱就早去。最晚不过八点半。”
宁宛：！！！
天还没亮就出去串门儿了？
那被串门儿的人家是啥心理的？
会暗骂缺德吧？
起床气肯定很大吧？
与此同时，起床气很大又不敢发作的周广福正顶着熊猫眼接待何绪。
作为食品厂厂长、美食节主办方主要负责人的周广福其实跟何绪之间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关系。
但，他兄弟周广发是泉城有关部门的高级领导。
何绪是周广发花费了不少心力请来的，周广福自然不敢怠慢。
“何大爷早啊。”周广福挤出来礼貌地微笑，给何绪倒了杯水，“还没烧水，没冲茶，何大爷你见谅。”
“嗯。”何绪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周、那个小周啊，你那美食节给我安排个棚户。不白要啊，我付租金，多少都行，不用给我面子。”
周广福心里一咯噔，“大爷，美食节那边的棚户只盖了六个，而且都定好了谁是谁家，恐怕……”
“恐怕你得在两天内盖一个新的。”何绪打断他的话，“我跟你说，这丫头做的东西指定是全场最好吃的。你不给棚户，肯定后悔一辈子。”
周广福微微蹙眉，他不想轻易得罪人。
但是没想到何绪上来就要棚户名额，所以刚刚都没思考，直接给了个答案。
斟酌片刻，周广福苦着脸道：“大爷你这是为难我呀，两天别说是起不来一个棚户，就是能起来，场地也不够呀。”
何绪的脸一沉，他是来传话的，不是来打商量的。
“你哥哥周、大周叫我来泉城的时候说的好听，有啥需求就说，指定给办理。这会儿你又这又那，大周说都是的屁话？”
周广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好歹他跟他哥都是有头脸的，被人当面说粗鲁的言语，实在是难接受。
要不是当初去车站接人时候他也见过何旭，后来还亲自接待何绪入住如今的小院儿。
这会儿他甚至都怀疑眼前这个言辞粗俗不讲理的老头儿根本就不是他印象里的那学术大儒了。
何绪可是不在意周广福的想法，他就想赶紧办理完媳妇交代的事儿，赶紧回去吃包子。
看了一眼周广福，何绪又道：“这样，你给安排个棚户，我就慎重考虑留在泉城的问题。”
“真的？！”周广福心神一动。
那可真是太好了！
之前他家大哥还在嘟囔着怎么想办法留下老爷子，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到门儿上了。
“当然，我老何一个唾沫一个钉，才不会像是某些周某人一样，讲话如屁崩，崩完就散。”
周广福：……
得，年纪大的人火气大。学问高的人脾气大。
他惹不起。
周广福想了想，棚户那边其实是五个已经交了钱，另外一个是他家闺女桂红提了一嘴，想要给自己的朋友留着。
不过这两天没了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岔子。
这会儿周广福也顾不得去管闺女的朋友不朋友了。
那些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又何大爷的分量重？
周广福搓了搓手，道：“何大爷，本来这棚户是已经满了……”
“行了行了，弯弯道道的过程就不提了，我又不会领谁的情。”何绪再次打断周广福，“几号棚户你直说。”
周广福一口气卡在心头，尽量维持着面容不狰狞，“六号棚户，只是在最里面，地理位置有些吃亏，但是面积最大！”
何绪本来想炸毛，听见最后一句又收敛了脾气。
大了好，大了能施展开。
他勉强点头，“今儿给安排上桌案、炉灶，这是所需物品的详细清单，你找人安排安排。”
说完这话，何绪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些钱跟票证，“这些拿着用，租金也从里面扣，不用给我面子。”
不等周广福再说啥，何绪风风火火地直奔门外。
周广福反应过来立即追出去送人，嘴里喊着“大爷慢走啊！”
但他到了门口时候，何绪已经到了街头。
好家伙的，这老爷子是个练家子不？走路咋跟会轻功似的，那么快。
重新回到家中，周广福拿起桌上的一沓钱，心里忽然泛起酸意。
他身为食品厂厂长，一个月也就六十来块工资。
每次领了工资都得上交给媳妇，能自由支配的一个月不超过五块钱。
原本他还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很不错，现在……脑海里闪现出老爷子掏钱不眨眼的样儿。
哎，人比人酸死人。
何绪如果在场，指定会好心安慰两句：别酸，你不能跟我一个月稿费五百多块的人比。
……
湖边小院儿。
宁宛跟靳明城一起跟着谷映秀将灌汤包以及小米粥端上桌。
何绪刚好从门口进来。
“嘿，我跟我好朋友说了，他很开心的答应了给棚户的事儿。待会儿咱们吃完饭就去看场地。”
何绪说着话进屋，“明城啊，你那辣的条条也跟着一起，我觉得你那个跟宛丫头的肉再配上我家的酸萝卜一起夹在饼里，指定好吃。”
靳明城感激的眼神发亮，刚刚宁宛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只不过他担心何老爷子会不喜欢爱占便宜的，所以没直接答应。
宁宛的脑海里也在此刻立即闪现出了上辈子最喜欢的一款美食——卷饼。
嘿，她还真可以在美食节上来个大饼卷一切的表演。
“辣条配肉，越吃越有！”宁宛发出感慨。
在场的其余三人皆是一愣，继而又都笑着应声。
“嗯，辣条是比霸王丝好听，顺口。”
“不如改个名字？”
“我觉得到时候那些人会馋哭。”